18、第四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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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奚环视一圈，这次她回到了十二岁，离母亲死亡还有一个月。
之前的十二岁，她没有离开过离乡。唯独上一世，在夫子的帮助下她来到了京城。
她的猜测是对的，命运可以改变。
沈奚每次重生长一岁，离十七岁越来越近。沈奚知道，等她到十七岁才能改变命运，因为那被控制的一年才是她真正的生死劫。所以，上一世她无法救下母亲，因为母亲的生死劫在这一世，她十二岁那年。
上一世的种种，让沈奚确定了该如何做。母亲自杀，沈天兆也必须“自杀”。她要用沈天兆代替母亲，这样，母亲才能活下来。
这次，沈奚还没拉拢春喜、春梚，她们就主动提出帮忙。
“你们？”沈奚惊讶。
“小姐，该学习了。”春喜微笑。
春喜像以往那样，整理好学习要用的东西，带沈奚离开房间。在沈奚路过时，春梚低声道，“小姐，我会帮你的。”
今日，沈奚又在学习绣花。她的动作自然流畅，从外表根本看不出她在走神。
春喜和春梚是记得上一世的事，还是单纯想要帮她？
脑子太乱了，等晚上休息再问，沈奚不过多纠结。她现在需要思考的是，完善细节，确保事后无人怀疑。
夜晚，春喜熄灭烛火，沈奚入睡。在沈家众人睡得最深的时刻，春喜、春梚躲进沈奚的被子，三人小声交谈。
春喜：“小姐。虽不知原因，但我与春梚皆有记忆。我们会继续帮助小姐，完成那件事。”
春梚：“我已经准备好东西了，小姐，给你。”春梚拿出一包白色的粉末，递给沈奚，眼睛亮亮的，似乎在求夸奖。
“谢谢你们。”千言万语都道不出沈奚的感激。有她们在，她不再孤单。
时间一天天过去，沈奚一如往常。上午给母亲请安，随后去绣花，过一会开始练琴，下午学书和画，晚上与父亲下棋对奕。
沈天兆对沈奚越来越满意了，但……
“黎归阑没给你请帖吗？”
沈奚回想了一下，黎家过几日有场宴会，但黎归阑根本没跟她提过，要不是她有上一世的记忆就遭了，“他说他会亲自带我进去的。”
沈天兆很开心，“好，好。这几日课程先停一下，等回来再说。”
沈奚本就是骗他的，如果计划成功他根本活不到那一日，自然也无需担心。
虽然她也不想上那些课，但现在不行。停了的话她就没理由接近他了，“父亲，女儿认为多学一点不是坏事。更何况，黎家非一般人家，女儿更应该努力，到时才不会给沈家丢脸。”
“你说得有道理，既如此，你便继续学吧。”沈天兆挥手打发她离开。
沈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已经把那里的一砖一瓦都记熟了，和春梚练习过许多次。春喜这些日子和盼盼混熟了，可以独自照顾好白妤。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明日了。
沈奚以为自己想太多会失眠，没想到一觉睡到天亮。
春喜打开窗户，外面的光透进来照在沈奚脸上，她起身准备学习，一如往常。
夜晚，沈奚照常对弈。几局过后，沈奚赢了。沈天兆哈哈大笑，“不错，看来她们有好好教你。”
虽然沈奚做得不错，但沈天兆还是要敲打她，“记住，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没有我，你们都不可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或许是沈奚太过听话，或许是他膝下只有沈奚一个孩子，他难得表露温情，“我是你父亲，我不会害你的。我对你和你母亲已经很好了，你去外面看看，谁家男子像我一样，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妻子、一个孩子，还是一个女孩……”
“父亲对你寄予厚望才如此严厉，真爱你母亲才一个妾都不纳。这么多年我兢兢业业，时刻不敢放松，都是因为这个家只能靠我……”
“奚儿，你别怪父亲，你能嫁给黎归阑对沈家所有人都好。沈家有了强大的姻亲，我有了强力的助手，得到最多的就是你了，有一个人人羡慕的夫君。只要成功，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还不是要巴结我们……”
“虽然父亲打过你，但那都是因为父亲恨铁不成钢。我如此严厉你都不成器，我要是溺爱你，你将来肯定会闯下祸事……”
沈奚没有说话，只是听着。
春梚敲门，沈奚接过茶，递给沈天兆，“父亲，女儿知道您辛苦了，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家，女儿不怪您。”说完，沈奚把茶水递给沈天兆，沈天兆没有防备，一口喝完。
春喜已经将白妤带过来，沈奚和春梚赶紧将沈天兆移动至白妤的房间。
沈奚看着沈天兆迟迟未动，春梚以为她不忍心，主动提出自己动手，被沈奚拒绝了。
她没有不忍心，只是想了许多。春梚提醒她了，她不该浪费时间，事情往往容易在此刻暴露。
沈奚对比记忆中的模样，在沈天兆脖颈上划出了一道伤痕，血迅速流出。等了一会，确定沈天兆没救了，春梚才带沈奚离开。
回到刚才的地方，沈奚已经想好理由，就等有人发现沈天兆的尸体。
她没有看白妤，怕自己哭出来。她想，等这件事结束再和白妤解释。
她不靠近白妤，白妤却主动靠近她。
这是这么久以来，沈奚头一回认真看白妤。白妤的眼神不再呆滞，仿佛她已经恢复正常。沈奚忍不住抱着白妤小声啜泣，“母亲，奚儿一定会照顾好你的，一定会。”
沈奚的眼泪落在白妤身上，她缓慢抬手，摸了摸沈奚的头，“别哭。”
感受到头顶的温暖，沈奚从白妤怀里退出来，“母亲。”
“你长大了。”
只这一句，沈奚就意识到，她的母亲恢复正常了。
白妤拭去她的泪，“现在哭了，一会还怎么哭。”
是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沈奚尽力平复情绪，刚一忍住泪水，房门被推开，小厮跪在白妤面前，惊慌道，“老爷，夫人，夫人去世了。”
“什么。”沈奚的泪水再次流下。
去往灵堂的路上，沈奚百思不得其解，死去的是父亲，但所有人却说是母亲。
到了灵堂，白妤抱着棺材哭泣，“妤儿，你怎么就离我而去了，奚儿还这么小，你怎么忍心丢下她……”
白妤的一举一动都无比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沈奚仔细回想。
直到盼盼哭着安慰她，“小姐，夫人说过人终有一死。若那一天到来，伤心可以但不能沉溺其中，她希望你过好自己的人生。”
在盼盼的眼中，沈奚双眼通红，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随白妤而去了。于是她强忍伤心，安慰这个主人一直挂在心上的小主人。
不怪盼盼误会，谁能想到“白妤”死亡，沈奚只是疑惑呢。
但盼盼的话也点醒了沈奚，白妤现在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像极了她的父亲。没有长时间相处过，是不可能模仿的如此之像。
沈奚觉得一切好不真实。
在她的记忆中，白妤一直深爱着沈天兆，哪怕对方后面变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爱他。
而这样的人，在沈天兆死亡后的第一反应不是伤心，而是伪装成他的模样处理一切，熟练到沈奚以为她为此练习过成百上千次。
处理完沈天兆的事，白妤才真正有时间和沈奚聊起所有的事。
和沈奚猜测的一样，白妤也被控制了。她会在沈奚十二岁那年死亡，然后以魂魄的形式陪伴沈奚直到死亡。循环往复，白妤从一开始的痛心到后面的麻木。
在白妤的记忆中，沈奚死去太多次，她无力反抗，只能接受一切。
一切的转折在于沈奚发现不对劲开始反抗后，沈奚为她争取的权利，让她有一点自由，不过也仅限于此。一旦她想透露信息给沈奚，那点自由也会被收走。所以白妤只能不看不听，封闭自己。
她对沈天兆是有爱的，但在他伤害沈奚后就消失了。在看到沈奚无知无觉地死去后，更是将其转化成了怨恨。
她观察了沈天兆很久，想过取而代之。她采取了行动，那一日前她没有成功，那一日她只能等死。她猜到了方法，却无人能帮她，于是她只能一次又一次走向注定的命运。
曾经的她活泼爱笑，经历了这些，她无法用一种眼光看待所有事物。她变了，只要她想，她可以伪装出任何模样，天真、温婉、冷漠……
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她取代了沈天兆。
“奚儿，你放心，现在我不会死了，我会想办法救你的。”白妤微笑，“等这些事结束了，我们回离乡吧。”
“好。”沈奚抱着白妤，犹豫许久才喊出这个称呼，“父亲。”
白妤拍了拍她的背，“奚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父亲都会为你做到的。”
“嗯。”沈奚虽然觉得别扭，但她知道，在事情没有结束前，她只能把白妤当成父亲。
*
沈奚想学武功，每次遇到危险她都无法自保。沈天兆认为武功对她管家无用，从未答应过她。现在她有母亲了，母亲一定会答应她的。
白妤答应了，还让春梚、春喜一起学。
这几年沈奚过得特别充实。虽然苦一点、累一点，但学到的武功是她自己的，有意外她也不怕。
有母亲、春梚和春喜在，沈奚好像不孤单了。
十七岁总会到来，这一次她做好准备了。直到最后一刻，她也不会放弃寻找生路。她相信，她会和母亲一样，活下来。
沈奚学会游水、学会武功、学会如何在恶劣天气下生存。尽管她特别努力，但当那一刻来临，她学会的东西都被禁止时，她还是委屈。
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太阳照得沈奚睁不开眼。她乐观地想，一切还没有结束，她还有机会。
只是，谁抱住了她。
沈奚努力伸手去摸来人的脸。
“不要，不要离开我。”
来人将沈奚的手接过，搭在自己脸上，沈奚摸到她的泪水。
“你看看我。”
这个声音好熟悉啊，但沈奚已经没有力气了，她闭上眼，没能再听到来人最后的声音。
“阿奚。”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四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