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走剧情的第n天》境与梦

17、第三世

　　沈奚惊醒，大口大口喘气。她看着周围的一切，一切是那么熟悉，但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既然命运不能改变，为何要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为何？沈奚这才知道，清醒的死去未必是好事，也可能是更深的噩梦。

　　沈奚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月亮，今晚它格外的亮。这一次，还会是一样的下场吗？

　　天刚亮，沈奚的耳边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姐，该学习了。”

　　沈奚睁开眼，看到两个熟悉的人，春梚、春喜。

　　沈奚故作不知，“你们是……”

　　这次不一样了。春梚、春梚是在她十二岁回京才跟在她身边的，而这一次，她们却来到了离乡。

　　夫子告诉沈奚，这两人是沈天兆派过来监督她的，她什么时候回去他自有想法，让她好好学习。

　　沈奚乖巧应下，心里却有别的盘算。

　　经过这几日相处，沈奚发现春梚已经有武功了，而且不弱。要是能拉拢她，对自己一定有帮助，可惜……

　　春梚和春喜关系不错，想起春梚的冷漠，沈奚决定先搞定春喜。这人非常温柔，应该更容易敞开心扉，到时候她们再一起搞定春梚。

　　说干就干，沈奚天天缠着春喜，学糕点做给她吃，好不容易出去玩还带着她一起。

　　刚开始夫子禁止她不干正事，后面也懒得管她了，只要她考核合格就行。

　　春喜也无奈了，她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怎么就盯紧她了，春梚在一旁羡慕极了，“春喜，你好幸福，小姐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你，还带你出去玩。要是小姐也想和我做朋友就好了，我肯定会对她好的。”

　　“春梚，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小姐对你那么好，你还在怀疑小姐。小姐想要什么，给她不就好了。”春梚失落，“因为你聪明，所以沈大人让我听你的，夫子有事只会叮嘱你，小姐也只会找你帮忙。”

　　“明明你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就算不行，我也会想尽办法帮助小姐，但小姐的眼里还是只有你。从小到大，没人对我好，哪怕只是利用也没人找我。因为她们知道，只要你开口，我就会毫不犹豫去做。就算她对我的好掺假又如何，我只希望她能利用利用我。”春梚哭着跑开了。

　　春喜以为春梚看不出沈奚目的不纯，没想到她明明知道却还是渴求。

　　是她错了吗？

　　春喜不稀罕有目的的好，她不能忍受拥有过又失去的滋味，所以她才会劝春梚，像是在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假的，不要沉浸其中。但春梚的心里话，未尝不是她的。

　　春喜放弃了，她认输。就算是虚假的，她只希望存在的久一点。

　　“小姐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弑父。”

　　春喜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奚，沈奚没有说话，只淡淡的回望。

　　不知过了多久，春喜终于反应过来，她认真回答，“可以，但需要春梚的帮助。”

　　“好，我会想办法的。”

　　“小姐，只要你对她好，她会答应的。”春喜还有话想说，但她不知该如何说，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小姐，只要你永远这样，哪怕是虚假的，我们也不会背叛你。”

　　春喜的意思沈奚明白了，她没想到，她们非常容易满足。只要得到一点点，她们就心甘情愿付出一切。

　　沈天兆付出了什么？沈奚想，或许是家的感觉。不用忍饥受饿，不用寄人篱下，她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她们看管沈奚，沈天兆给她们相应的报酬，这才是她们没有背叛的原因。

　　她们没有被洗脑，只是过怕了苦日子，所以停在原地，不肯走出自己的世界。

　　沈奚想通了一切，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沈奚知道自己错了，但她不会心软，她只会看着她们沉迷。

　　春喜抱住沈奚，安慰她，“我是自愿的。小姐，谢谢你。”给我一个帮助你的机会，也让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沈奚用同样的方式对待春梚，春梚很快沦陷了。知道真相她也哭了，她终于有了利用价值，在没完成目标前，小姐是不会放弃她的。

　　既然人手够了，该思考如何回到京城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三人思考许久，还是想不出方法。

　　又一次和小草见面，四人看着天空发呆。这回小草主动问起沈奚的烦心事，“阿奚，我家人要来接我了。如果你有烦恼，我可以为你解决。”

　　“小草，要不你回我家吧。你家人这么多年都不管你，现在突然接你回去肯定有阴谋。”

　　小草浅笑，“不用担心，祖母很疼我，她不会让那些人伤害我的。她生病了，想看看我，所以家里人才来接我的。”

　　沈奚还有些担忧，小草解释了许多，打消了她的疑虑。因为离母亲死亡的日子越来越近，沈奚的脑袋都是这件事，也就以为一切如小草所说。

　　沈奚说自己想念母亲，但父亲不让她回去，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

　　“他在乎什么，就用他在乎的事情威胁他，让他不得不接你回去。”

　　沈天兆在乎什么。权力，家族的荣耀，母亲。

　　有价值且不可替代。

　　“我知道了。”沈奚终于想出来了。

　　沈奚当晚就写了封信，请夫子寄回京城。而后用冷水洗漱，果然发热了。后面沈奚上吊、跳河、割腕，夫子均看在眼里，心疼极了。然而沈天兆不为所动。

　　凉薄的男人，她要是死了，看谁能接近黎归阑。沈奚知道黎归阑喜欢柳瓷，但别人不知道啊，结果这个方法也不行。

　　沈奚有点累了，到底怎样才能回去。

　　沈奚把头埋在膝盖，默默流泪。不知过了多久，沈奚抬头一看，夫子就站在她面前。

　　“小奚，你折腾这么久，是想回京城吗？”

　　“是，我想母亲了。我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她，我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每次回去，见到的都是母亲的棺材，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奚，收拾行李，过几日就可以回去了。”

　　沈奚不懂但照做，和小草告别，和春梚、春喜商量回去要做什么。

　　几日后，沈天兆派来接沈奚的人到了，他们向夫子行礼，夫子冷笑，“再不来我就要带小奚回京了，到时候天子震怒，我可帮不了他。”

　　大家的冷汗都流下来了，为首人连忙道歉，怕这位公主真的回京。

　　夫子姓君，名连荞，是当今陛下的妹妹，她的夫君因意图谋反被处死，陛下疼爱妹妹，只罚她永世不得回京。

　　如若公主回京，虽不知陛下会如何处理，但他们这些人肯定难逃一死。

　　君连荞看他们战战兢兢，也没了逗弄他们的心思，“转告沈天兆，要是他对阿妤和小奚不好，我会去找他的。”

　　沈奚跟着那些人回京了，只是左等右等，还是没有小草的身影，她只能失望离去。她不知道的是，小草就躲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离开。

　　“人家等了你那么久，不去见最后一面？”小草身旁的女孩调侃道。

　　“少管我的事。你失踪那么久，也没见那位派人找过你。”

　　女孩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柳瓷，敢让沈奚知道你的真面目吗？”

　　“那你呢，君堇茗。敢让公主知道你的不臣之心？”

　　“放心，姑姑会帮我们的。”君堇茗凑到柳瓷耳边，轻声道，“还要感谢姑姑，要不是为了找她，我怎么会碰到和我志同道合的你呢。”

　　柳瓷厌烦躲开，“我可没你那么心狠。”

　　“是吗？我很期待。”君堇茗哈哈大笑，她不信这个世上真有圣人。

　　君堇茗恶趣味地想，如果沈奚出事，柳瓷还能保持善良吗？

　　“走吧，我们该去拜见姑姑了。”

　　*

　　沈奚在过完十二岁生辰不久，终于在夫子的帮助下回到京城了，此时离母亲死亡还有两个月。

　　这一次，她一定要救下母亲。

　　沈奚刚回家很是听话，每日都去找黎归阑。

　　沈天兆见状，放下警惕。沈奚终于得见母亲。

　　“母亲，你瘦了好多。”沈奚记忆中的母亲是有情绪的，会大笑、会落泪、会烦闷。而现在的母亲像一尊被供奉的雕像，永远保持那个温婉的模样。

　　“奚儿，我的奚儿。”白妤落泪，却不靠近沈奚一步。

　　沈奚先抱上去，白妤身体僵住，似乎不知该给什么反应。

　　沈奚松开白妤，握住她的手，划过自己的眉眼，“母亲，奚儿长大了。”

　　“长大了好啊。”白妤出神，而后又想到了什么，扔开她的手，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长大不好，长大不好。”

　　白妤身旁的奴婢盼盼安抚白妤，等白妤情绪稳定下来才向沈奚解释，“小姐，自你离开，夫人每日以泪洗面，时间一久就成心病了。”

　　那几年母亲都是这样，每日望着窗外的一切想她。

　　沈奚现在就想杀了沈天兆，凭什么只有她们痛苦，他却快快乐乐当他的官。

　　情绪过去，沈奚开始执行计划了。

　　两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今日春喜寸步不离守着白妤，沈奚和春梚负责杀掉沈天兆。

　　至于为何要选这一日，沈奚也说不清，她的直觉告诉她，只有今日才有成功的机会。

　　夜晚，沈天兆回到沈家，沈奚送上一碗茶水，“父亲今日辛苦了。”

　　沈奚这两月日日如此，“父亲辛苦了。”沈天兆从刚开始的戒备到后面的放心，以至于今日毫无防备的喝下。

　　等了一会沈天兆倒下，春梚进来把门关上。

　　沈奚掏出匕首刺向沈天兆心口，受到一股阻力失败。春梚上前，她的匕首则被弹飞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奚不放弃，刺沈天兆大脑失败，刺腹部失败，刺腿还是失败。

　　春梚提醒沈奚有人来了。沈奚不甘心，想再试一次。这次，她的匕首划过沈天兆脖颈，还是失败了，但她的匕首上却有一丝血。此刻容不得沈奚多想，她将匕首交给春梚，然后喝茶倒在了桌上。春梚则将茶杯收走，然后躲起来，伺机毁灭证据。

　　来人推开门，见状大叫。

　　等沈奚清醒过来，府里已经挂上了白布。

　　春喜非常愧疚，当时她的脚底像生根一样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妤自杀。

　　沈奚去到灵堂，白妤的棺材已经合上了，她妄图用手打开棺材，被人拉走。

　　她还是失败了。

　　无论再来多少次她还是会失败。

　　因为沈天兆莫名其妙昏迷，加上她情绪不稳定，怕她搞事，沈奚被关在房间。

　　春梚拿出匕首，沈奚仔细瞧，上面确有血丝。她的想法没错，但她始终不知道还缺什么。

　　沈奚不怪春喜，她的情况和自己很像，沈奚认为春喜当时被控制了。

　　至少她知道了母亲的死因，或许她失败的原因就在其中。

　　沈奚怎么想也想不出，三人整理情绪面对下一波暴雨。

　　沈天兆还是怀疑沈奚了，一切都太巧了。而且，沈奚让他失去了白妤。

　　至此，沈奚的生活和之前不一样了，吃穿靠自己。到了十七岁，沈奚的生活又恢复到吃穿不愁的时候了。

　　注定好的命运很难被改变。

　　沈奚又开始了她的命运，但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

　　她落水时，春梚会伤心。被马撞后，春喜会流泪。替黎归阑挡剑时，她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然后在她倒下之际，大步跑过去接住她。

　　沈奚觉得对不起她们，把自己这一年得到的首饰通通给她们，让她们离开这里，过自己的生活。

　　春梚哭着拒绝，春喜很冷静，但眼眶湿润，“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们靠不住，想抛弃我们？”

　　“你们对我很好，但我付出的却很少。”沈奚苦笑，“春喜，春梚。其实你们两个人就够了，你们不能没有对方，但我的命运早已注定，我可能无法陪你们了。”

　　“小姐，你答应过我们的，要一直对我们好。这些年你都做到了，现在却反悔。”春喜泣不成声，“小姐，我们可以一直陪着你的。”

　　“小姐，不要抛弃我，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春梚抱住沈奚，不让她离开。

　　“哪怕我不久后会死，哪怕你们要承受比现在更痛苦的日子，你们也愿意？”

　　春喜和春梚看着对方，眼里满是坚定。

　　“我们愿意。”

　　如沈奚所说，那日天气晴朗，是难得的好日子，街上却没多少人。

　　和之前一样，她们眼睁睁看着沈奚死去，果然比之前痛苦百倍。她们带走了沈奚，把她葬在了白妤旁边，然后消失不见。

　　沈奚死去的时候并不痛苦，她终于想清那些困扰。注定的死亡，也是她确认猜测的机会。

　　如果成功，母亲将活下来，她也能摆脱控制，只是需要很多时间。到那时，她和春喜、春梚或许是陌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