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树之恋》纯净天蓝

37、第 37 章

　　三十七
　　柳眉正在进入青春期，本就是个情绪化的孩子，而现在只是表现得更加突出而已，对于她这些天在自己面前的表现苏岩也还是能够理解。
　　“姐姐你要走吗？”
　　“姐姐，你什么时候走？”
　　“姐姐，你不走行吗？”
　　周末活动过后柳眉又开始了新一周的学习生活，不能时时刻刻和苏岩拴在一起，这几句话成了柳眉问得最多的问题。同样在北京的叶盈问得最多的是什么时候回去。苏岩的计划是再呆上一周，她想了解一下柳眉在校的情况以及梅清的病情，这些都不好直接问，她需要时间。
　　柳眉现在每天都是骑自行车上学，这天一早苏岩陪父母逛了一下市内，让父母先回去，她去了柳眉所在的中学。
　　远远就看见一排排整齐的自行车停在学校围墙外，因为自行车失窃现象非常普遍，学校将自行车用一条漫长的铁链串起来，一位老人坐在树荫下看着报，顺便看车。
　　校园内正有一个班上着体育课，一群男生围着篮框争抢着投篮；女生三三两两散落在操场四周，真正在进行运动的人不多。苏岩看见一个身形瘦小的男生从校门口溜到自行车棚内，他左顾右盼一番在一辆自行车前蹲了下来。
　　此时苏岩正站在自行车棚对面的小店前，买了一瓶可口可乐刚喝一口，她饶有兴趣地看着鬼头鬼脑的男生。
　　蹲下身的男生利索地对着一辆自行车后轮动作了一番，随后站起身将一只手插进口袋，他再一次前后左右打探了下，准备离开时发现从对面小商店方向投向他的一束目光，他愣了一下神，眼神迅速地扫过，发现看他的是一位身材高佻的年青女子，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他冲女子吐了下舌头转身飞一般地窜回了校园。
　　男生回校没多久就传来体育老师集合的哨声，赛事正酣的篮球场上欲罢不能，女生已经从各个角落集中了起来，三声口哨后篮球赛终于结束，高矮错落的队伍在老师的训话中显得漫不经心，随着一声铃响终于解散，男生们飞一般地冲向教室。
　　守车的老人听到铃响才从藤椅上起身，踱到自行车队伍的顶端，解下锁在地桩上的铁链，又踱到另一头，用力一拉，哗啦啦一阵清脆的金属磨擦声过后，铁链终于完成使命，瘫软在他手中。
　　与此同时腿长的学生零零星星集中在自行车棚前，开锁推车一气呵成。过不多久校门口便涌出了潮水般地人群，柳眉夹杂在其中，出现在操场上，她身边走着一位戴眼镜的女生，看上去斯文秀气，两人边走边说地往自行车棚去。
　　由于人多嘈杂，柳眉没有注意站在小店门口的苏岩，苏岩也不想高声大叫让柳眉发现自己，她想要了解在没有自己的情况下柳眉的生活。
　　柳眉走向一辆蓝色的自行车，很快将链条锁取下丢进后车框里，将书包也卸下放进车框，才刚刚将自行车支架松开后轮一着地她就发现手上的车不对劲，一低头整个后轮蔫了。
　　“怎么了？”蓝欣正蹲着身子取自行车锁，抬起头问到。
　　“不知道，我的后轮没气了。”
　　“啊，我看看。”蓝欣侧过头检查柳眉的后轮，“你的气门芯被人拔了呢！”
　　“啊？”柳眉低头一看，果然如此，她把自行车撑脚一放就去找守车的老人。
　　“怎么了？”这时一个男生挡住了柳眉的步子，看她气呼呼的样子问了一句。
　　“我的气门芯被人拔了，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我去问张老头，有没有看到。”柳眉气呼呼地说。
　　“这样呀！张老头整天报纸不离身，报纸都快蹭到鼻尖上了，他那眼神能看清啥！”男生说“算了吧，前面有个修自行车的，我帮你推去修一下。”
　　“不行，我非得去问下张老头，眼神不好还看什么车！”
　　男生停下车，张望了下，正巧看到自己的同学，“猴子，你不三四节体育课吗？有没看到谁拔这位同学的气门芯？”
　　“没有呀，我还溜到店里买了瓶水呢，张老头就知道看报纸，连我出去都不知道！”
　　“你听，我说张老头什么也看不到吧！”
　　苏岩发现那个叫猴子的正是这起事件始作俑者，而那位表现热心的男生，怎么看都觉得和猴子是一伙的，他们在演戏给柳眉看呢。
　　想到这苏岩笑了起来，慢慢向柳眉的方向走，她叫了声“柳眉！”
　　柳眉应声而寻，发现是苏岩，生气的脸上立刻笑出了一朵花，连自行车也不管了，兴冲冲地迎上前。
　　苏岩指了指她身后，“你车怎么了？”
　　“姐姐，我的车胎被人放气了，真气人！”柳眉嘟着嘴。
　　“是吗？是谁有意使坏呢？”苏岩边说边用眼瞄猴子。
　　猴子的脸立刻红成了猴子屁股，他挠了挠头，也不知是跟谁打招呼叫了声“我走了！”推起自行车便往路上冲，跃上自行车时车头使劲晃了几下，险些落下车来。
　　高个子男生疑惑地望着一骑绝尘的猴子，一脸的失望。
　　“柳眉，这是谁呀？”蓝欣站在柳眉身后，扶着自行车问。
　　“我姐姐，你看，你们俩有点象吧？”
　　蓝欣不好意思地对苏岩点了点头，叫了声姐姐好。
　　柳眉继续说着“没骗你吧，这回相信我考试不是偷看你的卷子吧，你长得有点象我姐姐吧，我那是看你呢！”
　　这话柳眉说得坦坦荡荡，蓝欣却听得红了脸，她使劲握了握自行车把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先回去吧，我还要跟姐姐去修个车，咱下午见！”
　　“好，姐姐再见。”
　　蓝欣推着车走了，柳眉一回头看见热心男生还站在原处，“喂，你怎么还不走，我姐姐来了，不用你帮忙了！”
　　“哦……”男生晃了下神，悻悻地推起了自行车。
　　“眉儿，怎么不谢下人家？”苏岩推起柳眉没气的自行车，责怪着。
　　“谢谢你啊！”柳眉冲着正准备上路的男生喊了一声。
　　男生停下车回过身，嘴上连连说着“不用不用……”
　　柳眉拉了下苏岩问“姐姐，你怎么来了？特意来接我下课？”
　　“我不放心，怕你不认真学习！”
　　“我才不会，我还要考到北京去住姐姐的大房子呢，我会认真的！”
　　两人推着车并肩走上了马路。
　　“我是高二（四）班的，我叫秦暮阳……”高个子男生还没走，突然叫了一句。
　　柳眉光惦记着和苏岩说话，没理会男生的喊话，头都没抬一下，男生喊了一嗓子后也没敢等对方的回应，使劲蹬踩了几下冲出了小路。
　　“眉儿，别人也会被拔气门芯吗？”
　　“不知道，没听说。”
　　苏岩想到那两个男生的双簧忍不住笑了起来。
　　“姐，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在学校好象挺多人认识嘛。”
　　“哪有？”
　　“干嘛考试让人家以为你在偷看？”
　　“那不是因为她长得象姐姐吗？都说了我不是偷看！”
　　“眉儿，以后可不能瓜兮兮的，遇上长得象姐姐的人你就不顾场合要看人家！”
　　“我知道，谁让姐姐大半年也不回来看我！”
　　“哎哟，又错在我这！”
　　“那不是……”柳眉头一昂，俏皮地瞟了苏岩一眼。
　　“你妈妈这两天很忙吧？听说王叔叔要先回一趟南京？眉儿以后是不是跟着去南京？”
　　“王叔叔要到宜宾来，他是陪哥哥回去，我妈妈现在可不一样了，以前挺朴素的，昨天王叔叔给她买了件大红的衣服，她在家里对着镜子臭美呢！”
　　“是臭美吗？”苏岩挑了一眼柳眉。
　　“嗯，是挺美的。”
　　“眉儿现在幸福不幸福？”
　　“幸福！要是姐姐能永远和我在一起就更幸福了！哈哈……”
　　“小鬼，别太贪心了！”
　　“我想其实我也不贪心，等我长大了，姐姐走到哪，我跟到哪，不就是永远在一起了吗？”
　　“永远，那得有多远呢？”
　　“现在我不知道，反正等我长大了就能知道了，姐姐不知道说明姐姐也没长大！”
　　“你就给我下结论了！”

　　苏岩带柳眉在外面吃了饭，和她在江边公园消磨到差不多上学时间又把她送回学校，本来还想到街上选购点礼物给叶盈，却觉得人很疲乏便直接回了家，到家时苏惜川正在午睡，赵秀娥等着她，说有一位叫叶盈的打来了几个电话，急着让她回电话。
　　苏岩一边应着知道了，一边打着呵欠。
　　“去哪走了？瞧你累的，外面太阳那么大的，快去洗洗，吃个苹果，去睡会？”
　　“不要了，我去睡一觉，再有人打来电话就说我晚上回。”匆匆抹了把脸，苏岩就倒在了自己的床上，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睡醒是在苏惜川和赵秀娥的对话中，苏岩依稀听得两句，是关于梅清的，她轻轻站起身，醒了醒神以便听得仔细。
　　“小梅不同意！”
　　“我说这小王真是难得的好人，梅清真是可怜人，遇上个好人可又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份！”
　　苏岩推开门问“妈，你们在说什么？梅阿姨怎么了？”
　　赵秀娥看了看苏岩，又望望苏惜川，小声说“你可不能让柳眉儿知道，梅阿姨又不肯结婚了，她虽然化疗了，但医生还是建议她做乳腺切除术，你说女人没有了这个……”赵秀娥指了指自己的胸，“可是不切除呢肿瘤细胞得不到根除，切了呢……哪个男人受得了这样的女人？”“那梅阿姨怎么想？”
　　“为了柳眉，我想她是会做切除术的。”
　　“那是王叔叔反悔了？”
　　“不是，上午小王还找到你爸，叫我们劝梅清，说他不嫌弃，想早点结婚呢！”
　　“就是小梅自己觉得有愧疚，小王又说服不了她。”苏惜川插了句嘴。
　　“我想八成也是，人家都不嫌弃，也难得眉儿看上去也喜欢她们在一起，我觉得一个完整的家庭对眉儿的成长有好处，这孩子，戾气重。”
　　“妈，你说啥呀，她还是个孩子，天真着呢，什么戾气不戾气的！”苏岩高声反对着。
　　“是呀，妈说错了，就是觉得眉儿这孩子，性子太强了，你是不知道，连比她高一个头的男生她都敢打，拿着块砖头追出半条街呢！”
　　“为啥呀？”苏岩瞪大眼睛，她不知道这桩事。
　　“那时候她爸不是刚判刑吗，上了电话，不少风言风语传到柳眉耳朵里，一开始眉儿也能忍着不理，有时候我看着她都心酸，变了一个人似的，整天都不说话。也怪那个男生嘴贱，开口闭口说她爸爸是杀人犯，那么小的孩子，自尊心又强，身边又没个人帮说句话，她流着眼泪抠下地上一块砖就砸上去。”
　　“这些事我怎么没听说？”
　　“眉儿那孩子，跟她妈一样，什么苦都藏心里，小岩，你可得好好对她，我看她就只喜欢你，一见到你就跟小百灵似的。”
　　“嗯，妈妈，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