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竹马竟然要殉情》胖胖丁

44、重回郎官乡

　　千钧一发之际，蓝回舟握着匕首的手不知被什么东西砸到，手腕突然一软匕首眨眼便掉落在地。

　　万念俱灰的蓝回舟猛然睁开双眼，看了看地上掉落的匕首，不只一把。

　　旁边还有另一把，应该就是它将他的匕首砸掉的。
　　可定睛一看着是他在无名山上亲自交给钟冷玉的那把。

　　蓝回舟呼吸一滞，寻迹而望，终于发现了立于屋檐之上的人。

　　只见钟冷玉站在高处迎着月色手提长剑，衣摆和她束起的长发也在随风扬动。

　　两人双双凝望，时间仿佛静止般，耳边只能听到呼呼游过的风声。

　　初春的夜风沁人心脾，泪水模糊了蓝回舟的双眸，他一时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蓝回舟意识到她打算转身要离开，急忙踏脚飞上屋檐拦住她的动作，“等等。”

　　“玉儿，真的是你吗？”蓝回舟看着眼前人的背影，艰难地开口问道。

　　钟冷玉定住身子，高处的风吹得她的头发四处飘动，一会打到她的脸上，一会又缠上她的玉颈，搅得她浑身不适。

　　“嗯。”
　　她只是冷冷回应了一声，蓝回舟泪已决堤。

　　他伸出手，抓住了钟冷玉的手臂，颤抖着出声道：“让我看看你好吗？”

　　钟冷玉将他的手轻轻推开，她在此之前只是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而今已经相见了也没有必要太过扭捏。

　　她转过身面向蓝回舟。

　　蓝回舟仔仔细细端详一遍又一遍，半晌才说道：“怎么又瘦了。”
　　他想抚摸她的脸，但伸出半截的手又停在半空。

　　钟冷玉却只是淡淡问道：“为何要寻短见？”

　　“自你跳崖那日，我寻了你数月，直至今日我才真正接受你已离开的事实。”蓝回舟哽咽，“我曾说过，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还好你又回来了，真希望我不是在做梦。”

　　他边说边向前想拉进与她的距离，确认她是真的回来了，可他越是靠近，钟冷玉越是疏离。

　　钟冷玉连连后退，蓝回舟步步紧逼。

　　直到她退无所退不小心踏了空，蓝回舟才搂住她的腰护着她下了屋顶，稳稳落地。

　　钟冷玉站稳后推开他，说道：“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玉儿！”
　　蓝回舟再次将她叫住，紧接着问道：“你还在怪我吗？”

　　她浅笑了一声，回答：“不怪，我理解你的苦衷。”

　　不等他回答，她顿了顿，仰着头又道：“怪只怪命运弄人，使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的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而今的她好似脱胎换骨，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英姿焕发，冷傲不羁。

　　蓝回舟心中抽痛，他后悔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说是不怪，当初唯一阻拦她的人，是他。
　　他回乡之后口口声声说要和她一起报仇，站出来反对的却也是他，怎能不怪？

　　“我知道是我让你失望了，可否再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

　　“机会？”钟冷玉问道。

　　一朵梅花从树枝上挣脱，正巧落在钟冷玉的剑鞘上，她拾起鞘上的花朵放在手心端详，“好，我给你机会告诉我，那日究竟为何不让我杀他们，让我听听你的理由。”

　　“玉儿，等时机一到，所有的事我都会告诉你，绝不隐瞒。”
　　蓝回舟知道他不说，钟冷玉便不可能释怀，可他必须顾及她的安危。

　　钟冷玉抬起手，朝手心一吹气花飘在空中，她抽剑出鞘轻轻一挥，花瓣被刀锋切成两片落在地上。

　　她顺势将长剑收回剑鞘，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钟冷玉嘴角一扬，冷斥道：“毫无信任，又何来机会可言？”

　　“其实，曾经我一直挺自豪的，从小只要你一抬眼我便知道你看向的是何方，只要我一抬手你也了解我想要什么东西，我们都会想方设法去满足对方的期待。”

　　“但自从你回来，我再也看不懂你的眼神了，我不再知道如何满足你，而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却选择和我背道而行。”

　　钟冷玉边说，边抬脚走向蓝回舟的书屋内。

　　她逛着熟悉的屋子，随意拿起一本书册，一页一页撕扯下来，“两人之间一旦失了衡，便像这本破碎的书籍，即使以后努力将它们拼凑完整，也始终会存在裂痕。”

　　她将手中的碎纸交到蓝回舟的手中。

　　蓝回舟握紧拳头，他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一定要想办法将她留在身边，无论哪种关系，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就能护她周全。

　　“李大人已经死了，即使你现在身怀武功，仅凭一人也捣毁不了整座无名山，你暂且可以不信任我，但你目前需要一个容身之处养精蓄锐，从长计议。”

　　“或许，我们可以成为盟友。”
　　蓝回舟说道。

　　钟冷玉直视他的目光，问道：“愿闻其详。”

　　蓝回舟解释道：“你留在蓝氏，我可以无条件为你提供陈阿七的动向。”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以你想要我做什么？”

　　蓝回舟思索了一下，硬想出了一个理由来留住她。
　　“念儿很想你，我只想你留下好好陪陪她。”

　　钟冷玉在心中想了想，她现下确实无处可去，她下一步计划也很难凭一己之力完成，与其四处漂泊，不如暂时留下，她的确很想念儿，也是时候该陪陪她了。

　　“好。”钟冷玉不再犹豫，一口应下。

　　蓝回舟没想到她竟答应得这么快，一时失了态，笨拙地又问了一遍：“你答应了？”

　　“嗯，不过我要与你约法三章。”

　　蓝回舟迫不及待道：“好，你说。”

　　“其一，我只是暂住此处，等我找到合适的住处，我会搬走且会带念儿一起走。”

　　“其二，互不干涉彼此的计划。”

　　“其三，不可再提婚约一事，否则我立即带念儿离开，此生不复相见。”

　　蓝回舟纵使再不愿意，他又想了想自身的处境，认为这样是两人最好的相处方式，于是他走到书案前，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汁，在纸上将约法三章写了出来，并拿出自己的印章盖下。

　　盖完后，他将写有约法三章的纸拿给钟冷玉过目：“我同意。”

　　钟冷玉接过，将纸叠好收进衣袖中。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泛出淡淡的紫光，鸟儿也逐渐苏醒开始叽叽喳喳叫着。

　　“天快亮了。”、“念儿的房间在哪？”
　　两人同时出声。

　　“念儿平日睡得晚，现在恐怕睡得正熟，我先带你去见见父亲和萱姨。”

　　钟冷玉怔了怔，她不想太兴师动众，但该来的总是躲不掉的，只能答应，“也好。”

　　蓝回舟走在前头引路，钟冷玉跟在身后，来到前院时，钟冷玉突然停了步，对蓝回舟道：“你先去说说吧，以免他们吓到。”

　　“嗯。”
　　蓝回舟先一步进了前院，二老已经在用早膳了。

　　“爹，萱姨。”蓝回舟打招呼道。

　　二老闻声抬头，诧异道：“回舟，你怎么起来了？快，一起用膳。”

　　“我带了一位故人回来见你们。”蓝回舟说道。

　　二老对视一眼，萱姨问道：“哪位故人？”

　　这时，钟冷玉提着剑走进前院，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自己率先抱着剑作了个揖，“蓝伯伯，萱姨，别来无恙。”

　　显然两位长辈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萱姨手中的碗不小心脱手摔到地上，清脆的声响也惊起来燕雀的鸣叫。

　　“玉、玉儿？你是玉儿？”蓝寒枫颤颤巍巍站起来，一步一步缓慢走到钟冷玉面前。

　　钟冷玉直起了身子去迎他，“是我，蓝伯伯。”

　　萱姨也起身，走了过来。

　　“你不是……”蓝寒枫轻轻抚了抚钟冷玉的后脑。

　　钟冷玉嘴角微扬，故作轻松地解释道：“我没事，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萱姨面对钟冷玉的心情是复杂的，蓝回心刚去世时，她也曾愤愤的恨过、怨过、怪过。

　　可后来日子一久，她也想明白了，这无妄之灾，于钟冷玉而言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人。

　　如今能看到她安然无恙地回来，比什么都重要，早已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萱姨上前紧紧握住钟冷玉的双手，只是轻轻说了一声：“孩子你受苦了，回来就好，以后不害怕了啊。”

　　钟冷玉面上云淡风轻，但这句话就像是一双温热的手在她满是伤口的心上心疼地为她擦拭伤口流出的血迹，一瞬间便将她激得溃不成军。
　　她自知自己欠萱姨一句道歉，她轻挣脱开萱姨紧握的手，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

　　她将长剑放置一边，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萱姨，蓝伯伯，是冷玉没有照顾好回心妹妹，我对不起你们。”

　　萱姨被她的举动惊住，“孩子！你这是干什么？”

　　蓝寒枫和蓝回舟也赶紧将她扶起。

　　“这件事情早就过去了，我们谁都别再提起了。”蓝寒枫安抚道。
　　说来他心中也有愧，当初钟家出事，他事后知晓也畏惧了土匪的残暴不仁。
　　明知钟冷玉被他们带走，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受难，自己却没有能力去抗衡，他一直觉得愧对了钟兄的信任。
　　这件事也时常像一根刺扎得他茶饭不思。

　　天转眼已大亮，钟冷玉被扶起了身，蓝回舟眼眶也湿润不已，他清了清嗓道：“玉儿今后会暂住在书院，以后再叙旧也不迟。”

　　这时，钟冷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抬眸看了眼萱姨和蓝寒枫，谨慎的说道：“土匪不知道我还活着，我也只是暂住，日后寻到合适的住处便会离开，蓝伯伯和萱姨放心，我不会拖累蓝氏……”

　　萱姨再次抓过她的手，急切地打断钟冷玉未说完的话，“你这孩子，说什么拖累不拖累，既然回来了，蓝氏就是你的家，好好住在这哪儿也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