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Vividgreen

9、九

　　临上车的时候，李曰木凝神交待，“最多买三件，外套不得超过500块，其他不得超过300块！鞋子不许买！”
　　胥越当然频频点头，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正好班里同学打电话来，说运动会的事，他就顾着接电话没注意外面风景。胥越则不慌不忙，一路开，直到把车开到了停车站里，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大凡都一样，暂时无法看出此处是何地。
　　可从电梯上去，看到面前所到达地方的时候，李曰木咬嘴唇，随后转身就走。胥越早有防范，拦着，装可怜，“木木……”
　　“这里有1000块以下的东西卖吗？”站在明亮的大厅里，李曰木一只手抓着另一只手，怕自己忍不住揍他。
　　胥越一句话不说，就用他脸上最好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水水的看着他。李曰木，一甩胳膊，知道躲不过了，转身就进了旁边一家店。
　　里面的导购小姐看到胥越，个个脸上开出了花，“胥公子快一个月没来啦。”明里看着胥越，暗里朝李曰木脸上瞄。胥越一年前的时候，经常带不同的人过来买衣服，这一年都是独自来，导购们纷纷疑惑着，以为这位公子转性了。
　　谁料最终还是带人过来了，大家以前知道那些人跟这位公子是什么关系，现在也想当然的那么以为了。
　　但是看李曰木那样子，跟以前那么多的人不太像，以前带过来的人都是不算特别高，喜欢穿铅笔裤的一看就很黏的男孩子，这个一看就明显发现不一样，众人暗自心里点头，一年后口味换掉了！
　　李曰木知道自己在被打量，随意的翻着衣服看，不耐烦。他从小被注视到大，早已习惯，但今天这种注视令他……很不爽。他抬头，往胥越狠狠地看了下，便回身往几米外的导购小姐走，“姐姐们看够了吗？”
　　“……”
　　“他以前带过多少人来？”开门见山。
　　胥越跟“姐姐们”全被震慑住了。
　　“他去年八月份回国，到十一月份中旬，说吧，三个月带过多少人过来，不说我把你店砸了！”怕啥，砸了，胥越赔呗，他反正钱多。
　　胥越这个时候才无比后悔，他不该带他来这里的，被报复了吧被报复了吧……他家乖巧的矜持的木木哪里去了。
　　“你说不说？”李曰木对着最年轻的一个，见她不理，转身，问另一个，“你说？”
　　“我去年九月份才来的……”姐姐被吓坏了。
　　再看向第三个时，这位姐姐绷不住了，全招，“一个月，大约，两个。”李曰木知道这是保守数字，但还是微笑，“谢谢这位姐姐。”
　　随后，熟练地拿过来一张便签跟一支笔，刷刷写下自己号码，“以后再带人过来，通知我。”笑眯眯的把纸塞给全招了的那位姐姐，再笑笑，头一歪，“胥公子，还等什么，这家店衣服我不喜欢，换家接着逛呗。”

　　其实这家商场是胥家公司旗下的，李曰木也明白，说完那席话就自个出了这家店。留点时间让他处理，哼。
　　胥越对着那三个姑娘，三位姐姐哭丧着脸，“大公子我们错了！”她们也是大公子花花无条件后援会成员。
　　“罢了，罢了。”胥越摆一摆手。
　　“大公子，我们对不起你。”
　　“让着夫人，是应该的。”胥越，这脸皮不薄的，偏偏做出很幸福的样子，说出了这番借他胆也不敢在李曰木面前说的话。
　　果然，姐姐们眼睛亮了。胥越挑挑眉，怕夫人怎么了，切，“记住啦，以后他是胥家的当家！”哼着小曲也出门了。
　　姐姐们低头，泪流，群里的姐妹们，晚上等着我们的料！

　　李曰木抱胸，站在店的外面，“哟，歌声挺动听啊。”
　　胥越立刻走上去，很正经的，“我错了。”
　　“你没错，你错什么了，带我来回忆过去，我愿意，我愿意陪你一起回忆，你，的，过去。”
　　“……”
　　“别装出一副弱者的样子，你哄谁呢！买衣服去！”李曰木不喜欢看他摆出那副表情，因为一摆自己必消气，他讨厌这个样子的自己，情绪为什么非要如此的受一个人的影响。

　　不懂何为爱上的，一个已经爱上的傻瓜。

　　接下来，李曰木很配合。胥越知道，他就是这个性子，不高兴了，整一下你心情就好了，接下去就又是乖宝宝了，什么都愿意听你的，果然屡试不爽。
　　因此最后胥越拎了大堆的袋子，俩人去拿车。
　　胥越边把袋子往车后座放，边问他，“吃完饭送你回家？”
　　良久没听见人答话。一转身，李曰木靠着前门站着，背着光，“胥越，你要知道，其实我很在意。”声音很小，小到融入了空气中的尘埃中，说罢就进了车里。
　　胥越顿了几秒，他知道，在意他的过去。
　　吃饭的地方很近，因为李曰木情绪不高，怎么逗都不说话，席间特别的安静。直到有铃声响起，李曰木拿起桌上的手机，“妈妈。”
　　听了一会儿，应了声，“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胥越一直盯着他看，见他不说话，害怕是什么不好的事。其实李曰木只是心情不好，扒了口饭，低头说话，“我妈妈跟爸爸今晚睡我哥那儿，不回家了。”
　　“哦……”胥越应。

　　李曰木静静地扒着饭，胥越不停的往他碗里夹菜，他就更加不需要抬头了，只需安心的吃。吃完，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镇定的宣布，“我今天不回家了。”
　　“那去哪里啊？”胥越条件反射的问。然后，在李曰木你是白痴的眼光里，难以置信的冒出一个想法：难道是回我家？
　　他还真不敢确定，谈恋爱这么久了吧，李曰木这个矜持孩子，从来没在他家留宿过，即使进出自如。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哼！”李曰木站起来就出去了。
　　胥越突然明白，是真的，真的是今晚回他家。
　　！！！

　　赶忙付账，冲出店，看到乖宝宝站在车旁等着，空白了一分钟，问，“要不要去超市买吃的？家里没多少存货了，怕你晚上饿。”
　　“那去买点芝士条。”
　　“好！”正好旁边就一家蛋糕店，胥越转身就进去。出来又问，“还有什么要买的？”
　　“买什么买啊！”李曰木不耐烦了。
　　胥越灵光一闪，害羞了。于是快速的开车门，吆喝，“回家了！”
　　回到家中，时间还早，不到七点，胥越把买的衣服一件件的往橱子里面挂，小心的一一挂好了。像欣赏艺术品的看着挂好的它们，都是自己挑的，以后会穿在他身上。
　　李曰木坐在床上看了会儿，抓了点东西放嘴里吃，嚷嚷，“我要洗澡。”
　　“我给你拿衣服！”胥越早就梦想他会住到家里，什么睡衣内衣通通准备好了。李曰木看着他抱过来的上面有兔子的粉蓝睡衣，怒吼，“你当我几岁啊！”
　　但还是皱着眉头，抱着衣服往浴室跑，回身警告，“给我注意着点，别干什么坏事！”
　　胥越又高举双手，保证自己不敢。

　　可等看到洗的粉嫩嫩的李曰木，还穿着都是兔子睡衣的李曰木时，胥越很无辜的有反应了……当机立断，随便翻了件衣服，冲进卧室自带的浴室里。
　　李曰木明白发生了什么，脸红了红，坐到地板上，想了想，从书包里翻出书看。开了电脑，放歌，到他的文件夹里随便找了一张专辑听，翻到了Pet Shop Boys的《Very》，耐心的听歌看书。
　　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当初被胥越缠着的时候，很是厌烦，因为最开始就发现自己的喜好跟他相似的惊人，就包括他们都被宇文光惊艳过，不一样的是自己的第一次被惊艳发生在多年前，而他只是偶遇。
　　喜欢的食物，喜欢的歌手，喜欢的电影，喜欢的书籍，喜欢的作家，喜欢的色彩，等等。这些一切形式上的喜好，都是如此相似，他惊诧，却更加不愿意靠近，谁愿意每天面对着相似的自己。可后来，渐渐发现，他们还是有很多的不一样，讨厌的东西全部不一样，他才明白并不是自己的缺点，也会成为胥越的缺点，他不会陷入一种可怕的面对另一个自己的境地。
　　于是慢慢的接受。他以为自己之所以接受，只是因为习惯跟自己类似又不一样的那个他。
　　今天他才知道，并非。
　　只是因为，他爱他，真的爱上了他。因此才会越来越在意他的想法，他的过去，他的一切。以前他不会想到将来，现在他却只有一个念头，一直跟他一起走下去，直到永远。

　　所以，解决生理问题顺便洗过澡出来后的胥越，看到的是这么一个情景，他无比宝贝的木木同学，难得的抱膝坐在地上，头还枕在膝盖上，他顿时有流鼻血的冲动，果断再次回到浴室去。
　　等到再次出来的时候，李曰木盘腿坐床上，恢复到了下午之前的状态，“洗个澡也得俩小时？”
　　“嘿嘿。”胥越谄媚。
　　“我要睡觉了，明早八点就有课，你这边赶过去得很久，我要六点半起来赶第一班公交车。”
　　“我送你。”
　　“我不要！”
　　“……”
　　李曰木往一边挪了挪，“我要睡右边。”翻被子，钻了进去，留个眼睛看着胥越。
　　胥越望着这个一直在幻想的场景，喜得快要流泪。“你喜欢哪边就哪边！”说罢，自己到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要往外走。
　　李曰木一下子坐起来，“你干嘛！”
　　“我出去睡啊。”胥越理所当然。
　　“哼！”李曰木撅嘴，躺下，翻身朝里，“刚刚在浴室都待了俩小时了，还不够吗。这么不能自控？”
　　胥越心念：坏孩子啊！什么都知道，偏偏晾着自己，但是想想，应该相信自己，今晚可以安全度过吧？慢慢走过去，在左边爬上了床，跟李曰木隔着好大一段距离，都快掉床下了，贴心的问了句，“我关灯了啊。”就啪嗒关了灯。
　　他动了动，准备努力地集中注意力睡觉。谁料，李曰木的手伸过来了，胥越僵住了，上次留下的阴影在作祟，这孩子难不成上次没得手，于是这次接着来？
　　“过来点……”可李曰木只是特轻声的说了这么句话。
　　胥越浑身那个酥那个麻，忘了移过去。
　　“叫你过来点你没听到啊！”温柔了没一会儿，李曰木语气又冲了，胥越赶紧乖乖过去点。
　　“不够，再过来点。”
　　于是再过去点。
　　“再再过来点……”
　　于是再再过去点。刚平静下来，李曰木凑过来了，伸胳膊就抱住他，胥越真的吓住了。这是他那个乖巧矜持的木木乖乖吗？
　　“就这么睡，睡着了你松不松手随便，现在不许。”
　　胥越当然不松，今晚的惊喜太多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都发生了。
　　但显然，李曰木没有放过他，在快要睡着前，他头往里窝了窝，“我还没准备好，一切，对不起。”

　　还有何求呢？

　　听到这话，胥越笑着想，平躺着，任由身边人渐渐睡着。
　　屋内，是浅浅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