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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覃蝉猛地清醒过来,见黑影逼近,伸手去扯宋尧章想带他一起翻窗逃跑。结果拽着宋尧章刚冲到窗边时,忽然间只觉整个身子腾了空。

      只见一张绳网朝着他们兜头罩下,两人瞬间如同被捆住的螃蟹般跌作一团。

      黑影抓起绳网,提溜着他们二人就往外走。

      覃蝉半边身子压在宋尧章身上,随着黑影疾行的颠簸,两人如同案板上纠缠的面团,在反复摔打中不断撕扯又黏连。

      感觉自己的左肩被对方锁骨硌得发痛,覃蝉撑着绳网借力屈膝调整姿势,忽然感觉腰间一热——有只滚烫的手掌正贴着她后腰的衣料滑动。

      “你作甚!”她猛地扭头瞪过去,却撞进宋尧章慌乱的视线里。

      青年疼得冒冷汗的苍白脸颊近在咫尺,呼出的热气扑在她额角:“手、手被绳子缠住了……”

      覃蝉扭头一看才发现,对方的右手正绞在绳网的孔洞中,而因为自己刚才的扭动绳网被扯得变形,有几股绳正紧紧纽缠着青年白皙修长的手指,其中几个指节竟已经被勒得发青。

      覃蝉说了声抱歉,立马停下了挣扎,示意对方快把手给从绳网中解出来。

      下一瞬,黑影一个纵身跃起,两人在网兜里重重下坠。

      覃蝉的胃部刚好撞在了对方肋骨上,瞬间酸水直涌到喉咙口。

      更糟的是,身后那只该死的手——原本被卡在她腰侧的手掌,这下直接滑到了臀线位置。

      对方似乎还因为失重下意识想借力,那手掌还不自主地握了握。

      “宋!尧!章!”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对……对不住!在……在收手了!”青年声线抖得厉害。

      终于好不容易挣脱了出来,却在抽回手臂时又出了岔子。指尖不小心擦过对方大腿外侧时,两人的肌肉都有一瞬间绷紧。

      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眼前一亮,紧接着被重重扔到地上。

      覃蝉无视底下人的闷哼,撑着对方从网兜里爬了出来,接着又将对方从网兜里扣了出来。

      覃蝉搀扶着被摔狠了的宋尧章从地上起来,小心翼翼地与前头那个高大的白色身影拉开距离。

      抓他们来这里的竟是一只白毛巨猿!

      不等他们迈出门槛,一道低沉的男声从白猿喉间发出,“某这般贸然请二位前来真是失礼了。”

      这一声惊得覃蝉汗毛倒竖,她反手抽出短刀横在身前,警惕地看着那巨猿:“你抓我二人来此,意欲何为?”

      话音刚落,她手里的刀刃就被一只毛茸茸的指节轻轻弹飞,那力道大得震得她虎口发麻。

      紧接白猿爪尖微抬,覃蝉只觉得肩头一沉,整个人就被按进硬木椅里。

      侧头看向身旁的宋尧章,发现对方也是同样的待遇。

      “两位且宽心,我自是请你二人来做客的。”

      覃蝉怒斥对方,“好个待客之道!不招呼一声便将我二人掳来此地,这便是你的待客之礼?”手指却悄悄滑入袖口,无意识摩挲着里面藏着的银剑。

      没想到那白猿非但不生气,反倒是笑了一声,随后竟像人一般朝着他们拢爪作揖,“某一介山野愚兽不通教化,失了礼数还望二位见谅。只不过,我请你二人来此做客的心是诚的。”

      宋尧章皱眉看着白猿,手不自觉地攥紧座椅上的扶手:“你究竟意欲何为?”

      白猿似乎被他们二人的无礼给气到了,气氛沉寂了下去。

      正当覃蝉要按捺不住时,白猿突然出了声,它周身白毛无风自动:“五百年前我偶得机缘开了灵智,三百年前得了机缘参悟修行,若是能继续潜心修行百年,羽化登仙指日可待。”

      他声音陡然低哑,“可十载前我观星推演,方知自己大限将至……五百年弹指一挥间,我这才惊觉,自己竟是连半片骨血都曾留不下。”

      说着他抬手引着二人往墙上的字画看去,“我一生收集了无数的财宝和典籍,若是没有个后代继承,这难道不让人遗憾吗?”

      覃蝉听了她这话朝四周打量去,这才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间雕梁画栋的厅堂之中。

      放置于屋子四角的四座青铜树灯将满室照得亮堂堂的,那做工精巧、金碧辉煌的青铜树灯一看就价值不菲。

      而宋尧章关注的点却和她不太一样,他目光凝滞在墙壁上的悬着的一幅仕女图上,他忍不住起身走近几步,嘴里喃喃道,“顾长康的游丝描……”

      说着他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这是《女史箴图》!”

      忽又转头看向西侧:“这是《汉宫春晓》……”

      宋尧章恍惚间觉得这定然是场幻梦,迄今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离奇——瞬息间从长安挪移至千里之外的端州,转眼又遭遇修炼数百年的猴妖。

      这般光怪陆离的境遇,怕说写话本子的都编不出来。

      白猿见他这副痴样,却是倚着座椅轻笑出声:“小郎君好眼力,那是我建元三年从会稽王氏……”

      覃蝉不等那白猿卖弄完就直接打断道:“所以呢?你究竟意欲何为?”

      她可不管什么古画不古画的,她现在只想弄清楚对方真实意图,然后从这里出去。

      宋尧章听到这话也回过了神,想到话本子里的桥段,他忍不住神色古怪的插话道:“莫不是尊驾瞧中我二人根骨极佳,欲效螟蛉之谊,收我二人作衣钵传人!”

      因为期待,尾音甚至有几分止不住地上扬。

      听宋尧章这么说,覃蝉也忍不住两眼放光。

      二人对视一眼,转头齐齐用期待的眼神望向白猿。

      白猿……白猿自然不是这么个打算。

      然而被他二人炽热而清澈的目光这般直直盯着,他一时竟有些心虚,干脆直接一抬爪施法将二人定回座椅上。

      喝了口茶遮掩住自己的心虚,方将盘算和盘托出——它原是因着求子心切,便四处掳掠生养过的妇人上山,逼其与自己□□产子。这些年虽以仙露灵果将她们豢养得玉润珠辉,偏生无一人腹中有过动静。

      这话听得覃蝉和宋尧章二人面色骤寒,亏他们竟以为……

      这次不等覃蝉开口,宋尧章已经怒极反笑,奈何动弹不得,只能怒瞪着白猿叱责:“强掳人妻已属丧心病狂,竟还敢大言不惭当众剖白!果真是披毛戴角之辈,纵开了灵窍也洗不去畜牲心肠!”

      白猿被骂了也不恼怒,浑不在意地剔了剔爪:“本君每掳一妇皆留足了银钱给其家人。况且生育过的妇人胞宫经淬炼,最宜诞育灵胎。”

      说着它抚着隐隐有金光流动的腹毛,瞳中妖焰灼灼,“本君既要子嗣承袭神通,岂能不用世间最上乘的丹炉?”

      宋尧章冷哼一声:“简直荒唐!”

      覃蝉转着眼珠看了看宋尧章,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拧眉诘问道:“他是男的,我也不曾生养过,你抓我二人作甚?”

      说着她忽而又挑眉冷笑,“再说了,你一个猿猴要讨老婆生孩子,漫山母猿你不去寻,何苦偏要学那强抢民妇的勾当?”

      “愚不可及!”白猿金瞳微眯,露出个嘲讽的模样,“尔等可知妖物为何苦修化形?”

      说着,白猿失了耐性。

      见他二人还要开口,直接一挥爪,这下连他们的嘴也一并封住了。

      自顾自道:“我本来想趁夜色下山再寻一个妻子,岂料行至龙王庙附近突然下起大雨,我本已打算折返——没想到逢着了投宿的你二人,可见这是天赐良缘!”

      说着那白猿从主位起身,沾着泥水的脚掌在青砖上拖出湿痕,它侧身挤进覃蝉二人的圈椅之间。

      “但是当时我观这位娘子的气韵,不似有过生育之相。”

      说话间,覃蝉闻见兽毛间陈年的松脂味混着水腥气,只觉得胃里一阵犯恶心。

      “故我将你二人一道请来,盼你二人先做了夫妻。”

      说着他扭头看向宋尧章:“待这位娘子诞下头胎后,我便赠你一批财宝,送汝携子下山。”

      他又扭头朝着覃蝉道:“日后若娘子能为我添得一子嗣,我再送你下山让你夫妻二人重新团圆。”

      宋尧章听到这种悖逆人伦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他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撕了这头白猿,可身体像被钉在椅子上似的动弹不得,只能死死瞪着对方。

      覃蝉也是同样的想法,这孽畜竟敢将她视作产崽的母兽圈禁于此,简直是发它祖宗的青天白日梦!

      待她能活动手脚,她定要宰了这个不知死活的臭猴子,让它知道自己在山里宰过的猴子尸体能堆得比它坟头高。

      那猿妖无视他二人的充满怒意的目光,回转身,拿起了桌上的一个铃铛摇了摇。

      只见一群云鬓金步摇、华服映锦辉的美妇推开门,鱼贯而入,霎时珠光流转映得满室生辉。

      “带他们去换身喜服,半个时辰后本君要同他们二人一道拜堂成亲。”

      说完白猿把铃铛往桌上一扔,又嘱咐道,“切记,喜烛要用南海鲛油,合卺酒换成??罗浮春。”

      两个美妇人立刻上前拽起覃蝉,另有三人将宋尧章托走。

      覃蝉先是被人强按着换了喜服,又被摁坐在菱花铜镜前梳妆。

      由于动弹不得又不能张嘴说话,只能嘴里不停地呜咽着以示抗议,对着为虎作伥的一群美妇人怒目而视。

      忽听得珠帘轻响,一位绾着白玉冠的素衣美妇款步而入。

      行走间她髻边翡翠步摇纹丝未动,广袖盈风间隐约透出隐隐沉水香,瞧着倒有几分像是个女冠打扮。

      那素衣美妇挥退了其余众姊妹,独自留在房间里替覃蝉绾发理妆,两双眸子透过铜镜对上时,一双温和平静,一双怒火滔天。

      素衣美妇唇角轻扬,朝覃蝉露出个清浅的微笑,示意她稍安勿躁:“好妹妹,莫要恼。”

      她一边给覃蝉梳头发,一边同覃蝉小声在她耳边道清来意:妇人自称萱娘,她的祖父原是有名的相士,临终前给她算出过她此生定会遭逢一大劫,但是届时会有着蓝布峒衣、执银剑的娘子助她破此劫数。

      铜镜映出她睫羽微颤,“今见着了姑娘,方知卦象应验。”

      覃蝉心底暗道,难怪她是这么一副女冠打扮,原是有家学渊源。

      萱娘见覃蝉眼神中的敌意消退,冲着铜镜里的她笑了笑,纤指继续穿梭在她的青丝间,细细与她讲着她和众姊妹的筹谋:“我姊妹在筵席间会趁机将那猨君灌醉,再诱其醉赴云雨。彼交欢必褪妖身皮毛,此时法力骤减七分。”

      “我们会趁机藏匿起他的皮毛。” 说话间萱娘将给覃蝉换衣时收起来的银剑从袖中拿出,重新藏进她怀中,“而后自有姊妹为你引路,届时你只需亲手持银剑刺入他胸腔,他必死无私。”

      覃蝉忆及临行前她在堂屋里跪拜萨玛神像的一幕——娘娘赐下了三件自己的贴身法宝。

      原是为了此刻,覃蝉一时间有些心潮澎湃,呼吸都不由得有些急促起来。

      却忽见铜镜里萱娘以唇语示警:“屏息——猨君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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