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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许生哥哥 ...

  •   六
      “为什么皇城不好露面?”谢楹生被许尘春带到一个小角落。
      “我在皇城……”许尘春似乎在犹豫,周围忽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有人过来了。”许尘春沉声,刚抓住谢楹生领子要走,身后已有人声。

      “什么人在那儿?”
      谢楹生被许尘春提到背后去了,看不到来人,许尘春也没答话,站着一动不动。
      那人举着火把上前了两步,随即面露惊讶:“国师?”
      谢楹生抬头看向许尘春,尽管只能看到许尘春的后脑勺。
      “您为何在这儿。”

      那人没看到许尘春背后还藏了人,许尘春沉默着没回答。
      谢楹生没忍住探头看,只见那人是巡守扮相,举着火把逼近许尘春,他这一探头那巡守也看到他了:“谁!”
      许尘春刚想说话,谢楹生自己先出来:“对不起……是我晚上睡不着让哥哥带我出来转转的。”

      “哥哥?”
      巡守有些迟疑,这位国师一直戴着面具,只知道国主对他尊敬有加,但这人真面容长什么样具体年岁他们也是一概不知,不过听声音年纪应当不老。

      “嗯……他是我遗失多年的弟弟,前些天才找到。”许尘春语气一点没变地接话下去。
      巡守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也揪不出什么毛病,放缓了些语气:“这样啊,天色不早了,国师不如跟我回皇宫去,您那屋子前些天陛下才请人翻新过,说是想让国师您久住呢。”
      “那先谢过你了。”

      许尘春袖口下的手握住谢楹生的手,牵着他跟着这巡守。
      走在路上,谢楹生听到了来自许尘春小范围法术在自己耳朵里的声音。
      “有点麻烦了。”

      谢楹生消化了一下许尘春是国师这个消息。
      “师父,你是国师?那为何前些天那些人认不得你是国师,反而知道你是解灵师?”

      “国师这个身份并不常用,但只要是在皇宫里的几乎都认得我,在很久之前我就是解灵师,我每次出现都是不同的扮相,时间长了出去得多了,人们自然就认为解灵师是一个神秘的群体,通常都是戴着奇怪的面具遮着发,身着宽大的袍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实则那些都是我一人所扮。”

      “那您用这身在皇宫不会引人起疑心吗?”
      “我跟陈毅文说,我是解灵师的开山祖师,我告诉他们解灵师若是面容见了光,法术就不灵验了,甚至一根头发丝都不能被旁人看到,否则就会暴走杀人。”

      陈毅文是当今皇帝,虽然二人是用法术精神交流,但许尘春敢如此直呼其名看来也是真的不怕死。
      “那陈……皇帝能信吗?”谢楹生还是有些后怕,他十五岁时流浪曾碰到过陈毅文出游,本想去讨要些吃食,却被他一顿暴打不说,差点被捉回去活剥了。

      陈毅文对天生白发的厌恶也不是一般。
      许尘春这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讨饭。

      当今天下分为三流,一流是像许尘春谢楹生这种天生有天赋,可以修炼灵力法术的人,他们组成不同的门派,各自修习自家门派的武功,当然也有不少许尘春这样的野修;一流是皇室和各个世家,他们垄断了一种天然矿物,这种矿物打造出的武器可以遏制法术和灵力的扩散,简单来说只要功夫深,一个手持由这种矿物打造的武器的士兵和一位明门弟子是可以拼个你死我活的;还有一流则是普通老百姓,依旧是男耕女织,但在皇城周围的老百姓受皇城庇佑,在门派周围的则受这个门派庇佑,之间还是多少有一丝嫌隙的。

      不过要分得再细一些,还有第四流。
      便是天生白发的人,或者说奴隶。

      民间传说中,仙界长公主和魔族一不知名小将私奔诞下一女,生来白发貌美若天仙,可是却跑去人间勾搭人无数,生下不知多少儿女。就这样离奇地,天生白发成为了人人唾弃的象征。

      正常些的说法是,今帝之父死于一白发疯子之手,那疯子杀完人便离奇失踪,今帝去查那人家族,却发现那人祖上无一人是白发,但那家族除了白发疯子竟无一人存活。

      民间有反馈,确实有些幼童父母皆是黑发,但生来便头发雪白皮肤白皙,这种孩子一般天资极其聪慧,但很爱生病,一般都是孩子早夭,再者便是父母皆被克死。

      皇帝便认为,这些群体是被诅咒人,会带给其他人带来不幸,老百姓们渐渐也发现了这些人的诅咒体质,再到后面又有了“今朝雪发踩在脚下,明日诸事步步高升。”的谚语。

      就这样,白发成了被人欺凌玩弄永世不得翻身的群体,好像是人们做得有些过了,白发婴儿越来越少,生下来的父母肯定会死。
      这种风气就这样一直持续着,但人们不敢杀死白发人,害怕惹祸上身。

      许尘春和谢楹生是幸运的,他们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和头发,想自己强行分进第一流,可以说相当艰难。
      谢楹生走着走着,忽然想到了什么。

      许尘春向所有人塑造出解灵师这个遮面遮发的群体,是否也是对同为白发人的保护呢?
      所有人对解灵师都是敬而远之,若是有个备受煎熬的白发人将自己的面容和头发遮住,人们都会以为他是解灵师,便不会去跟他有过多的接触。

      谢楹生轻轻抬头看许尘春。
      “对了,既然你已经给自己按了我弟弟这个身份,在皇城便唤我许生哥哥。”
      “许生……?”
      “嗯,假名。”
      “许生哥哥……”谢楹生在脑子里这样念叨,许尘春的手莫名捏紧了他。

      “怎么了师父?”
      “无事,不习惯你这样喊我而已。”
      跟着那巡守,终于是到了目的地,谢楹生心说还好自己戴着面具,否则脸上肯定难掩惊喜的神色。
      许尘春这屋子可比先前那个茅草小破房子华丽多了,那檀木床上被单都是丝绸制,房间布局各种浮雕装饰好不抓人眼球。

      “劳烦告诉陛下,无须为我如此大费周章,屋子能睡人便好,何必如此。”许尘春沉默片刻对那巡守说。
      “无事国师,陛下说了,国师住着舒服才是最好的。”巡守作了个揖便离开了。
      谢楹生松了口气,刚要摘下面具,许尘春摁住了他的手。

      “别摘,这里不是绝对安全,也先别唤我师父,小心隔墙有耳。”
      谢楹生反应了一下,便大声说道:“许生哥哥,你这间屋子好漂亮啊——”
      许尘春面具下的眉角抽了抽。

      “咚——”
      一阵钟声把两人都吓了,对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他们这次出行的目的还没找到。
      “师……哥哥,我们还去吗?”
      “去,但是巡守肯定通知了陛下我在这里,想脱身不太好办。”
      “怎么不好办?”谢楹生伸手扯住许尘春的袖子,“哥哥,我们都失散这么久了,你带我到处游玩,多陪陪我也是情理之中的吧。”

      许尘春低头看谢楹生戴着獠牙面具跟个小怪物一样跟他撒娇,莫名有些想笑:“你说得对,情理之中。”
      说着,许尘春转身在案上写信,大概内容是告知陛下要带着弟弟四处玩玩,不告而别深感抱歉等等,用镇尺压在案上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现在看来,我们要找的人家应该是居住在皇城外城的。”许尘春静坐了会儿得出结论。
      谢楹生靠在床角几乎睡着了,可能是先前从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

      许尘春看了他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看在你小的份上,让你睡会吧。”
      谢楹生睡了一炷香就被许尘春拉起来了,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只剩下漫天的繁星。

      两人这次没有再被什么人发现,顺利找到了目的地,这是一户很普通的人家,在黑夜中显得格外不起眼。

      许尘春先前给谢楹生讲过解灵从头至尾的流程,刚开始锁定了目标后要在以目标为中心一定范围内布下阵法,在阵法内的人周围的景象依旧如故,但是却走不出阵法圈定的范围,外界的人可以从阵法穿过去但见不到阵法圈住的人,随后要对在事件内涉及的人进行解灵,了解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最后分别告诉他们需要知道的真相,剩下的就要自行发挥了。

      “现在如何?他们似乎都睡了。”
      “会有人出来的。不过解灵师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神秘的,所以首先我们要有一个好的出场……”

      子夜,有个年纪不大的孩童穿着单薄的衣服偷偷打开门跑出来,院子里一片漆黑,甚至看不太清五指,天空只见翻滚的黑云和寥寥无几的星星。
      一阵冷风吹过,小孩打了寒颤。
      “窸窸窣窣……”

      本不可能出现活物的黑暗角落竟发出了从未听到的声音,整条街道上突然大雾四起,一点点蔓延过来,顿时增添了诡异之感。
      “嗒嗒……”
      旁边被堵死的巷子传出缓慢的脚步声。
      那小女孩有些害怕,想打道回府,回头却不见了家门——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张诡异的面具闯入视线,小女孩吓得哭出声,仅仅瞬间,那两个身影变得模糊,渐渐消失在那,小女孩也像是被人捏住了嗓子般,戛然安静下来,昏倒在门口……
      一片混沌中,谢楹生紧紧攥着许尘春的袖口,看到那个小女孩无神地站在一潭湖水中央,一动不动。

      “这是哪里啊师父……”
      “是这个女孩儿的心底。”
      “心底?”
      “就是藏着一个人最强烈情绪的地方。”
      “这里好黑啊。”
      “黑,说明这个女孩儿在害怕。”
      “害怕什么?我们吗?”
      “我们只出现了一会儿,害怕也不会影响到心底,估计是因为别的什么事,而且这件事已经很长时间了。”

      许尘春走到女孩旁边,低头注视着她。
      “一个小孩儿能触发法术引我们过来,倒是件稀奇事。”
      “我们现在做什么?”
      “按照我跟你教的,先给她打上那个阵。”
      谢楹生垂眸念着,同时在女孩儿脚下画着阵。

      “好久没见到这么听话的了。”许尘春抱臂在一旁调侃。
      “什么?”谢楹生画好后抬头。
      “这个女孩儿。”许尘春指了指一动不动的女孩儿,“每个人的心底藏着的都是最隐蔽、最见不得光的情感,爱恨欲念总是需要保护好的,所以大部分人在这会儿都是跟疯子一样打你,要么就是到处乱跑不让你画阵。”
      谢楹生听着。

      “心底的事被人知道,像是把蚌撬开将蚌肉曝晒在阳光下,最见不得光的心事被人看到,总会不愿意。”许尘春低笑了一声,“所以你要好好练功,万一哪天被人打死在这里可不好看。”
      谢楹生撇了撇嘴。
      “阵画好后,这个人现在就会对你说实话了,你问问她看看她应不应你。”

      谢楹生小心地靠女孩儿近了些:“那个……你有何心事?”
      女孩儿不说话,眸子依旧暗暗的。
      谢楹生怂了,把求助的眼神投给许尘春。
      “她只会回答客观事实,这个问题有些复杂了。”许尘春又笑了,抬眸盯着女孩儿:“父母是否在世?”

      “是。”女孩僵硬地回答,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谢楹生似懂非懂:“所以要我们一点一点问,然后猜出这件事的全貌?”
      许尘春盘腿坐下,似乎是已经打算耗着了:“差不多吧,不过问的差不多的时候,如果宿主愿意,可以直接进入宿主的记忆中去看。”

      “那要是宿主不愿意呢……”谢楹生小声地问。
      “那就把他打一顿然后再看记忆。”
      “哦。”谢楹生悻悻地也坐下了,“那到底要问到什么程度呢?”

      “就是你自己已经猜了个大概,大部分都知道的时候,和宿主碰一下额头,你要是不想的话把面具摘下来碰也行。”
      谢楹生抬头看着女孩儿,开始猜想这个年纪的女孩会发生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是否遭受过虐待?”
      “未曾。”

      谢楹生从小被虐待到大,似乎也想不出什么别的了。
      “父母是否和离?”许尘春拄着下巴,语调平常。
      这次那女孩竟然没有立刻回答:“否。”
      很快她又改口:“是。”

      谢楹生不解地看向许尘春,许尘春头也没回:“这种一般就是还没和离但很快了。”
      “家中是否有人离世。”谢楹生又问。
      “阿爷已离世。”
      许尘春没再说话,谢楹生也没问出个什么,一时间两人都坐在这黑暗空间的地上沉思。
      “师父。”
      “嗯?”
      “我是说,会不会这个女孩没办法解决的事跟她自身没关系,跟她父母有关呢?”

      “继续说。”
      “这女孩年龄不大,事理都不知道明未明了,只是知道自家爹娘即将离合,剩下的一概不知呢?这不也是她无法解决的事么?”
      许尘春听着没说话。

      “或者说,有没有种可能,她从刚开始就不反抗,其实就是想让我们直接去她的记忆里呢……”
      许尘春闻言抬眸,把面具取下丢给谢楹生:
      “去,碰她额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许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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