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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切观】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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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原是一只兔子,一只普通的白兔。
但他有着不普通的出身。
别误会,不是什么他是亿万富翁之类的,而是他是母亲一夜情的产物。
母亲在他七岁的时候把他带回了母家,在祖父的叨叨下昏昏欲睡不小心脸砸桌子发出巨大声响后,他被拉出去找同龄人玩。
或许是命中注定吧,明明观月宅有那么多的孩子,他却唯独在樱桃园里发现了一个穿西装的小少爷。
那是一只黑兔子。
小孩长得过分秀气,年龄还小就能看出长大后的美貌,穿着背带小短裤也看上去贵气矜持,他听到动静看过来,然后向切原招手。
“你是不是妈妈说的表弟?”小孩问。
切原直白地回答:“不知道,但妈妈让我找人玩,你在干什么?”
“摘樱桃哦,要一起吗?”黑兔把手里的两颗殷红的樱桃放入切原的手中。
切原自然点了点头:“要!”两个孩子手拉手向阳光下奔去。
当天晚上切原就挨了母亲一顿骂。
“你怎么把小少爷弄病了!”切原从没见过母亲这么生气的样子,他小小声地问:“小少爷是谁啊?”
母亲看了一眼儿子,叹了口气拉着切原去给小少爷道歉,一边走一边说:“是我兄长的幺子,家里最受宠爱的孩子,你小心点。”
两人来到被堵地水泄不通的房间,周围人看见是他们母子,带着让切原不爽的嘲弄笑容给二人绕道。
两人走到房间中间的床上。
上好的真丝被里包裹着一个小小少年,脸被埋在被子里,只有几根墨发露在外面。
切原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下午和他玩的黑兔。
床边站着他的父母,两位双胞胎女孩,另一边有一对年迈的夫妇——是切原的爷爷奶奶,还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他们无一不担忧地看着床上的黑兔。
床上的团子动了动,一只耳朵伸出来向着切原的方向。小孩从床上爬起来,汗液糊在通红的脸上,两只黑色的耳朵无精打采地耷拉在两边,连发丝都失去了光彩。
“赤也?”他的嗓子有点哑,眨眨眼,鼓着腮帮看向父亲,“都说了不是他的问题!”
“他带着你去太阳下玩,你不能晒太阳,不是吗?”观月爸爸嗓音温柔却不容置疑,他看向自己的妹妹,使了个眼色。
母亲连按着切原道歉,却被观月打断,他在众人的抽气声中赤脚下了床,抱住这个才认识了一个下午的好朋友:“赤也又不知道我紫外线过敏,要怪也怪我才对啊!”
观月爸爸皱眉,两位姐姐怒视切原,切原不明所以地回抱,问:“初因为晒太阳过敏了?”
观月抱着切原:“嗯。”
“……那,对不起。”切原总归还是个好孩子,听话地道了歉。
周围人轻轻呼出一口气,紧张的气氛这才转危为安。
观月鼓起腮帮,很明显不满,他瞪着父亲用口型做出“大坏蛋”惹得父亲发笑,他拉着切原上床:“我生气了!你要哄我睡觉!”
切原嘟起嘴:“为什么,我不是道歉了吗!”
“我不管我不管!”
后面就是孩子的玩闹了,观月爸爸撇了一眼面带焦躁的切原妈妈,像是威胁,又像嘲笑,领着一众人离开了。
切原坐在观月床上,他刚刚洗过澡,身上有一股薄荷味,抱着观月可以闻到他身上的花香:“你怎么和小姑娘一样?”
“啊?”
切原偏头看观月,耳朵扫过观月的脸颊,观月下意识闭眼。
“你身上有玫瑰花的味道,和小姑娘一样。”
观月嘟嘴:“哪有!我就没有闻到过玫瑰花味的女生,这和小姑娘有什么关系!”
切原想了想,道:“妈妈说的。”
“你别信她,她肯定在骗你。”
“才不会,妈妈才不骗人!”
观月小大人地点着手指:“那你闻过玫瑰花味的小姑娘吗?”
切原犹豫着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没有见过真的,她说的就不一定对。”观月挺了挺背。
床头柜的闹钟发出轻轻的“滴”声,把切原的耳朵吓得竖起来,观月爬到床边:“要睡觉了。”
切原凑过来,抱住观月:“刚刚是什么?”
“是铃声。晚上九点会响一次,让我睡觉。”观月把闹钟放好,“明天早上七点还会响,让我们起床。”
“哦哦——等等,我们七点就要起床!明天不是周末吗?”
观月茫然地看过去:“怎么了嘛?”
“太早了吧!”切原不满,“我周末都是九点才起的。”
观月露出惊讶的表情,连耳朵都立起来:“睡得着吗?家里一直要求七点的,爸爸妈妈还要早呢。”
切原撇嘴:“好吧好吧……”
观月看切原好像还是不开心,想了想凑上去,两人的耳尖相贴,一种酥麻感从彼此的耳尖流到全身。切原被刺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两人像是在进行一种神圣的仪式,他们彼此相望,直到听到母亲来查房的声音时观月才带着切原躲到被子里,关上了灯。
有了观月的带头,众人接受切原格外的快。虽然起初遭到了一点排斥,观月找祖母哭诉后这种情况才少下去。
切原说家人对你好像过度喜欢了,之前生病也这样。
观月想了想,作为收益方,他当然没有意识到这些有的没的,但对比一下新年礼物的数目不难想到:“为什么呢?”
切原不理解:“什么为什么,知道他们对你好不就行了?”
观月摇摇头:“不会有人没有目的地对你好。”他是一个敏锐的孩子,可能切原看不出来,但人们的假笑让观月感到恶心。
切原可能听懂了,也可能半懂不懂,只是“哦”了一声。
观月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赤也。”
切原耳边传来轻响,他看向观月,这已经是他来这里的好几个年头了。他用毛巾擦拭着被汗水浸湿的脸颊,网球拍被观月好奇地握在手里:“好玩吗?”
切原点头:“想学吗?我教你啊!”
观月撇头:“谁要你教。”观月看着被阳光照射的网球场,扯了扯嘴角:“也没得学吧……”
“……”切原说不出话,他看向观月,观月总是被禁止着各种活动,像一只柔弱的兔子。
父母逼迫着他学习插花油画,偶尔跑到家里的种植园会被大声责骂,身为女性的姐姐们早就学会了栽培,他却连走到阳光下的权利都没有。
观月问父母,为什么我不行?
父母只是揉着他的耳朵,因为你是一只小兔子啊。
明明姐姐也是兔子。
切原后来说,或许因为你是纯黑的。
观月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耳朵,我宁愿是花色的,白色也好。
观月把切原比做闪电与糖,切原想了想,只能说出观月是圣诞老人送来最好的礼物。好在观月从来不在意切原的语文有多么烂,只是哼哼哼地笑着,抱住这只白兔。
两人在睡时相拥,晨起时耳尖相贴。
在早餐的时候偷偷把不喜欢的扔给对方,观月在屋里看书,切原跑到阳光下追逐那颗小球,下午一起上家教,晚上在房间里讨论新出的漫画。
直到切原的父亲到来。
他带着他的女儿把切原母子接走。
观月看出来了那对父女的冷漠,他拉着切原的手,不要他走,但父亲却把观月拉到自己这边。
两人哭得喘不上气,另外的家人只是冷漠地看着二人。真正在这五年里产生感情的也只有这两只单纯的兔子了。
两人拥抱,耳尖相贴。
观月向远去的车辆挥手,大姐突然问:“你之前有和他干过吗?”
观月看着车辆消失在自己视野里才转头看向姐姐:“你说耳朵?有啊。”
他看见众人的表情突然变得很糟。
“……怎么了?”观月意识到不对,问。
祖父发话:“把他带到泉水里,清洗干净。”
观月愣住:“什么?”
后来观月才知道原来黑兔在家中是神圣辟邪的象征,而耳尖相贴的是恋人。
爱、欲会破坏黑兔的纯洁忠贞。
观月被带到冰冷的泉水里,压着他一遍一遍在水中漂洗。他被迫吃下了银蛇的内脏,他们说着对家族好,可又说不出道理,只说那是古籍里的秘方。他甚至与自己的姐姐发生了关系,哭到嗓子都哑了,昏过去用泉水浇醒,直到完成所谓的清洁仪式——而这在他未来的生日里都要做一遍。
观月谩骂着,他说鬼扯的纯洁忠贞,你们从那本破书上看来的东西。最后除了被按到水中,口腔灌满水,没有任何回应。
最后他被压迫在家里,直到十四岁的夏天,他逃出来再次见到了切原。
切原这一年过得也相当忐忑,倒不是学校的前辈怎么怎么样,而是那个便宜爹和继姐,他们的敌视是切原没想到的。切原没收过多少敌视,这些目光都被观月一一挡了回去,他像是待在象牙塔里的兔子——当然观月也差不多。
那天观月莫名接到一个电话,在从六角中回来的路上,他看着陌生来电,最后也接了,对面是一个温柔的男声:“您好,请问是切原同学的家长吗?”
观月愣了一下:“是的,我是他表哥。”
“是这样的……”那个男声简单阐述了切原坐错车跑到东京去了,已经联系警察了,但切原母亲没有接电话所以打给了切原填的第二联系人。
“好的好的,我现在在东京,会马上赶过来的。”观月连忙应声。
他没想到突然接到一个这么大的事,连着刚刚因为送出转学申请而雀跃的心都跌入谷底。他连忙赶到立海大,好在到那里时切原已经被送到部活室了。
观月进去的时候警察在里面教育切原,小海带头一点一点的,完全没有听进去。他开门的声音吸引了所有目光。
或许是观月的外貌过于出众,众人对上他的脸时都屏住呼吸。
但观月明显没有关注,他冲到切原面前,小心地捧起他的脸,对方的耳朵微微抬起:“初……?”
看着熟悉的脸,观月莫名很难受,或许这一年遭受了太多,他忽然产生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眼睛发烫,鼻尖也泛起酸。面对他的切原愣神,手忙脚乱地擦拭观月脸上的泪水:“等等,别哭啊……我没事,一点伤都没有……我不会乱跑的,也不在车上睡觉……对不起……”
刚来的观月不知道,切原现在做承诺的样子显得刚刚认真唠叨的警察很像小丑。
“那个……家属……”
观月让切原用纸巾擦干脸上的泪水,回头看尴尬的警察:“抱歉,这是我的问题,我没有照顾好弟弟,给你们添麻烦了。”观月弯腰道歉,刚想叮嘱责骂一下的警察顿时说不出话。
“咳……这也不能怪你……这孩子的别的家长呢?”
观月看向切原,这还是他在大城市第一次见切原,怎么可能知道对方的家庭状况。
“……我妈妈出去旅游了,那两个人我怎么知道。”切原这么说。观月却从他的语气里感到了不对劲,他想着开口糊弄一下,结果切原看见警察的皱眉直接说了:“我们是重组家庭,关系不好很正常吧。”
他没有管医生,对方突然怜悯的目光让他不爽,看向了听了他的话和幸村交换号码的观月,后者对前者说:“赤也的事直接找我就好。”
幸村看着两只卷发兔子:“我明白了……你是……?”
“观月,观月初。和你们同龄。”观月笑了一下,最后那句话很轻,轻到警察听不见。
幸村露出不赞同的神情,但看着观月的衣着,估算了对方的家庭情况,告诉了名字和刚刚给他打电话的那位同学的名字,让切原今天回家休息一下。
切原手拉着观月,活像小时候刚来时就粘着他的样子:“初,为什么我给你打电话写信你从来不回啊!”
观月茫然偏头:“什么?”
“……”看着观月的样子,切原就明白了,他看着脚下的路,“初和舅舅舅妈吵架了对吧?”他们从来不喜欢自己。
观月愣神:“嗯,不过我在东京有认识的人,要是赤也有空的话可以来看看哦。”
“你答应他什么了?”
“……帮他们学校拿个奖而已。”观月说,他又笑起来,“要不要去我学校,住宿的,我们偷偷进去,明天晨练请个假怎么样?”
切原眨眨眼:“可以一起睡吗?”
“当然了。”
“晚餐要吃初做的!”切原更进一步。
观月想了想:“那就只能在寝室里开火了,得小心点。”
“以后可以常来吗?我会做家务的。”
“这有什么,别耽误学习就好。”
“……”
“嗯哼,小测多少分?”
“四,四十多……”
“哼……要观月大人的帮助吗?”
“唉?可以吗可以吗?我已经被前辈嫌弃了。”
“我还能嫌弃你?”
“嘿嘿。”切原扑过来,抱住观月,像小时一样耳尖相贴,观月顿了一下,回抱。
切原看出来观月好像不算喜欢这里,他也这么问了。
观月愣了一下,说他只是讨厌大澡堂,而且时间紧尾巴总是吹不干。
他只是讨厌教义里的钟洁罢了。
他们莫名恢复到了小学时的样子,又或许他们本来就应该如此,明天的“早安”“晚安”,每餐吃的什么都要发,幸福的样子看的仁王丸井牙疼。
“他只是见表哥,对吧?”丸井看着敲字的切原。
“Puri,和见女朋友一样。”
切原放下手机,想了想前几天和观月吐槽时观月的话,微笑露出虎牙:“仁王前辈是嫉妒我吧。毕竟前辈一没有好表哥二没有女朋友。”
仁王:……
丸井:“噗!”
“笨太你笑什么!”
“被后辈嘲笑了呢。”
切原感受到手机的振动,放弃看前辈的热闹看向观月的回话。
另一边,赤泽吐槽:“你就怎么担心你那表弟吗?吃饭还拍照给他。”
刚来的裕太露出茫然的表情,柳泽在一边解释,添油加醋地内容被观月瞪视,没有相信柳泽的一面之词的乖宝宝裕太看向当事人,观月轻咳一声:“我表弟而已。”
裕太点点头:“真羡慕有观月先生这样的兄长,那家伙只会做恶作剧!”
观月被裕太的话逗乐了,摆摆手当听见,想着不二要是知道不得恨死他。几个人跟着拿裕太寻乐,被观月不轻不重的警告后才安分点,有闲心吃饭。
周末切原会到观月的寝室里,圣鲁道夫都是住校生,离家远,周末没什么人,观月看着切原做完拉伸,然后把他从立海大接回来,带到寝室里看着写作业。
裕太一般周末不回去,有时候到这里串门,他们晚上吃完饭就开始打扑克,偶尔不二周助会跑过来,切原被派出去接他,四个人就开始打麻将,大多数时候切原和观月会作弊,不服输的裕太被迫和不二联手,从某种意义上促进了兄弟和睦。
假期的时候切原跟着网球部去打工,不是,集训,观月如果有空就过去给他们制造营业额。
观月国三开始的时候他们在床上讨论明天的早餐,切原凑过来触碰鼻尖,观月被吓地后退,切原大笑起来,引得隔壁敲墙,他们抱在一起,交换了一个黏糊糊的吻。
切原会偷偷摸摸地在网上找一些接吻的教程,被前辈们看见少不了一阵调笑,他们好像忽略了二人的血缘关系,只是看着两人相贴的身影面露向往。
白兔会自认为学有所成后压着观月问怎么样,后者洋装生气把人推开,然后笑着说好烂。
他们的粘糊劲让周末来找观月的大小部长沉默,看着勾引他们经理的笨蛋妖妃翻白眼。
观月与不二的比赛输了,或许是之前一起打麻将的革命友谊,他们还算友好地进行了赛后礼仪。但切原不这么想。
兔子可能是一种占有欲强的生物吧,毕竟观月和切原都是。
观月的占有欲是隐晦的,他会在切原的四周插满眼线,今天和那个人说话了,昨天小测多少分,他一一抓在手里,麻利地作出措施,他总是希望切原被握在手心,像他写下的剧本。
切原的占有欲是张扬的,他会怒瞪每一个接近观月的动物,哪怕ta甚至无法化为人形。他会和观月撒娇,吹枕边风让观月离开他讨厌的人,暗戳戳地针对他,被前辈看出来后观月会笑着点他的额头。
所以切原放话要把不二打得落花流水时周围人甚至诡异地感到合理,连不二自己都这么觉得。
不二看着坐在立海大的观众席的带着帽子口罩的少年。
切原还是输了。
观月进到选手该待的地方给切原摔伤的膝盖上药,无奈地听切原翻来覆去地骂不二是只狐狸。观月看看那边梳着自己羽毛的不二,直言对方只是变异种,毕竟裕太和不二姐姐都是小型鸟,切原却不开心了,掰过观月的头问你干嘛看他。
他们进到了那个青少年集训营,就是美日交流赛的那个,观月带了两个弟弟,亲生的却被扔在立海大,切原不爽地看着从校车上走下的木更津和裕太,被柳敲了一下头:“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柳的话他大概没听进去,毕竟两人一间的宿舍表一出切原就跑过去和木更津换寝了,他对着无语的红丝带男性给出理由,你要是欺负初怎么办,初要是睡不好怎么办?
木更津反问你就可以让观月睡好,而且谁要欺负观月?当然最后还是换了。同寝的伊武连切原人都没看见就换来了新室友,这事后来被唠叨了半天,他们讨论的时候切原看着和不二兄弟聊天的观月高调的生闷气。
过了几天切原摔下楼梯,观月听见这个消息时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尾巴还没吹干就套上外裤跑到了医务室,那时医务室里已经有一点人了,看着观月跑进来都吓了一跳,只有在场的真田和柳感到了诡异的熟悉。
“你是笨蛋吗?”观月看见他腿上的淤青就哭了,切原手上蹭起了皮没有去碰观月,柳把纸巾递给观月:“放心,只是皮外伤,膝盖手臂上,很快就能养好。”
观月点点头,对柳笑了一下,但沾着泪珠的脸怎么也看不出放心,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点切原的头,而是问:“那个人推你的?”
切原说是他自己摔的,观月看着他上了碘酒的手问你会和我撒谎吗,切原说不会,观月说那我信你,说完亲吻他的额头。
众人都知道这事不简单,观月说相信后相互看了看,柳解释他们是表兄弟,知道了这层关系后众人又不好直接参加他们的事,只能劝观月再想想,观月摇头说我听赤也的。
两天后切原在寝室里和观月说了,他说对不起我说了谎,观月笑着说我知道。翌日橘杏挑了个时候道了歉,切原晚上问观月你说了什么,观月说他只是转述了事件罢了。
切原坐在场下,看越前龙马在球场上奔跑,众人的欢呼声突然刺耳,低头对上观月担忧的眼睛。
“疼不疼?”
切原没动静,他突然问:“初,你为什么打网球?”
观月眨眨眼:“为了我房东啊——不过失败了呢。”
切原摇头:“没有人能逼迫你。”
观月苦笑:“谁知道呢。”
“……不过现在应该是喜欢的,或许是赤也小时候在阳光下太耀眼了。”
切原微微面热,不二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调侃他,小海带忙说是热的,吐槽今天太阳好晒,然后在不二无语的眼神中有绕回了观月身上,他从包里翻出来一个防晒霜,观月惊讶地看他把白色的乳液挤到手上然后去抹观月的脸。
“……你怎么知道的?”
切原轻咳一声:“你总是不把下巴处的防晒霜抹开。”
观月眨眼,但竖起的耳朵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被弟弟看见了不整洁的一面啊……
背后突然传来巨大的响声,欢呼声引得两人望过去,不二已经站起来鼓掌了,切原只是按着观月的脸,看着那边被人群簇拥起来的人。
“赤也?”
切原看向观月,把脸上的防晒霜抹开,然后把还没关上的防晒霜放到观月手里。周围只剩下他们两人,观月站起身,被切原拉住了手。
“别过去。”
观月低头看那双碧绿色的眼:“是啊,该过去握手的人是你啊。”
切原拉着观月的手指,汗水和防晒霜使两人的手间十分滑腻,只要轻轻一抽就可以离开。
“我会赢的。”切原抬头看向观月,“其实我不是特别理解为什么会追求胜利,问了部长,他说只是想赢而已,初也是吧。”
观月虽然不理解突然的话题,但没有否认。
他确实是一个对胜利与生活绝对掌握的人。
“我想,我应该是因为你。”
“……什么?”
“我想看见你为我骄傲。”就想小时候看见我赢过烦人的亲戚。
观月愣着,半晌张嘴:“为了别人胜利是没有意义的。”
切原挠挠乱糟糟的海藻头。他确实是享受网球的,他热爱着这项运动,但他更加热爱的是观月在远处的阴影里,像他露出微笑。
他想要吊起观月的情绪,希望他的一颦一笑都与自己有关。
观月在U17的浴室里,看着凑过来的切原,无奈地揉揉对方被打湿的卷发。
他给迹部一个抱歉的眼神,看着隔了半面墙的另一个堂子的海藻头,问:“怎么了?”
切原看着观月,想要憋出一个话题。他就是看见观月和迹部聊的开心就过来了,他看着跟过来的丸井,求他救场。
观月挑眉:“怎么,你要出柜?”
切原:!?
丸井:!
迹部:哇哦。
观月没管切原突然变化的脸色,只是撩起他的头发,皱着眉开口:“过会儿我帮你洗个头。”
“唉——”他愣愣地看着观月,上一次这么干是在小时候了,而且周围人很多,他微微面热,说是池水太热,靠着墙不说话了。
丸井看看有和迹部聊天的观月,戳了戳自己愚蠢的学弟:“他不知道?”
切原茫然地看他:“什么?”
“你喜欢他这件事。”
切原猛地往边上一跳,溅起一些水花:“你在说什么呢,丸井前辈!”
丸井尬笑着给周围人道歉,然后就听见他的小学弟小声地说:“我没有喜欢……”
丸井:……?
不是吧,赤也不会还没开窍吧!
丸井惊悚地看着脸上烧起来的切原,转头看见幸村就要离开,连忙起身叫住幸村要告诉他这个消息,让切原在这里呆着。
被留下的切原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沉浸在“喜欢”一词中无法自拔,直到观月把人捞出来洗头才恢复智商。
他恢复智商的第一句话是一句看不出智商的话:“初,我喜欢你吗?”
观月:……?
他想,幸好此时人不是很多,不然赤也大概会羞死。虽然他现在也快了。
他没有回话,两人少有的安静着。
他们好像一直这么安静了下去。
切原的恋爱事件发生了一点问题后,在切原的允许下,几个知情者在只有一人的205开了一场会,但当切原下定决心要告白时,观月在接待室和闻讯而来的父亲大吵一架,被绑回了家。
后来,切原就再也没有见过观月了。
他会望着星星听继姐的冷嘲热讽,对于父亲的嘲笑置之不理,他的英语成绩终于提上来一点了,他偶尔学着做饭,在烧焦两锅后放弃了。他又过上了每天吃面包的日子,学长偶尔会照顾着多带一点,像他刚到立海大后和他们打熟后一样。
他正常的长大,像观月所猜想的一样成为一名网球选手,在前辈们的打闹中登上领奖台。
很多人不看好他,因为他是只兔子。
切原一球打到那人的脚边,留下一个深坑。
“你们没见过罢了。”他对着凑上来的镜头,这样回答。
他偶尔会想观月到底爱不爱自己,他试着掰花瓣,一点也不准,都是不爱。他靠着自己高中毕业后更加少的脑细胞得出结论,他爱我。
毕竟观月从来不会随便对一个人好。
他的ins是经纪人管的,只有获奖时发两条,后来他私下又找回了他国中时候的,没发过几条,但第一条是观月煮的豆腐汤。
切原莫名回忆起了那个味道,他哈出一口气,却感到胃里有了暖意。
他想过好多次要不要回山形,可紧接而来的是打电话不通的嘟声。
他好像失去了少年的意气,没了敢打一个下午电话的耐心又或是心理防线降低,连一次拒绝都无法忍受。他连爱一个人都没有冲动。他突然理解了二次元的宅男宅女,追寻无法回应的人。
切原把打坏的网球拍扔在一边,反正在他火了之后这种东西有的是,他看向外面的太阳,起身拉紧窗帘。
耳骨好像断了,被网球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