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引》肆月柏

1、南边来人了

　　白露过后的北地，暑热渐退，秋风呼啸。连着下了两日雨，正可谓“一场秋雨一场寒”。夏日里欢腾的北晋大地，也随着这场秋雨开始谢幕。
　　申时三刻，鼓楼里传出声声暮鼓，鼓声回荡在偌大的佑都上空。佑都的城门随着暮鼓声关闭，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散去，原本热闹的街市随着人们的离开而安静下来。
　　一阵马蹄声从城门而至，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急促，守城的斥候骑着马一骑绝尘奔着皇城而去。
　　佑都城的西边住着许多北晋的皇亲国戚、达官显贵，暄亲王府便在其中。
　　暄亲王祁晟锦是当今北晋惠帝的第二子，也是唯一的嫡子，皇后王氏生产时难产落下病根儿，生下祁晟锦后便再无生育。祁晟锦虽然一直没有高于其他皇子的封赏，但他当初离宫开衙建府时惠帝亲自下了旨意，将西边最大的那处宅子给他做王府。又修葺扩建了许多，如今的暄亲王府已然是佑都城里最大的亲王府邸。
　　管家陈忠从前院走到容安楼时额上已有了些薄汗，他拿出手巾仔细拭去，抚了抚衣衫，定了神才叩响了书房的门。
　　“殿下，老奴陈忠有要事禀告。”
　　“进来。”屋内传出青年男子的声音，声音不大不小，让人正好听的清楚。
　　陈忠依言而入，又顺手关上了门，行至一张黄花梨的大台案前打千行礼。
　　立于台案后的男子正是暄亲王祁晟锦，祁晟锦正埋头在画纸上仔细描画着，见李忠上前也并未停止手中的画笔，只抬眼扫了扫李忠。
　　“殿下，南边来人了。”
　　闻言，祁晟锦身形一滞，笔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南蜀的国界内。这张地图他已画过无数次，每一处山坳沟壑早已了然于胸。
　　陈忠是祁晟锦幼年时便跟着他的内官，对他的习惯了如指掌，见祁晟锦丢下画笔急忙递上浸湿的帕子。待祁晟锦擦净了手，又递上温度正好的茶水。
　　祁晟锦净了手用了茶，懒懒的倚坐在圈椅上，看着陈忠问道：“什么时辰到的？”
　　“快到酉时的时候，那会儿城门早关了。早在西禹和南蜀两国开战之初，陛下便下了旨意将关闭城门时辰改为申时三刻，又加强了宵禁。守城的斥候去宫里报信时，宫门落了锁消息没有送进去。他们这会儿应该还在城外，今夜恐怕是进不了城了。”
　　祁晟锦看着台案上墨迹未干的地图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眼神在地图上游离不定。
　　“来了多少人。”
　　“消息说应该不足十人。”
　　陈忠说完话，祁晟锦也不搭话，只盯着地图打量。
　　许是看的久了眼酸，祁晟锦揉着眼眶，不紧不慢的吩咐：“去芳菲院告诉庶妃，晚膳本王去她那儿用。”
　　祁晟锦这吩咐来的突然，饶是陈忠这样跟了他多年的下属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忍不住偷偷打量了祁晟锦一眼，才应下了差事。
　　“无忧。”祁晟锦轻唤到。
　　话音未落，门应声而开，进来了一位布衣打扮的青年男子。
　　“南边来的人被挡在了城门外，你去看看。”
　　“是。”
　　“探清虚实即回，切勿暴露行踪节外生枝。”
　　“属下明白。”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