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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水国惊波现,泉先真容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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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落也是不信邪,非去追问小二到底发生了何事。
直至她亲眼所见那祭祀的场景,实在可谓触目惊心。祁落一副颇受打击的模样,摇摇晃晃回了客栈,她对自己该死的好奇心更是悔不当初。
事后悔恨将何益,肠断千休与万休,自己到底为何非得追上游街的人群,瞧上那一眼,祁落真是恨不得挖了自己的眼睛。
一想到那几尊被造得人厌鬼弃的塑像,还被如此兴师动众抬着游了一圈的街,三人围着饭桌谁也不愿开口,内心却是不约而同想着明日定要早早离开此地。
小二前去送酒水,一进屋子便浑身觉不自在,那场景着实是颇为尴尬,分明一桌的酒菜,却是谁也不动筷。
祁怀姜闷声喝茶,祁傲也是闷头一杯接一杯饮着黄汤,祁落起身闷声不响检查着包裹里的干粮。
“这事,回去后,谁也不准提。”祁傲臭着一张脸,提议道。倘若被九重听说此事,不到第二日就会合宫皆知,这事非被当成千古段子在五华“流芳百世”,自己这脸岂非是要丢到天边。
余下二人没有出声,算是默认同意了她的提议,到底是谁也觉得丢不起这个脸。
出了此城后,沿途便是荒无人烟之所。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瞧不见。除了包裹里备下的那些干粮,祁落能化成的一些瓜果,旁的再无一物。
祁怀姜本欲在此小镇吃点好的祭奠祭奠自己的五脏庙,眼下却是没了胃口,一脸的愁无语,不得不说她有点想念在五华宫时候,洛云驰托人带来的甜品确实很成功祭奠了她五脏庙。
第二日天未亮透,整条街道都没有人影,就连店家小二还在梦中之时,三人便牵马离开了客栈,直奔城外,向北一路而去。
出镇后继续往前三十里是一片五角红枫林,放眼望去看不到头,凛冬时节本应是光秃秃的枝丫,一反常态的遍地似火层林尽染。
自首代殿主与鲛人族定下契约部下结界后,五华便与他们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姿态。五华历代后任殿主在位之际,皆不会踏足渤海地界。若非此次结界被破,她们合该是百年之后下任殿主继位之际,才会入渤海境。
此处距离渤海海域还剩不到一日的路程。这里植被茂盛,雨水阳光充沛,湖泊清澈见底,四下却是一丝生灵的迹象找不到。
通俗而言就是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此处都没有。万年的时光里,五华历代退位的殿主和宫人,都会进入渤海密境,因此整个渤海地界都是灵气四溢,灵力极端的充沛。但也变得不再适合人族或者其他飞鸟鱼虫的生存,倒是成了草木之灵的天堂。
这一片片终年不会枯萎的五角枫叶林就是最好的证据,入内的马匹若非得到了祁怀姜三人的标记,入此地界也是熬不过半刻。
枫树普遍长不了多高,她们骑马在林中穿过,常被树枝刮蹭划到。祁怀姜不以为意,偶尔为了躲避树枝会压低身子几分,但始终未有放慢前行速度,地上落叶也被快速掠过的马蹄带飞扬起。
策马陟林间,零落无限叶,遥遥万里道,暮色几重天。
三人一路未作停歇,待太阳西落,星辰方明,月上夜空之际,大片的海域终在她们眼前出现了。
传闻上古有海溢,侵田地没山川,流杀万民,此海取名曰渤海,后世沿用此名,并为世人所知。然其不知者,渤海万里无边,内有结界锁方圆千里之地,是为北海,为泉先世代所居。
祁怀姜三人未将马匹拴在树上,只是施上几方结界护其周全,再给马儿留下足够的粮草,待其归来。
前方多为岩石峭壁,御马已然无法前行,只得改为徒步。索性剩余路途不多,再走上半个时辰就能抵达崖壁。
海浪对崖壁的拍击之声,清晰可闻。三人往峭壁尽头走去,脚下之路布满尖石,这路还真是不好走,少不留神便会滑倒。
“怀姜,就在此处吗?”金乌已被放出,两只金乌在空中盘旋飞翔,照得四下夜如白昼。祁傲往崖下看了一眼,约莫千丈高,若是寻常人掉下去,必是粉身碎骨尸骨全无。
祁怀姜站在离峭壁一尺远的地方,双手掌心重叠,横于胸前。她紧闭双眼酝酿催动体内灵力。片刻后她睁开双眼,周身灵力涌动,发丝乱舞。她右脚往前一步,面对眼前万里海域,右臂长挥。将庞大汹涌的若水之力,震向四方整个海面。
深夜的渤海好像一个吃人的巨怪,静谧的可怕,吞人不吐骨头一般。
大片被释放而出的灵力就这样消失在海面之上,如同一潭死海,仿佛被一张幽深的巨口吞下,不见一丝动静。
然不一会,海面远方一隅,亮如白昼,直冲天际的蓝色灵力与祁怀姜所释放而出的灵力,交相辉映。
那一处不是其他,便是她们此行的目的地,北海鲛人岛。
祁怀姜自踏上海崖之后,常年如万里死海的海面开始变得波荡不平。待海面远处的灵力冲向天际之刻,祁怀姜体内的若水之力已经无法在克制,伴随而来还有源源不断想要破坏的冲动。她内心深处不停翻滚着,翻滚着想要踏平鲛人岛的欲望。
北海境内白云浮玉,光摇片片烟霞。月清光皎洁,玉宇深沉,潮汐潮落水拍岸,稍微深些的海域长满了各色珊瑚。街道之上,男男女女身着轻纱穿梭其中,男子各个面容俊美,女子皆是体态婀娜。鲛人一族的美貌是上古天地对其族的恩赐,他们不仅有着天赐容颜,更有着常与人族三倍的阳寿。
北海王宫中,聚有一群王公大臣。大家神情阴沉,愁眉不展,有人更是在殿内来回踱步,殿内是一阵接一阵此起彼伏的长吁短叹。
最高位坐有北海镇海王,亦是鲛人族的族长。其身高八尺,得益于鲛人血脉,即便已为人父依旧面容俊朗,在他脸上看不出多少岁月的沧桑。
镇海王眉宇紧锁,忧心忡忡。自己深知北海结界与五华若水殿主息息相通,结界一旦有所动,五华就会在第一时间得知。
此刻结界被破,自知是瞒不过,他只得修上一封书信飞鸽传书,未说明前因后果,不过是想拖些时日以便自己可以商量对策。
五华素来不喜鲛人族,得知此事后又岂会善罢甘休,只怕这狂风暴雨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陛下,这下如何是好?这几日我们多方商议,也没能拿出一个解决之道。”一老臣急得大汗淋漓,自袖内取出一方丝帕,不断拭着额上虚汗。北海万年的结界竟被他们的公主用宝器破了,他们就要大祸临头了。
镇海王脸色不佳,拳头紧握。这群老东西在想什么,自己如何不知,不过是想抓回他的女儿,好交给五华交差。
他身为一族之长,又岂能因为一人而误全族安危,鲛人一族有着万余子民。可毁损结界的又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如何能开得这个口,下得了这个手。鸾儿自幼丧母,是他一手带大,他狠不下这个心。
“都别吵了,眼下到底还是先将公主抓回来才是。”镇海王总算开口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
下头的臣子道:“陛下,您莫非是糊涂了吗?青鸾公主私自逃亡北海外,破了我族誓言。若是派人前去追拿,被五华知晓还有更多人私出了北海,该如何交代才好!”
这样不行,那也不是,到底要如何才好。镇海王用力一击拍在了王座之上,金丝楠阴沉木所制宝座裂出来一道细纹。
同时,整座宫殿也开始剧烈摇晃,岛屿四周海浪滔天,水流湍急汹涌,甚至冲至岸上灌入了一些街道。
整座宫殿经过一阵晃动,殿内摆件散落,烛台倒了一地。大臣们衣冠凌乱,一片狼藉之态。镇海王低头看看掌心,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何时神功大成,一掌竟有了这等威力?
“陛下,陛下!”殿外侍卫的声音由远及近,听得出那人几乎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喘,那声听起来一断一断的。
侍卫跨过门槛,跑入大殿无视满堂的官员,直挺挺跪到镇海王面前。
一臣子呼喝道:“在殿下面前如此慌乱,究竟出了什么事,快说!”
“陛下,不好了。方才整个海面扬起惊涛骇浪,整座岛屿都跟着晃动,大禹昆仑殿内更是蓝光冲天!”
北海海域宽广,但一贯风平浪静,从无此等异样,整座岛屿都陷入了无尽的恐慌。
大臣们恛惶无措,心乱如麻。镇海王闻讯,更是无力跌坐回王座。
大禹昆仑殿蓝光冲天?五华,终究是行动了。
突然,守在殿口的侍卫被一股力量冲得东倒西歪,甚至有侍卫被击飞入殿,趴倒在地。
祁怀姜将若水之力震向了整个海域,尚残留于鲛人族宫殿内的若水之力感应到自己的主人召唤,自尘封中醒来,回应着祁怀姜。
感受到回应,祁怀姜下一刻即锁定了北海所在,借与若水之力的感应呼唤,三人下一刻出现在了鲛人一族宫中。
“我以为能是多好的地,也不过如此。”祁傲扫了一眼四下,同是金玉琳琅,珍珠铺地,到底是没紫金殿的那份高雅。本该说是富丽堂皇,奈何透着一股子俗不可耐的气质。
祁傲的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整个五华就没有喜欢鲛人一族的,祁怀姜若是排个第一,那祁傲必然能得个榜眼的位置。
自踏上这块地界,炎火殿主的心火就没下来过,她手腕的金乌手镯时不时也在闪着。
祁怀姜她们登岛现身之所正前方,乃是一方宝殿,门口驻守有一队鲛人侍卫。
见祁怀姜三人凭空现身,侍卫们立即戒备起来。鲛人一族对同族的气息极为敏感,可此三人通身没有一丝鲛人族的味道。
莫非是人族?可若是人族,又为何能不为鲛人魅术所惑?
侍卫们如临大敌,纷纷抽出长刀宝剑对着她们,甚至大声威胁道:“尔等何人,竟敢擅闯神殿,再敢向前一步,即刻处死!”
任由他们怎么呼喝,祁怀姜自不会搭理。宝殿正门上悬着一巨大匾额,豪气冲天的用金粉写有“大禹昆仑殿”五个大字。往里看去,大殿幽深不见底,似乎在告知着众人里面的神物究竟多么珍贵。
北海宫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找一个镇海王还真得废些功夫。祁傲随手抓过一个鲛人侍卫,逼问其鲛人王所在。
却没想到对方是个硬骨头,紧咬牙关就是不肯交代,一脸仇恨的看向祁傲,还放下话语,他们鲛人一族定不会放过她们。
祁傲一瞧,便来了兴致:“好啊,那就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