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莱特尔国（十） ...
-
“你竟然在数这个。”辛禾对他的话感到惊讶，毕竟从一开始，他从没有为此展现出过多的情绪，也没有为那些人多给予过任何目光。
“那也没有，其实就是刚刚排队的时候很无聊，”温长川挠了挠头，脸上带着些无奈：“除了能做这件事，好像也没其他的能做了。”
“......”刚刚还对他改观，辛禾突然觉得自己的脸很疼。
“你还真是不在意。”辛禾并不想和他多聊。
温长川：“可是在意改变不了什么，这是异种出现在国度后必要的流程。”
这话一点都不悦耳，甚至带着刺和职责的意味。
二十四枪，他竟然就用一句必要的流程概括掉了。
在这个必要的流程下，生命好像都不配谈论价值。
可生命不该是这样的，生命应该是丰富的，多彩的，应该是一本永远讲不完的故事书，或者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大海、高耸的大山、茂密的森林，但唯独不能是一件平常的事。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生命存在在这个世界的意义又是什么呢？什么也留不下，谁也不会记得他们曾经存在过，就连谈资都算不上。
辛禾眉心紧皱，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如果在这里将他打一顿，不远处的侍卫肯定能看到，到时候解释不清可能又会被抓起来，再加上辛禾还不太确定这里到底允不允许出手，握紧的拳头紧了紧，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她没再理他，转身就走。
“这就走了？”温长川追上来，“打算去哪？”
辛禾冷冷警告：“离我远点，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啊...”温长川脚下的步子一顿，没再跟着她，“嗷，好吧。”
回到北区，辛禾很快就躺回了自己的床，她这里离灾难发生的城中心很远，就算在日常生活中，也只能透过层层屋檐看到高塔的顶端，但此时，枪声还是会在她的耳边响起，就连呼吸的空气都让人犯恶心。
辛禾将头埋进了被褥，将自己紧紧蜷成了一团。
在黑暗里，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她闭上眼，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想回家……她不想呆在这里了。
莱特尔不行，只要还在这个世界，任何国家都不行。
“……”
越想越乱，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痛，痛意从眉心一路扩散至脑后，如同决堤的潮水，不停地拍打着脑袋。
神经里像是被扎进了针，辛禾用力锤了锤，也毫无用处，钝痛不停扩散，撕扯着大脑，刮划着脑仁。
辛禾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许是痛昏过去，只知道自己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她看到了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女人，她背对着自己，操控者面前的巨大机械屏幕，隐约说着什么。
辛禾听不清她的话，也看不清屏幕上的东西，她的面前好像是一块玻璃，模糊了所有的一切，只能感受到身体很轻，像是飞起来了一样。
紧接着，画面变动，她的视野一瞬间开阔，耳边是清脆的鸟鸣，眼里是蓝白的天空，还有一颗蓬勃翠绿的大树。
这是苗寨的画面。
很久之前，她听寨里人说，他们在山头看到了盘旋的巨鹰，辛禾没见过巨鹰，很好奇，一有时间就跑去山头蹲守。
那时候没什么烦恼，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巨鹰快点出来，让她好好看一眼，有时候等累了，她就会躺下，借着树荫打个盹，有时候觉得无聊，她就会把自己的蛊叫出来陪自己。
她最后看到了巨鹰吗……她好像不记得了……画面好像定格在了她躺在草地上，盯着蓝天的时候。
……
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一片晴朗了，辛禾睁着眼和天花板对峙了好一会，才彻底重启了自己的身体。
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累，浑身上下像是被打了一样，脑子也昏昏沉沉的，不过好在，头痛消失了。
难道是迪柯异能的副作用？但第一次的时候根本没有这种反应啊。
还是说，和异种打了一架，伤到头了？那这也不对啊，异种压根没怎么碰到她……
辛禾站在床边眨了眨眼，下意识挠了挠头，不过她没想到自己凌乱的头发打了结，手指勾住向下抓的时候，直接扯住了她的头皮。
“嘶！”发散的思维瞬间回笼，辛禾疼得面目狰狞。
与此同时，长时间没有进食的胃开始找存在感，发出一阵抗议的声响，辛禾揉了揉自己的头皮，看了眼手环。
新历71年4月11日，距离高塔判决已经过去了四天。
她竟然睡了四天！
“…没人管就是好。”辛禾苦哈哈笑了一声。
算了，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在屋里翻找到以前的存货，除开几个硬面包，其余的一些合成蔬菜早已变质，蔫成了一团水。
而她咬了一口硬面包，差点被噎死。
看着手里唯一的食物，辛禾叹了口气，打算找杯水和它大战三百回合。
只是路过床边时，她突然发现床头柜上竟然还有两颗糖。
那是温长川塞给她的，尽管包装的彩纸很劣质，但依旧做成了蝴蝶结的样子，看上去有种笨拙的可爱。
辛禾盯着看了会，拆开一颗扔进了嘴里。
甜倒是甜的，就是回味的时候有点发涩，可能是提纯得不太好，不过比那个硬面包好太多了。
原本不打算出门的，但现在嘴里吃了些甜的后，硬面包已经完全没办法让辛禾将就了。
虽然牙口能够支持她啃完这个，但是…辛禾将硬面包收好，塞回了原来的篮子里。
对自己的牙好一点吧，或者说对胃好一点，出门找点热乎的，放过自己。
只是刚一到馄饨店，辛禾就看到了温长川，他面前摆着一本本子，好像在写着些什么。
也许是察觉到了辛禾的视线，温长川抬眼，四目相对，他率先打了声招呼：“嗨，你也来吃东西？”
辛禾转身就走。
“我请你啊。”
辛禾顺滑转回来，和他坐在了一桌。
直接点餐：“老板，一碗大份馄饨。”
“不好意思啊，我这里不卖馄饨了，面条可以吗？”还在忙碌的人突然跑出来，手上还满是白色的面粉，满脸歉意。
这完全出乎了辛禾的意料，她是真的喜欢这里的馄饨，虽然用的是合成肉，但做出来的馄饨完全掩盖了合成肉的柴。
“为什么不卖了？”
老板尴尬地笑了笑，目光里藏不住的失落：“啊...因为我没学会。”
随着这句话，辛禾才意识到这个小小的摊子里，原本的那对夫妻并不在，在这里的是个年轻人。
面相上和原来的店老板有几分相似，看上去都很淳朴。
辛禾本想继续问些什么，但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变成了另外的话：“那就一碗面条吧，大份的。”
“好嘞！”看着老板陷入忙绿的身影，辛禾就一手撑着下巴，发起了呆。
“我听迪柯那边表彰了在酒馆事件中的人，怎么没看到你？这几天很忙还是说你拒绝了？”温长川将本子和上，放回了随身的斜挎包中。
“......”确实很忙，忙着睡觉，期间无人打扰，就算睡死了也没人问。
辛禾瞥了眼，没搭腔。
温长川并没有因为她的冷漠就闭嘴，反而自顾自说了起来：“对于异种入侵酒馆的事儿，高塔那边给出了答案，说是有个侍卫隐瞒自己受了伤，抱着侥幸心理，糊弄检验进了城，这才发生了后面的事。”
侥幸...
辛禾垂下眼，觉得心里空空的。
“不过我看到高塔发布了新的告令，说以后进城必须进行两层检验，确保没有任何污染进城。”
“你认识的那两个人，额...名字我实在记不住，只知道高塔好像很看好那个治疗型异能者，想着招安，不过对方拒绝了，另外一个普通人，好像是因为在异种入侵一事中表现得不错，高塔决定让他成为提萃灵核的一名拥有者。”
指尖敲了敲桌面，辛禾依旧没回答。
不过听上去，在灾难过后，坎文斯和裴让都没什么大碍了。
说话的过程中，温长川的目光就一直落在辛禾的身上，他本以为辛禾会说些什么，但其实上，她连目光都没有移过来过。
等到面条端上来，温长川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带这些试探：“还在生气吗？”
辛禾的动作顿了下，说：“我生什么气。”
一阵风吹来，将小摊的棚子吹得鼓鼓作响，玻璃窗也在铁架上疯狂颤抖，辛禾看着身侧的人，头顶的呆毛在风里凌乱又张扬。
“其实，在感觉到你对高塔判决持有怀疑的态度，或者是排斥时，我有些惊讶。”
温长川嘿嘿笑了两声，有些无措：“我能说吗？我还挺羡慕你失忆了，这样就忘掉了很多东西，将这个世界想的很美好。”
“这是你失忆后参加的第一场判决吗？”
辛禾：“是吧，我不知道。”
“我第一次参加判决时，也和你一样的反应，想去反抗，但是后来发现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温长川轻轻说着，他撑着自己的脑袋，等着辛禾的反应。
“为什么？”辛禾疑惑。
“因为我第一次参加判决的时候，死在我面前的是我的母亲。”
辛禾恍然，呆滞了几秒，才干巴巴说：“抱歉，我不是故意让你想起来的。”
但他只是很清爽的笑了声，直白又坦然：“没事啊，已经过去很久了，我其实对那个场面都没什么印象了。”
可能是看出现在场面氛围沉下去了，温长川又从兜里拿出了颗糖，推向辛禾：“又不是你的事，你这么在意干什么，来，吃糖心情会好很多。”
也许是面粉本身就很粗糙，又或许是老板手艺生疏，碗里的面很生很难嚼，辛禾一直垂头咀嚼着，没有去接他的糖。
温长川并没有怎么吃面前的面，他将糖放在辛禾的腕边后，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看着她。
等了会，在发现辛禾快吃完后，温长川才说：“其实...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想雇你做我的佣兵，长期的，主要负责我在去往其他国家时的安全，报酬还是一样的，一天40000贡献点，你接不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莱特尔国（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