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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云行雨施 ...

  •   诗云: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潇潇夜雨不知所始,只觉一早起来,便是清风入骨,吹散了夏日郁积的燥热。小路两旁,法国梧桐的叶子已渐枯黄,在秋雨中沙沙作响,好似从天边传来的轻叹,又像是伏在耳际的唏嘘低语。
      撑着红伞,洛瑶独自穿过学生宿舍前的林荫小道,向着教学楼走去。她缓步而行,沉醉在这孤寂而凄清的世界里,倾听着头顶上的丝丝雨声,只当是那些多情的雨滴在向她倾诉着衷肠。
      曲曲折折的羊肠小道终于走到了尽头,五颜六色的雨伞渐渐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越到靠近教学楼的地方就越发拥挤起来,最终壅塞在了门口。洛瑶被夹在人群里,感觉自己好像骑在了毛虫的背上,随着人流的蠕动慢悠悠地一起一伏。停滞是最令人焦躁的事情,于是她稍稍扬起雨伞的前缘朝前面望过去。
      一个穿格子衬衫的高个子男生从人群中急步穿行而来,直到再也找不到任何缝隙才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很快,他就被四周的雨伞夹在了中间,细碎的雨丝肆意跳上他根根直竖的头发,活泼泼地炫耀着晶莹的光彩,他只好伸出手来将黑色外套上面的帽子一拉,扣在了头顶上。
      洛瑶好奇地看着这个突然塞到她前面来的男生,不觉拿伞的手稍稍一颤,伞边的雨水便滴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洛瑶赶紧摇摇晃晃地将伞高高举起,一直遮过了他的头顶。男孩儿奇怪地望了望头上,又扭头看了看洛瑶,向她报以感谢的微笑。谁知洛瑶看见他那绽放的笑容,忽觉心头荡漾,脸上立即一阵热一阵冷。她想赶紧撤回来,却又觉得那样做未免过于失礼,于是只好勉强顶住心中的羞涩,直到进入了屋檐下的阴影,方才收起伞落荒而逃。
      这大学生活的惬意之处自是不言而喻,何况莘莘学子,用十二年的隐忍,灭绝了多少人性才换来了这样一张名校的入场券。身处其中便只觉度年如日,度日如分。整个上午,洛瑶都沉浸在那楚辞的风骚,汉赋的雍容,唐诗的瑰丽,宋词的婉约之中,好似一眨眼的工夫,时光便飞逝而过了。但到了下午上选修课的时候,她的情绪已然不再亢奋了,虽然她对心理学充满了好奇,但终究抵御不住困倦的侵袭,一阵阵地低靡。
      在大学的课堂里,同学们选坐位有个特点:若是几排坐位都空着,而某一排坐了人,那么后来的人必定会另选一排坐下;若是每排都有了人坐,那么后来者只好选择其中人少的一排,而且须得与旁边的同学隔上四五个坐位,形成“老死不相往来”之势方可。不到万不得已,同学之间是不会挨着坐的,当然如果有两个人关系非同寻常自然另当别论。
      此时洛瑶便是这种处境,旁边离开她五个坐位以外方有一个同学。
      课间的时候,洛瑶的困意逐渐消退了。
      这时,她听见右边有一个女生的声音道:“对不起同学,你能往里坐吗?”原来是有两个人来晚了,想要坐在那里,便请洛瑶右边的那个男生向里坐一坐。
      “噢,好吧。”那男生答道,向左边移了三个坐。洛瑶便下意识地向右边瞟了一眼。
      “咦,你是?”那男生说道。
      洛瑶定睛一看,不禁心中一动,原来坐在右边的那个人,正是早上被自己撑了伞的那个男孩儿。
      “谢谢你呵,我早上没带伞。”那男生说道。
      “没,没关系!”洛瑶赶紧答道,却又觉得不对,便说道:“不是,谢什么?……又不是突然下的雨,你怎么会忘了带伞?”
      那男生干笑了两声,答道:“嘿嘿,其实我是懒得带。”
      洛瑶顿时哑然失笑,却又立即收住。之后他两人便再无话可说,场面十分尴尬。就在这时,上课的音乐响了,洛瑶方才松了口气,暗自念道:“真是及时!”
      然而此后,洛瑶的注意力便全然放在了右边,很是不自在。
      而那个男生也好像有些不自在的样子,因为他每动弹一下都好像十分小心,偶尔眼光便向左边一闪。
      更要命的是,这台上的教授偏偏讲起儿童心理学来,又偏偏讲起了儿童对性别的认知发展过程,之后又拐到了青少年时期异性间关系的发展上来。
      那教授说道:“前几天,我听见我的一个亲戚骂她的儿子说:刚上高二就早恋!我一听就急了,我说:都高二了还叫早恋呀!我告诉你,心理学家的研究证明,初恋最适宜的年龄是在初中。什么时候叫早恋?上小学的高年级谈恋爱才叫早恋!”
      在满座一阵唏嘘笑声中,那教授又起劲儿地说道:“本来小孩儿很纯真的感情,被她说得龌龊不堪,在座的各位,你们将来教育孩子可不要学她哟!”于是引得笑声愈发大了起来。
      然而洛瑶却笑不出,只觉得自己右半边脸一阵阵的发烫。她心中埋怨道:“这个教授没正经,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
      好容易熬到了下课,两个人又说了些客套话,便各走各的路了。
      洛瑶依旧像往常一样,避开熙攘的人群,循着幽僻的绿圃小径走去。
      像她这样的年纪,常常是有些痴念的。她感到一丝新奇,又有一丝遗憾,新奇的是一天之中竟然遇见了他两次,不可不谓是有缘,遗憾的是怎么就这样匆匆相遇,又匆匆分别了呢?
      她心想:“偏偏我与他选了同一门选修课,偌大一间教室他偏偏和我坐在了同一排,又偏偏有个女生请他向里移几个位子,于是他便看见了我,这可真是机缘巧合啊!”
      可她又觉得奇怪:“怎么他在我右边坐了一节课,彼此都没有发觉呢?这大概就是我们这些人的特点,我们总是专注于事物,每来到一处只顾目不斜视地做自己的事情,萍水相逢之人,很少会说上一两句话。这与我们的父辈便大不相同了,若是他们到了新环境中,总是很快便能与陌生人攀谈起来,用不了多久便交上了几个朋友。这样的差别真有些耐人寻味。难道真的是我们被钢筋水泥禁锢住了吗?还是我们所受的教育必然将我们塑造成了这样冷漠的人呢?”
      晚上洛瑶也看不进书,只顾自心猿意马,六神无主起来,没来由地编出许多浪漫的故事,而其中的男主角总是白天见到的那个不带雨伞的男孩儿。她时而痴笑时而踱步,屋里面其她人各忙各的事,有的抱着电脑发笑,有的躺在床上看书,并没有发觉洛瑶的怪异行径。
      洛瑶踱到窗边,向楼下望去,暗自念道:“假如他正从底下经过,或者就驻足在那明灭的路灯下面……但他站在路灯下做什么呢?”
      她正这样胡思乱想着,万千思绪忽然被一个室友的话打断了:“唉呀,都这时候了,还没打水呢!”一语提醒了众人,几个女孩儿便立即拎起水壶,鱼贯而出。
      踩着五色石子路,穿过一个回廊,白色的水房小屋在树丛中若隐若现,淡蓝色的屋檐下面点着一支发乌的白炽灯泡,从那水房里冒出的团团雾气,将整个屋子都包裹在了里面,那灯泡便如星星一般眨着眼睛。
      洛瑶跟在室友后面走进水房之中,只见浓浓的水雾里面,另有几个人面朝里站着。
      其中一个男生托长了声音叹道:“哎呀,我今儿又一整天没见到太阳。”
      另一个道:“那你吃什么来着?”
      “泡面!”
      “又吃泡面,你也不嫌恶心!”
      第三个声音道:“我可真佩服你!”
      第一个道:“你们俩用不着说我,咱们还不是半斤八两?”
      第二个提高了调儿应道:“对对对,我们俩是五十笑百,这儿就只有他是早出晚归的好学生。”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第四个人,又问道:“今儿早上宏经点名儿了吗?”
      那第四个人回答道:“你什么时候听说过那个变态老头儿不点名?”
      众人叹道:“唉……点名也不去!”“对,上那老头的课机会成本太高……”
      洛瑶听着这段对话正在暗暗发笑,听到第四个人的声音时忽然觉得熟悉,便扭头向他看去。
      只见那个人啪的一声扣上壶盖,拎起来便转身向外走,正好与洛瑶打了个照面,两个都是一怔。
      洛瑶心中惊叹:“天下居然有这等凑巧的事,一日之内竟遇见了三次!”她也顾不上脸红心跳了,只一脸惊讶地望着他。
      这时那男生的同伴已经走到了门边,回过头来唤道:“江树,你走不走!”那男生答应了一声,又转过身来朝洛瑶微微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便转头走掉了。
      洛瑶仍然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只听门外传来嬉笑之声:“喂,她是谁呀?我叫你是不是叫错了?”
      “不是,下午上课的时候见过的一个同学。”他辩解道。
      “撒谎!那你干吗死盯着人家看?”
      “你小声点儿成吗……”
      洛瑶心想,原来他,叫江树。
      此后的一个星期里,洛瑶只觉得树林里,马路上,图书馆里,操场上,到处都是他的影子。可仔细看过去却又都不是他。
      就这样终于盼到了上选修课的时候,可洛瑶在教室里找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不见他的影子。
      洛瑶既沮丧又失落,独自走到花园中间的小亭里坐着。
      夕阳余晖,树林里映得一片宁静,寒蝉凄噤,枯叶随风。看着这般情景,她便不禁感伤起来,张开嘴巴念道:“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奈何心事终虚化?”
      此时绿墙影动,有人走了过来,把洛瑶吓了一跳。她惊慌失措地朝那过路人看去,顿时诧异得几乎跳起来:“是他!又是他!”
      然而洛瑶的第一个反应却是要赶紧逃走,她立刻将脸背转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忍不住回过头来看,而那人已经不见了。
      洛瑶心中悔恨:“我真是愚蠢,怎么不向他打招呼呢?即便是普通朋友也应该打声招呼的呀!我为什么要逃避呢?”回想从前,初中的时候,高中的时候,每当自己遇见了心仪的男生,从来都是这样习惯性的逃避,若是有哪个男生心仪了自己,她必定是感觉受到了侮辱,而对那个人心生怨怒。这样的习惯的确是有些异常,洛瑶想:“是什么让我变得这般怯懦呢?难道又是教育的必然结果?就像古时候的读书人,取义成仁,结果都取成了文质彬彬却不懂得争取的愚弱书生。”
      她断定自己的感情的确是被压抑住了,正如那没正经的心理教授所说的,一群忸怩的师长,用她们忸怩的思想玷污了至纯的感情,又用忸怩的说教将她们对感情的忸怩传给了下一代人。而像洛瑶这样一心要做好孩子的人,便早已将那些忸怩内化了。
      然而,若是天作的缘分,待到要相遇之时,必然相遇,逃也逃不掉。
      第二天午饭的时间,食堂里面挤满了人。
      洛瑶最恨吃午饭,因为每次在选餐窗口前与众人挤在一处,她心中的那份矜持与自怜便被撕得粉碎。
      她选了一处坐下,将书包放在了一旁。夹起菜来放入口中,才发现那木须肉咸得要死,番茄鸡片看起来鲜艳诱人,放入口中,却索然无味,料想做菜的厨师必是用了低价的假番茄酱。
      洛瑶正自郁闷,忽听身边啪的一声,自己的书包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背后一个声音道。
      是他吗?洛瑶猛然转过头来:不是。她暗自苦笑道:“我真是走火入魔了。”
      那人拾起书包,又来道歉。
      洛瑶摆手道:“没关系,是我没把它放好。”
      洛瑶叹了口气,又不禁向四周张望,心中总有一丝期盼。
      果然缘分又来了,在她的右后方,隔着几排坐位的地方,正是江树坐在那里。
      洛瑶刚觉欢喜,却又马上发现了异常:只见他的旁边坐着一个女孩儿,两人有说有笑,甚是亲密的样子。
      那女孩儿手持一张餐巾纸挡在口前,对江树说了些什么,江树便笑着向左微侧过头来。
      洛瑶赶快回转过头,她的一颗心像是灌了铅水,一个劲儿地向下沉,向下沉。
      可她又忍不住偷眼来看,只见那女孩身穿一件大开襟的白色紧身上衣,露出她那洁白如玉的修长脖子,一条麻花辫儿从左边肩膀垂到胸前,辫子上偶尔微微翘起的散碎头发,显示出一种未经雕琢的浑然之美。下面好像是条蓝色的牛仔裤,腰上还斜系着一条红底黑格子的棉布,那可能是件外衫,也有可能纯粹是件装饰。她这样一身穿着,活像一个舞蹈家。
      洛瑶忽然意识到自己曾见过这个浓眉大眼高鼻梁的香艳女孩,她乃是大一新生里的风云人物之一,而她的“成名之作”正是大一新生在军训营地里搞的一场联欢晚会。
      在那场晚会上她被安排给一个男生独唱伴舞,那男生唱的是《护戒使者》的主题曲Mayitbe,声音之温存,虽然跟恩雅没法比,但水平也算不低的,因为倘若你闭上眼听,实在是听不出男女。
      只是那种高雅玩意儿并不是人人都感冒,再加上那人音色虽好,但表现力欠佳。
      倒是那女孩儿的一段芭蕾舞引起了轰动。望着她在聚光灯下步履蟾宫,皎如仙子的样子,那些连日未近女色的男生和那些偶见女色的教官们看得两眼发直,玩命地鼓掌。
      结果,主唱的成了伴唱,伴舞的倒变成了主角。
      洛瑶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远远地望着他们两人亲密的样子,她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盘中的残羹冷炙更让她作呕,她再也吃不下去,于是便端起盘子气愤愤地离开了。
      然而江树对这一切丝毫没有察觉,他的注意力全都释放在了与身边这位美女的谈话中去了。
      女孩叹道:“唉,我看你们班里的女生长得都不怎么好看呀,怪不得你一直单身。”
      江树道:“那是自然,学经济的女生能好看的了吗,这年头美女都去学跳舞去了……。”
      “讨厌!”女孩得意地笑,又忽然指着他的鼻子道:“可我听说前两天,你碰上了一桩艳遇,那是怎么回事啊?”
      “谁说的?”
      “就是你的那些室友啊——没溜儿说的,他说你连日六神无主,事情非同小可。”
      “他的话你也信?你也不瞧他叫什么。他可是一贯地胡说八道!”
      “肯定有,快点从实招来!不老实说我可咯吱你了啊。”说着她便伸出手去。
      江树赶紧制止道:“唉哟,别别,我说。”
      他转过头去,用筷子杵着盘里的白菜,“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前几天,我早上去上课,那时候正下着小雨呢,在教学楼外面遇见一个打红伞的女孩儿。”
      女孩把脸贴过来,眼睛吧嗒吧嗒地眨着,窃笑道:“她好看吗?”
      江树斜眼瞧了瞧她,点头道:“嗯。”
      “然后呢?”
      “后来,下午我去蹭了一节心理学的选修课,居然她也在那教室里上课。再后来,我晚上去打水,你猜怎么着?我在水房又遇见她了!”
      “然后呢?”
      “然后,没有了。”
      “没有了?”女孩失望的样子道:“真没劲。这算什么艳遇啊?在同一所学校里上学的人,经常碰见有什么稀奇的。”
      “我就说没什么嘛。是你非要问。”
      女孩又问:“她特好看是吗?”
      江树想了想:“是清秀型的。”
      “有我好看吗?”
      江树笑道:“那我可不敢说。”
      ……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将用过的餐盘儿送到门口,从食堂里走了出去。
      午后,洛瑶丢了魂儿似的,跟着自己的双腿在校园里游逛。走着走着,进了一栋教学楼,上了楼梯,走到了教室门口。猛然抬头,才回过神来,心中奇怪道:“咦?下午的课明明在三教上,我怎么跑到七教来了?”这才转身,又往回走。
      她往楼梯口这么一转,却看见多了一个女生站在那里,而这女生正是中午那个与江树同桌用餐的女孩子。再向后看,只见江树跟在她后面。他见了洛瑶,先是一怔,接着喜笑颜开道:“咦,怎么又是你?”
      洛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眼前这位身材高挑的女孩儿,冷冷地道:“是呀,怎么又是我?亏你还记得我……”她此话一出便觉得不对,想自己与人家非亲非故,仅是几面之缘,凭什么要求人家记住呢?但她心中自有一股怨气,不吐不快。
      那女孩儿寻思了一阵,忽然拍手道:“噢,我知道了,她就是你说的那个一天碰见了三次的女孩儿吧!”又向洛瑶道:“他当然记得了,他还说你是梨花一枝春带雨呢!”
      “闭嘴!”江树嗔道。
      洛瑶听了女孩儿的话,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虽然从前也常有人夸她漂亮,但都是女孩子间的玩笑话,今天忽然听说有个男孩儿称赞自己,顿时头重脚轻,像是踩在云里一样,差一点昏厥了过去。
      洛瑶见他两人的样子似乎不像是情侣,便迟疑地问道:“你们是,同学?”
      那女孩儿道:“才不是呢!我可比他年轻十多个月呢。”
      江树笑道:“她是我妹妹。”
      他这一说不要紧,洛瑶一颗冰冻的心忽然活跃了起来,像是眼前宣开一片朗朗乾坤似的,心头无限喜悦。
      那女孩儿像是看透了洛瑶的心思似的,笑盈盈地看看江树,又看看洛瑶。
      洛瑶有些窘,便没话找话地问她:“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跳芭蕾的女孩儿吧?”
      女孩略有些不好意思,换做郑重的样子,伸出手来说道:“嗯,我叫曼青,表演系的,艺术学院。”
      洛瑶一愣:“表演系?我还以为是舞蹈系呢。”
      曼青拉长了声音道:“不——是——。我,其实很讨厌跳舞。”
      “她高中是学舞蹈的,艺术特长生。”江树忽然在一旁插嘴道。
      话到这里,稍显有些不融洽,于是三个人沉默了片刻。
      “今天我没课,是来找他玩的。”曼青又打开了话题,指着江树说,“顺便来蹭他们经济系的课,不过整个上午我连一句也没听懂。”她盈笑两声,又来问洛瑶:“姐姐你是哪个系的?”
      洛瑶答道:“你可别叫我姐姐,我也是大一新生。我叫洛瑶,中文系的。”
      “噢……”那女孩儿眼波流盼,忽然又假装出惊喜的样子来,对江树道:“哎呀,这真是巧了!小树哥哥,你刚才不是还说想去蹭中文系的课吗?还不赶快跟人家借张课表!”她一边怂恿着,一边冲江树使劲儿挤眼睛。
      “啊?我哪儿……哦,对对,洛瑶是吧,那个,要是方便就……”
      “嗯,好吧。”洛瑶心中自是求之不得,忙去翻书包。
      此时上课的音乐响了一遍。她手忙脚乱地翻了半天才找出了课表,伸手递给江树。
      江树接过,却听见曼青在一旁咯咯咯地笑出声来。洛瑶抬头一看,江树满脸涨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上。
      这时候音乐又响了起来,他两人便要匆匆道别离开。洛瑶方才想起自己还要跑到大老远去上课,又有些许不舍,便对着他们的背影喊道:“你,你们可一定得来呀!”
      洛瑶心想,这么一喊可真是毫无矜持可言了,不过鲁迅说过的,爱情要纠缠如毒蛇执著如厉鬼。我定要抓牢,今生今世,但求一次便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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