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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且邀他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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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挽桑一步步慢慢的走着,一路都低头看着地上拖出的痕迹。
她走的越来越慢,离前面走的几人越来越远,渐渐的被他们落下,也没有在跟上去。
孟挽桑原本以为自己窥探的这段有关谢玉衡的影响就要到底,她就要从这梦境里醒来了。
但是她等了许久依旧没有。
等她在睁眼,又回到了一处暗处。
她的身边依旧又缩小版的谢玉衡,只会他倒在地上,似乎依旧没醒。
没来的急打量四周,就依稀听到一阵阵细小的说话声。
很快眼前就恢复了亮色,两人在一处马车里。
更确切来说,应该是在一处牢笼里,四周都是冰冷的铁栏杆,严严实实的将他们堵在里面。
外边则是普通的马车样式,笼子被安置在马车里面,从外面看不出一点异样。
铁笼上了锁,这会外面的车帘被掀开,孟挽桑这才看到眼前的情况。
外面的天色还没有亮,依旧蒙着一副灰蒙蒙的颜色。
孟挽桑坐在谢玉衡的身边,推搡了一下他,想要叫他起来,只是这次他似乎感觉到一样,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孟挽桑的视线则和他的视线一起,隔着牢笼,望向站在马车外面,那名穿戴整齐的美妇人。
就是谢玉衡的娘亲,谢国的皇后。
她示意人将栓住牢笼的铁链打开,冰冷的吱呀声刮过耳膜,叫孟挽桑有些难受。
她看着她身边原本趴伏着的人缓缓爬起。
“醒了。”
女子的嗓音很淡,就连以前在密室里,划破谢玉衡手脚的那丝挣扎都不见一点。
“娘亲。”
谢玉衡灰色的眼眸朝着马车门那处望去,眼底依旧盛着依恋。他的嗓子先前受到过毒药的摧残,这会喊出口的嗓音嘶哑含混,却已经是他近最大的努力了。
里面的谢玉衡应为伤了手脚,伤口经过拉扯更加眼中,他很努力的想起来,但仅仅只靠他自己的力量根本办不到。
最后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蠕动着身子,叫自己磨蹭着身后的铁栏杆,方才端坐起来一些,但依旧坐的歪歪扭扭的。
只是淡漠的看着他挣扎起身,连吩咐边上的下人进去搀扶帮衬一把都不愿意。
美妇人站在远处,眼底稍微多了一点波澜,但也仅限于这一点波澜。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对谢玉衡叫唤自己的称呼也置之不理,冷冷的别开了眼。
心底记挂着殿中好不容易哄着熟睡过去的儿子,匆匆就想将自己这趟来这的目的交代清楚,好快些回去。
“一路上不要想着逃跑,到了谢国机灵些,该说的不该说的你该清楚。”
美妇人顿了顿,只是最后一句语气缓和了下来,似温柔又无奈:“若是说错了话,娘亲就不要你了。”
“记住了吗?”
这一瞬,孟挽桑有些恍惚。
眼前这女子很美,叫孟挽桑愣住的话却不是她有多美,而是此刻她正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并且这话是对着她亲生的儿子所讲的。
而此刻靠着栏杆喘气的谢玉衡尽然很是不争气的点头,模样乖巧,显然是将这女子的话放在了心上。
想要将她的话,记在心上的。
那傻样叫孟挽桑看的气闷气急。
“傻子!”
那女子却不像她一样气恼,脸上终于多了些笑意和怜惜。
伸出一双素白的手,掌心瞬间多出了一个白玉瓶子。
“这是解药,你自己藏好了。路上记得服用,一个月用一颗,够你支撑到谢国。等药用完我会在叫人给你送去。”
那女子将手伸进笼子里,等了片刻都没等到他来拿,便转身转交给了身侧的婢女。
“你会你给他放好。”
孟挽桑只觉的混身都冷的厉害。
她好像明白了为何那日地牢里,她为什么要叫谢玉衡服下毒药,将他的手脚挑断,这两者无疑不是防止他半路逃走。
她强硬的,亲手斩断谢玉衡的羽翼,断掉他的退路,只留下一条赶赴孟国的命运。
亲眼见到这种种,孟挽桑只觉的,她对谢玉衡太狠,太残忍了些。
只是谢玉衡对此并不在意。
那双空洞的眼始终落在前方,似乎是注意到她有要离开的打算。
这才拖着那残破的嗓子,急急发声询问。
“母亲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会来接我吗?”
“会的,你很快就能回来,只要你听话。”
“好!娘亲……娘亲一定要记得接玉衡回来。”
谢玉衡的脸上带着希羿和笑。
只不过这最后一句话似乎触怒了那妇人,脸上的神色变的不悦。
她不喜欢他叫玉衡,阿玉名字冠在他身上一次,似乎都能脏污。
她心底不高兴,也不愿意理会他,抬步离开,在也没有理会他的话。
孟挽桑看着谢玉衡那张脏污,但是明显有些浅淡笑意的脸,恨不得出现在他的眼前,将他骂一顿。
好歹也是自己好生养了几年的小崽子。
虽然初时自己对他并不好,但后来也是将他好生养着的,这种苦头也没在吃过。
这会见到有人这般践踏他,叫孟挽桑高兴不起来。
恨不得出现在谢玉衡的面前,劈头盖脸的好好骂他一顿,将他骂醒才好。
*
纱幔浮动,眼前的是素色的床幔。
“谢玉衡?”
孟挽桑下意识的叫出了声,没有人回应她,她轻轻眨了眨眼,又朝一侧望去,她已经回府了,屋子里除了她没有其他任何人。
孟挽桑这才想起昨日酒楼的事,脸色凝重了些。
若是前几日她只是怀疑谢玉衡认出了自己,那昨晚发生的种种,孟挽桑几乎有一半的可以确定,谢玉衡应该是认出自己了,或则已经有所怀疑。
但是他又是如何发现的呢?
明明两者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
“殿下?”
孟挽桑回神,屋子的木门已经推开,透过纱幔她能看到谢玉衡的身影正朝自己走来,手中似乎还端着些什么。
孟挽桑没有在躺着,自己起身,撩开床幔下床。
正巧谢玉衡已然走到床边。
手中端着的东西已经被他放好,搁置在几步外的桌面上。
“先生醒了。”
他眸色温柔的注视着她,看不出一点异样,很是自己然的弯腰蹲在她的脚边,将她原本脱下,被放在床边的鞋子挪开。
孟挽桑困惑。
“你做什么?”
“先生的鞋子脏了。”
谢玉衡自然的半蹲着,并未看她,将那双鞋子放下,又重新将手伸到孟挽桑的眼前。
“这双鞋子干净些,先生喜欢吗?”
孟挽桑这才注意到他手中还捧着一双鞋子,鞋头镶嵌着两颗圆润的珠子,鞋身上的刺绣也很精致。
只是刚才被谢玉衡丢在一边的鞋子也是新的,就昨日穿了一日而已。
孟挽桑抿唇,并不作答。
谢玉衡伸手本想替她将鞋穿上,原本就要探到的足微缩,躲过了他的手,谢玉衡不解仰头。
“我自己来就好。”
谢玉衡点头,将原本想要握她足的手收回,替她将鞋履在她脚畔摆放整齐方才起身。
“昨日先生睡的可好?”
孟挽桑又想起了那梦,和梦里所见到的情景,抿了下唇,还是点头撒谎了。
“挺好的。”
谢玉衡站在一旁静看,确定她将鞋子穿妥当后转身,朝那个放置东西的桌子走去。
孟挽桑就跟在他的身后同他一起。
两人谁也没发现,孟挽桑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里衫有和不妥。
不等孟挽桑发现这点异样,就见谢玉衡已经将之前被他放在桌上的衣服拿起,在她眼前展开。
这是一件宝蓝色的裙襦。
颜色鲜艳,上面的刺绣华美,隐隐能看出里面还裹夹着金色的四线,被窗外透入的光先照耀的闪着好看的光泽。
“昨日的衣裙我叫下人褪下拿去清洗了。先生试试这件,可还合身。”
孟挽桑并没有接手。
“先生不喜欢吗?”
孟挽桑对上谢玉衡那双干净的眼眸,睫毛轻轻颤了颤。
衣裙华美,样式都是她最喜欢的。
挑不出一点不喜,正是如此,才叫孟挽桑没有立即接过,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谢玉衡葫芦里买的到底是什么药了。
“不用了,我那身衣裳穿惯了,这身不太适合。”
谢玉衡将衣裳放下,不见半点不悦,和颜悦色的道:“既然先生不喜欢,我重新替先生找一身新的就好,总有先生喜欢的。”
孟挽桑本想说不用,可谢玉衡已经将话题接过。
“今日我折了海棠,先生可喜欢。”
他的指尖缓缓划过一众华美的珠钗,最终落在一致褐色的木枝上,将其执起,递到孟挽桑的眼前。
海棠花开的娇美,应该刚刚摘下,花枝上还落在一颗颗细小的水珠。
“先生也不喜欢吗?”
孟挽桑这才发现谢玉衡的肩头也沾了露水,他应是在外面待了许久,才会被晨露沾湿衣裳。
将他要将花枝放下,孟挽桑才点头道:“放着吧,一会我插瓶子里。”
谢玉衡静静注视孟挽桑一秒,确定她应该是喜欢的,笑着道:“我替先生插瓶里。”
孟挽桑见谢玉衡乐于忙碌,自己便在窗边坐下,恰巧窗边落下两只鸟雀,正相伴嬉闹着,又很快掠过矮墙朝院外飞掠过去。
“先生在看什么?”
谢玉衡将插好的花放下,见孟挽桑仍旧拄着头望着窗外,瞧着并不大想搭理自己。
“先生想出去吗?”
对上孟挽桑意外的视线,谢玉衡看似漫不经心的搓开,低头继续摆弄花枝。
“先生现在还不能出去,等过几日将身子养好些,我在带先生出去完。”
孟挽桑轻轻叹了口气,继续望着窗外。
“知道了。”
谢玉衡:“我今日还给先生带了很多书,先生平日最喜欢看书,如是无聊就翻着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