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命中注定》花开五叶

13、变故

　　当晚辗转反侧睡不踏实，第二天，夏凝就是一副脸色苍白无精打采眼圈发黑的样子。
　　萧衍心疼的抬手轻触她面颊：“没休息好？”
　　“昨天晚上做噩梦了。”夏凝依恋的投进他怀里，也不顾校园喷泉边人来人往，“心里闷闷的，感觉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傻瓜，会发生什么事？”萧衍轻柔的抚着她的背，在她耳际低声道，“这段时间我要跟着瞿教授作课题研究，课题的时间很紧迫，所以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夏凝将头埋在他怀里，点点头，又说道：“昨天晚上，我们宿舍几个用塔罗牌算命呢。”
　　萧衍随口一问：“嗯，那你算到了什么？”
　　夏凝顿了一顿，没有立刻回答，然而，过了一会脱口而出的话令自己都觉得诧异：“萧衍，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会怎么样？”
　　女生是不是都这么爱胡思乱想？萧衍温柔而耐心的抱着自己的女朋友，也顿了一下，才认真的说：“即使抽中一张不好的塔罗牌，也不必胡思乱想。因为有我在这里，在你身边。”
　　夏凝觉得感动，他总能把话说到她的心坎里面去，然而萧衍立刻又加了一句：
　　“还有，以后不要迷信。”
　　夏凝顿时垮下脸来，不满：“我哪有？”
　　“没有最好。”扶正她的身体，稍稍的理了理她额前的头发，“我去研究室了。”
　　夏凝贪恋他的怀抱，温暖有力，让人能够滋生出安全之感，驱散了心底隐隐约约的惶惑，害怕……但是再贪恋下去自己都觉得肉麻了，她也只能依依不舍的放手。
　　萧衍不舍的在她唇际映下一吻，然后倒退着走进实验楼。
　　从寒假回到学校之后，萧衍就开始跟着专业老师做一个环境测试系统的程序课题，他天天钻研究所，夏凝根本无法跟他黏在一块，主要的生活不是上课，就是在图书馆看书学习，在校报处采访写稿，间或偶尔的跟燕玲去打乒乓球。
　　老实说，两个人的球技都不怎样，各自半斤八两所以“棋逢敌手”。当然偶尔对战也十分精彩，擦边球，扣球，旋球，打得风生水起，如火如荼。只是更多的时候，两人都是嘻嘻哈哈，不知所谓。
　　打完球后，每次都会按照惯例，由输球较多买一杯饮品补充体力，热气氤氲的烧仙草温暖了冬日寒冷街头，温度从手心滋滋传到全身。
　　燕玲嘿嘿一笑：“怎么不见你男朋友陪你打球？”
　　“嗨，别说了，乒乓球也是需在同一水平线上才能成为对手的。”夏凝大口大口的喝着热气腾腾的烧仙草。
　　燕玲一听不对：“你这讽刺谁呢？”
　　夏凝呵呵笑：“自从我被他连续灭了十个球之后……”
　　“他居然不让你？”
　　“所以被我淘汰了。”夏凝咬着汤匙，笑得眉眼弯弯。
　　燕玲也是嘿嘿直笑，嘴里嚼着花生粒：“听一个计算机学院的学姐说，他们学院有两到三个去美国的交换生名额，大三开始申请，大四就可以出国，回来正常毕业，如果是萧学长的话，机会应该很大吧。”
　　夏凝的表情倏然严肃起来：“我不知道，都有几天没见到他人了。”
　　此时，梁东、许怀杨恰好从运动场走出来。远远的便朝两人招呼。梁东的爆炸头彻底的修剪了，整个人干净清爽了很多。只可惜本性不改，一看见燕玲就献殷勤。夏凝笑着警告燕玲：“小心哦，他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梁东沮丧不已：“我的大小姐，我已单身多年，你可不能冤枉我啊！”
　　夏凝说：“你单身多年，也不能改变你花心的本性！”
　　梁东说：“我怎么花心了？”
　　“你曾经在一个学期里换了三个女朋友！”
　　“阿衍居然连这个告诉你！”
　　“不用他说，也有别人告诉我！”
　　这也确实，梁东顿作忏悔状：“我当年少不更事……”
　　“去——”
　　许怀杨忽然插了一句：“对了，萧衍拿到美国交换生名额了，大家什么时候再聚一聚。”
　　梁东特意的接了下一句：“届时有请两位美女准时出席。”
　　夏凝一惊：“等等，什么交换生？”
　　梁东点了点头：“没错。”
　　许怀杨观她神情：“难道你不知道？”
　　梁东连忙补救：“没关系，只有一年而已。”
　　但是，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他居然连提都不曾跟她提起。
　　跟燕玲打了声招呼，夏凝径直往实验楼走去。
　　当时萧衍在教学主楼的研究室内，整个研究室放了十几台电脑，三三两两的坐着学生，极其安静，大家全神贯注的紧盯着电脑屏幕，间或轻声的几句讨论，她一眼就看到最里座他清俊的侧影。她知道，他与身边的那几个人是一个小组的成员。
　　夏凝就那么看着看着，直到很多年以后，每当她想起他们的最后一面，记得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隔着铁栅门，他淡淡的，清隽的，时而低眉沉思时而在键盘上运指如飞的侧影。
　　她在门外怔怔站了许久，没有进去，也没有离去。心里有莫名的忧伤和淡淡的疼痛。其实听到交换生的事情，她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是忧伤，深深的忧伤，无能为力的忧伤，那一年的春天，她特别的忧伤。由忧伤而衍生出来的情绪，足够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最后，直到身边一个同学出声提醒屏幕前的萧衍，他才回过神来。
　　回头看到站在门边的夏凝，有些意外，起身便走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他笑着去拉她的手。
　　夏凝却躲开了：“听说你要出国了？”
　　萧衍眉宇一皱：“你听谁说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居然没有告诉我你要去美国做交换生这件事情，你当我是你什么人？”
　　许是太长时间的对着计算机工作的缘故，萧衍在那一刻觉得太阳穴隐隐发疼。“交换生的事情并没有定下来。”他长眉一轩：“难道你不相信我。”
　　夏凝脸色苍白，固执己见：“可是现在，你要离开了。”
　　“你今天的气色真的很不好，”萧衍倒真的有几分担忧，“是不是病了？”
　　她再次避开他伸过来的手，不觉提高了声音：“不要扯开话题，我讨厌你这样。”
　　“夏凝，”他忽而也有几分压抑：“我现在是不是说什么你都不会听？”
　　夏凝愣住，他从来不曾对她用这般不耐烦的语气。
　　“有时候，你就是这样任性！”萧衍的话中略含着责备，偏偏又冷静如常，实令她哑口无言。“等研究室的项目完成之后，我再好好跟你解释，可以吗？”
　　这是让她不要烦他吧。她有很浓郁的情绪，心里也很清楚的知道在这样的情绪之下，说出的话难免带有火药味。最终，她只是淡淡的望着他，然后转身离开。
　　他平静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想要上前拉住她的冲动，只是终究一点一点的压抑下来——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的电梯口。
　　几乎是从电梯里走出来的第一步，就接到了爸爸的电话。他的声音不再如平时那般镇定自若，似有一种惶急悲怆。“跟老师请假，先回家。”
　　“好，我马上回来。”夏凝心里疑惑万分，那一刻什么事都顾不得了。
　　年轻得无所谓一切的年纪，以为那样的小争小吵实在是无伤大雅，以为与你今后的缘分还有很长很长，以为即使分开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世事的无常，令谁也没有料到，这一次小小的分别，被拉得越来越长，最后竟是真的连再见都不能够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