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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42.5-43 章 ...


  •   在闭了半天眼睛后,李晖的双眼这会总算不再淌血了,只是强行断开阴阳眼的反噬还在,让他睁眼就流泪,半点都看不清眼前的事物。所以尽管他内心无比焦急,却只能反复询问身边的惜风和听圭,让他们帮他转述搜查的情况。

      “还没有,你先别急。”可惜每一次询问,那俩人都只能给李晖一个类似这样的答复。

      “怎么会这样,这条街上才多少人,怎么会找不到人?不是据说那个千音长得倾国倾城,这不是应该很好找的吗,会不会一上来封路的时候她就先逃走了?”

      随着一个个女性被盘查完毕,听圭也是越来越焦躁,他把李晖托付给惜风后自己就去找队长交涉。

      “回李公子,绝无这种可能,这条巷子在倭馆的最边角处,往里就是一条死路,我们在巷口一堵,里面的人没有别的出路。而我们早上是在那一声响动后第一时间就赶来的,一路上没见过任何人与我们迎面离开。如果那位巫女昨日人在神社内,那此刻必然就会在这些人里。”

      听圭虽然看地形也知道这位队长说得有道理,然而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在倭馆里的大多都是生意人,这里所有的女人里除了有两个在酒屋里做事的侍女有几分姿色以外,都是膀大腰圆的大娘。可那两个侍女听圭去喝酒谈事的时候也见过,绝不是那位号称倾国倾城的千音。

      “他们找不到人……我……我用白虎神君来找……”李晖靠在惜风身上安静了一会,但很久都找不到人后又开始着急,但一着急气上不来说话又开始断断续续,“她一定……用了什么秘法……来隐藏……我能……看穿她……”

      “你不要命了啊,才降神被反噬还要降神。”惜风把要起身的李晖一把拖回来,后者一个踉跄倒回他怀里被他一把架起放在一旁椅子上,“让听圭带人去找,你就在等着,你不肯的话我现在就架你去见大夫。”

      李晖本来还想反驳几句的,但是以往用精神力沟通总会回应的白虎神君,这会也是如石沉大海音讯全无。李晖不知道那是白虎神君之前已经意识到他的身体状况不佳,所以无论如何不敢再回应,以免加重他的身体负担。

      “怎么会……没有回应……”毫无反应的联络让李晖有了一种被白虎神君抛弃的恐慌,于是愈发坚信一定要抓住这位算计他和白虎神君的巫女赎罪,在眼睛不顶用的情况下,李晖只好集中精神去听周围的声音。

      在场的女人们已经接受了官兵两轮彻底的排查了,因为听圭坚持那个巫女就在她们当中,也因为李晖拿出的那块身份牌实在让人不能怠慢,所以他们检查每一个人的时候都是格外认真,然而没有就是没有,就连惜风这个一路都在管李晖身体的人都能一眼看出,那个千音不在他们中间。

      “除了长相之外,李公子您还有什么别的证据吗?”队长也知道不能这么一遍遍的干搜,于是问听圭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可以拿来作为参照。

      “我不知道,这个千音是个哑巴,我没听过她说话,就知道她长得比一般女人高。”

      是啊,李晖听到听圭这一句才想来,他们根本没听过千音的声音,那为何他还在这里集中精神想听到点什么,是不是因为他被反噬之后精神力一团混乱,导致脑子也一起跟着糊涂了?

      “不对……一定有什么……被我忽略的地方……”

      因为搜查已经耽搁了整个上午,现在有很多倭馆里其他地方的倭国人都过来张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他们一边看热闹一边交谈,那些倭国话就这样自然地流进了李晖的耳朵。

      对,一定有什么被自己遗漏了。李晖联想到他去神社时唯一的一次停顿,就是在出来的时候听见进门的人说了什么倭国话,那里面一定就包含着他对千音真正的起疑的原因。

      “一定是有……什么……”试图回溯自己记忆的李晖,精神力进一步地消耗,对于他现在的身体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晖,你在干什么,快停下!!”于是惜风就目睹着李晖连鼻孔里都开始流血。

      “我还……没想起来……”

      “晖!!”

      听圭顺着惜风的尖叫回过头去,看见李晖一头栽倒在惜风的怀里,脸上到处都是血迹,再也顾不得封街找人的他一脸焦急地命令队长:“快!送他去找大夫!!”

      43.

      李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云梦山上自己的房间里,于是他就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了。他们这样精神力得到充分训练的人,有时就会做这样能控制自己言行的清醒梦。

      不过李晖也明白之所以会这样,大概是因为他之前被千音算计,精神力受到重创,于是只能在昏迷中遁入梦境,一边休养一边思考。

      而说到休养之地,他们师兄三人都一致认为鬼谷简直是人间仙境,那可是连皇宫都比不上的地方。

      但梦毕竟是梦,所以需要讲究一点基本规则,李晖虽然能在自己的梦里保持清醒,却无法预知梦里都会有些什么,只知道大体来说,那都是来自他的回忆。

      不论如何总不能干躺着,反正梦里也不会觉得什么身体不舒服,于是李晖一个翻身起床就往屋外走,然后看见了屋外的阿兰。

      阿兰脸上的伤终究还是让这位大美人毁了容,他的整张左脸自颧骨以上到额头那里都是狰狞的疤痕。但万幸的是他的左眼没有伤到,所以阿兰现在左边脸上戴着半张银质的面具,沿着他的伤口把脸遮住,只留下左眼那里用来视物。

      不过好在鬼谷里其他三人都不是以貌取人的人,所以即使戴着面具的阿兰也在鬼谷里活得相当自在逍遥。

      “二师兄早。”即使是在梦里,好脾气的李晖也本能地和阿兰打了个招呼。

      “早?这都已经快申时了还早,晖宝你昨日功课又做得晚了?”因为李晖的反应,梦境也开始跟着自己变化起来。

      “嗯?申时了?”李晖也不知道这一段的记忆到底是在干嘛,只能抬头望了望天缓解尴尬,“师兄来我峰上有事吗?”

      “你今天是怎么了?不是你昨日哭了半天,我才答应要来帮你赶你峰上住着的杜鹃鸟吗?”

      李晖凭着这句话才想起来,那是他到鬼谷的第一年时发生的事,那时候还小的他做过一件很荒唐的事——

      李晖试图赶走他所住的那整座山峰上所有的杜鹃鸟。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李晖的那座峰有一边的山势比较平缓,他那一座峰上的亭台楼阁就是沿着缓坡的那一面沿路造上去的,所以他几乎就是活在树林里,每天开一扇不同的窗子,去一条不同的走廊,就能看见各种树木的各个层次。

      而有一日李晖随手开了一扇窗就发现有一只灰喜鹊在他的窗门下面半层的树杈上做了只窝。小孩心性的他当然将这对灰喜鹊和他们的窝当成了自己养着的小动物,每日一有空闲就趴在窗框上看灰喜鹊孵蛋,准备和它们一起迎接雏鸟的诞生。

      也就因为李晖一有空就在那趴着看,所以看见了灰喜鹊们都没看见的一幕,一只杜鹃鸟趁灰喜鹊们外出觅食,飞快地停在窝里生了一枚和喜鹊蛋差不多的蛋。

      李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鸟类的习性,所以起初他还幻想着,杜鹃是好心一起来帮喜鹊孵蛋育崽的。直到他目睹着杜鹃雏鸟第一个破壳而出,在他还觉得高兴的时候,那只连眼睛都没睁开的雏鸟就背着还没出壳的喜鹊蛋,一路将它拱出了巢外。

      一只连眼睛都没睁开的雏鸟,来到世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生。

      “嘿!!停下!”

      在第一只蛋被拱出鸟巢的时候,李晖趴在窗子上开始喊,但那只雏鸟没有半点灵智,所以也收不到离他咫尺之遥的万物之灵的警告,它只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去拱窝里的第二枚蛋。

      “你给我停下!!”

      因着鸟巢和李晖的窗子有半层高的差距,李晖手伸出去根本摸不到巢穴里面,他只好去房间里找了根鸡毛掸子,用柄的那一段试图去阻止还在拱蛋的杜鹃。

      “叫你停下,停下听见没有!”

      鸡毛掸子的柄哪里会有手灵活,何况李晖还要顾及自己的安全,只能一只手伸出窗外,他努力地捅了几下,也许短暂地戳到了那只杜鹃幼鸟的头,对方以为有什么危险缩着身体一阵没动,但也仅仅是消停了一会,过了一会后又开始拱蛋了。

      “你!”

      李晖一怒之下那一掸子就捅得狠了,手柄直接插到窝里还没卸掉全部的余力,最后把整个鸟巢一起掀翻,连着刚出壳的杜鹃和还是蛋的喜鹊一起全部掉下树枝,消失在了茫茫山林里了。

      于是李晖生平第一次参与小动物的一生,结果就换来这样一个惨烈的结局,第二天只好跑去两位师兄面前一阵哭诉。

      张静修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只是递了块绢帕给李晖示意他擦擦脸,等他情绪稳定之后才说了句:“没办法,自然就是这样的。”

      “天道之下有时候并不一定会是无辜者笑到最后,侵入者获得惩罚的。你目所能及的每一只杜鹃,都是在杀死了几只同巢里的其他雏鸟之后,才成功被喂养长大的。”

      “那它们……它们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自己做窝,自己去抓虫子喂幼鸟,自己把自己的雏鸟喂养长大?”

      “因为它们只是无能的鸟。”阿兰虽然亲自拿着绢帕帮李晖擦眼泪,嘴里的话却比张静修的更残忍。

      “它们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像其他老实的鸟一样努力筑巢,把所有的蛋都生在那个窝里,然后祈祷风调雨顺天敌不侵,那一窝蛋能平平安安长大。”

      “但倘若万一它们的祈祷没有奏效,整个巢穴覆灭的下场就代表着它们所有的心血都付诸东流了,那些灾祸可不会因为他们弱,就给它们留下一两枚蛋当作今后的希望。”

      “另一种就像现在这样,把蛋分散在数个其它鸟的窝里,让雏鸟凭自己的本事活下来,哪怕那本事残忍了一点,但胜在总归有效。那样的话,就算其中几枚蛋遇见了什么天灾人祸,总还有别的蛋能成功活下来,那它们也就总归还有活路在。”

      “我不喜欢这样,它们倒是活下来了,可别的鸟怎么办?”虽然两位师兄都尽力地安慰了一下师弟,但李晖却还是不太买账。

      “别的鸟一辈子碰见的风险多了去了,风雷雨雪、蛇鼠獾人,哪一样不能让它们面临灭顶之灾,别人做得,为什么杜鹃就做不得呢?”

      阿兰的口气依旧平平淡淡,并没有共鸣李晖的伤心之处:“晖宝啊,不是每一样动物都能像人这样,能在活着的同时兼顾所谓的道德满足的,它们能活着本身就是不易了。”

      “晖宝,你楞在那里在想什么呢?”被阿兰一句话提醒后,李晖才停下自己在梦里的回忆,然后他尴尬地对着阿兰笑了笑。

      “师兄,我回来后已经想明白了,杜鹃会有这样的行为本就是自然规律之一,我硬生生地要和这规律对着干,实属不太明智。”

      “是吗?你真的想明白了吗?”然而眼前的阿兰突然笑起来,那笑容依旧和以前一样,像是单纯地在安抚一个天真的小孩。

      “如果你想明白了鸟的处境,那么人的呢?软弱的鸟要靠侵入其它鸟的巢穴获得活下去的资格,那么软弱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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