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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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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死前都会看见什么?从小到大的成长历程?还是先人踏着彩云向你召唤?我身临其境了才发现,这他娘的全是扯淡,我的头被勒得死死向上仰着,依稀只觉得树荫间的光斑越来越大,好像变成了一张人脸。
这绝不可能是来接我归西的爷爷的脸。
肤色健康,脸颊饱满,短发上结着汗和泥污……如果这玩意儿一张口叫我声‘大孙子’,那我肯定被吓得立马嗝屁不带一点犹豫。
等等等等,我说这让人心底生火的脸怎么就有点似曾相识——
阿……阿宁?!
我死憋住的一口气吓得差点没提上来,人顿时软了下去。阿宁也是一脸惊讶,卡着脖颈的手臂松了松。
耳边的喘息立刻就变成那个戳心戳肺阴诈女人的声音:
“是你?”
操!如果我挂在身强力壮的彪汉或者野兽手上,那也就罢了,好歹我升天见到老太爷的时候可以给他个‘无力反抗’的理由;敢情我现在是被个娘们打得七晕八素,要是我再腆着脸说无力反抗,就相当于嫖妓被抓还赖说是老二要,不是我要。
而且这娘们不是别人,是阿宁!
我一看见她的脸,就想起在海底墓被当成肉盾挡箭,和她装傻扮痴戏弄我们这几个大老爷们的糗事。顿时气打不过一处来,也不顾自己已经有没有下口气垫档,趁着她发愣的空隙,抓住那条纤瘦的手臂使劲往外一拽,事实证明男人真要发起力来有绝对的性别优势,关键是要清楚对手是谁才能抛下恐惧——毫无准备的阿宁立刻被甩了出去,踉跄地退了几步才保持住平衡。
我两眼紧盯着她不敢放松,一边揉着被挤得变形的脖子连咳带呛,心说这个女人果真不是简单角色,换做是别人,早就被我那股吃奶的蛮力给甩落到地上去了,她居然连膝盖都没碰地!
阿宁大概也没料到我还有余力反抗,像是窥伺敌意的斗鸡一样猫着身子,却不动作。我看她紧裹着胸脯的性感背心和裤子上都带着泥巴和血口毛边,破损程度简直就像刚从斗里上来,吁吁直喘,俨然已是困兽的样子。
她突然从跨袋里抽出□□,但目标显然不是我——只听得头顶的树影一阵骚动,闷油瓶仿佛一枚飞箭般从林间窜出,那柄漆黑的乌金古刀一下就撞上了阿宁护在臂前的枪身,我看得几乎傻了眼,电光火石之间只见阿宁的托卡列夫急旋着盘飞出来,划出一道亮线便落在泥地上。
“快捡!”
一脸血的闷油瓶朝我大吼。
我半跪在一边,还来不及说上两句话把事情弄清楚,只看见荒地那边也不安静了:胖子托着枪把狠命往身前的壮汉后脑勺一撩,抬脚再往其腹部补上一脚踹翻,边喊着就往这边冲过来。瘦皮猴子手下的另外三个人一看局势混乱,一个朝胖子猛扑过去,两个转身袭击潘子。脱离三角牵制的瘦皮猴子发了疯似的撒开步子飞奔进树林,要抢那把落在地上的手枪!
他姥姥,这下好,全乱套了,一股邺火直冲上我的脑袋爆炸开来,那时候心里真是连亲爹亲妈都不顾了(后来冷静下来我默默地给两老道了个歉),都到了这份上,管他妈的三七二十一,就给他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他娘的!”
我向着阿宁掉落的手枪便奋不顾身地飞扑上去,一触到冰冷的枪把就当即拉开保险,保持着半躺在泥地上的姿势朝跑过来抢枪的瘦皮猴子,声嘶力竭地吼着不准动!
瘦皮猴子眼见黑洞洞的枪口忽然直起来正对自己,立即吓住了脚步不敢再靠近。我啐了口唾沫站起身,眼角瞥见闷油瓶已控制住了阿宁,便举枪对着前方,一步步朝闷油瓶倒退过去。
心脏跳得极快,我怀疑自己的胸腔和喉口下一秒就会爆炸——但是人处于亢奋状态的时候几乎可以忽略任何疼痛,我颤抖地举着枪,只知道现在所有可以瞬间毙命的武器全在我们手上,虽然阿宁的出现是个意外,但好在闷油瓶回来了,只要靠着他的背,我就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和勇气。
直到潘子和胖子都干倒了剩下的人围过来,我们这几个人还没顾得上交换眼神,被乌金古刀架住脖子的阿宁却突然笑起来。
“笑个屁!臭娘们,别以为你长得好看老子就舍不得抽你!”胖子骂着就扛起步枪佯作抽打状,却被潘子拦住了。
“你他娘的就知道抽!先让小三爷问问她到底来干什么。问完了再抽。”
也是,我们这几个人还没下斗就都挂了彩,这缘由看似越来越玄——我有种预感,八成又和这个城府极深的女人脱不了干系。阿宁和他的公司不会在没意义的地方出现。但是上次倒海斗,她好歹还有几个帮手,这次怎么就孤身一人上阵?难道瘦皮猴子就是她的团队?这豆腐渣似的质素,也不像啊。除非阿宁的兼职是女土匪头子。
“怎么搞了半天,又是你们这票人。”我还没开口,阿宁就苦笑。她似乎丝毫不在意黑金古刀的威胁,扭头对一边的瘦皮猴子道,“阿基,让你的那帮人都收手,我的后援到了。”
to be continued……
我们的荒地围剿计划彻底失败了。
先是担心闷油瓶失踪的我鲁莽下树被人偷袭;再来又发现砸我后脑勺的人是阿宁;紧接着行踪诡异的闷油瓶窜了出来和她大打出手——挟瘦皮猴子以令山贼的计划因为这个突然横生出来的女人完全被打乱,而她居然还笑着说什么“我的后援”?!
他娘的,谁是你的后援,权把我们这群纯爷们当猴耍!按照胖子的说法,要是传到江湖上去,我也不用回杭州那小铺子了,直接跟他退出倒斗界上山吃斋念佛去。
照说,胖子那体型也许真的该去吃几年斋,再加上有小哥这个方丈扶持,保不准修炼五年下山之后人世间又多了一帅哥和尚。
至于我,六根未净,就不去麻烦佛祖了。
“等等!说清楚,你什么意思?”我见瘦皮猴子的人都卸下武装不甘心地退去一边,就让闷油瓶也放下他的乌金古刀,堵在阿宁身前问,“什么叫‘你的后援’?!”
胖子也冷笑一声,“敢情我们都他娘的成了她的后宫了。”
“得了吧,你想来我还不给呢。”阿宁蔑笑着顶回一句。后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当我在新月饭店重新听到胖子和小花的那番抬杠,才想起这场景原来早就出现过。
没等胖子做出反应,阿宁就盖过他骂娘前的那口吸气声继续道:“你们那样子不是要下斗么?知不知道自己要下的到底是个什么斗?”
我一下就被问懵了,条件反射去看闷油瓶。
确实,我一直以找三叔和陈文锦的下落为由压住心里的疑惑,心想不管是什么斗,只要有闷油瓶在,哪怕是比鲁王宫和海底墓更险恶的,肯定也不会离谱到会要了我们几个的命。
但是现在想想……我是不是太天真、太相信闷油瓶了?
他什么都不对我说,甚至连眼前的墓穴究竟有些什么由来和玄机都不告诉我……仅凭那句‘我会对你负责到底’,我竟然信的那么死心塌地?
吴邪,你他娘的到底在想什么?
我思忖良久,再看向闷油瓶的视线突然模糊——靠,老子绝对没为这点事就流眼泪,模糊的原因是闷油瓶不知什么时候背着他把乌金古刀挡在我身前,上衣一下就密实地遮住了全部视野!
他一把拉起我的手腕就往树林外走,趔趄间只听见那沉闷的声音说了句:
“走。”
“你们下不去那个斗的。”阿宁懒散的声音从后面飘过来。我转头一看,她正悠哉地扯下身上划烂的布条,那个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吃死了我们肯定会成为她的‘后援’,“我两天前带下去的十几号人,全部被埋在下面。就凭你们手上那几个破烂,还是省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