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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岑溪?清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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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永济寺,梵钟声起。
大雄宝殿里,岑溪虔诚三拜,香火缭绕。这次总算见到了之前的妄嗔,问起了那玉佩的事情,妄嗔只道是师父让他物归原主,至于玉佩的来历,他也不知道。
走出殿门,布满青苔的水池里,漂浮着朵朵白莲。‘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佛入世行七步,步步生莲’,不外如是,那世间又是否有轮回呢?
不远处的菩提下,顾昭璇一身锦白望着岑溪,看着她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两人相视一笑。这次来永济寺,是岑溪执着于要和顾昭璇一起来,北珷如今的睿亲王可是推掉了不少的拜帖,无奈的应了她。
一袭深蓝色的僧袍切断了两人的视线,南宫溯不知从哪里突然钻了出来,有些痴狂的抓住岑溪的双肩,“是你吗?清儿?”
突如其来的变故,岑溪不由一怔,看见南宫溯身后的顾昭璇走了过来,不由的放心,“姑娘,你认错人了吧?”眼前这位姑娘好生奇怪,青丝披肩只在发尾微微一束,却穿了一身僧袍。
“南宫溯”顾昭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而南宫溯像是没听到一般,伸手就要抚上岑溪的脸颊。岑溪急忙躲开,南宫溯动作一顿,满眼悲切“清儿,你不会原谅我了,对吗?”
顾昭璇不着痕迹的将南宫溯的手臂拦了下来,挡在了岑溪面前,而南宫溯的眼睛就没从岑溪的脸上离开过,“南宫溯!”顾昭璇提高了声量。南宫溯堪堪回神,“是你啊,十七殿下,不,睿亲王”,顾昭璇微微颔首应下。
“清儿怎么在你这里啊?”南宫溯复又问起,得!还没发现自己认错了人!“这位姑娘是我槿昭宫的詹事,岑溪”顾昭璇微微错开了一个身形。“不,不会的!世上怎么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南宫溯依旧不死心看着岑溪。
通过两人的对话,岑溪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位女子就是南玞来访的皇女南宫溯,“殿下当是认错人了,微臣是槿昭宫的詹事岑溪”。
“家里可还有与你长相差不多的姊妹吗?”顾昭璇问道,岑溪摇摇头。顾昭璇看了看还是一脸不可思议的南宫溯,不想再过多说些什么,遂开口道“南宫殿下若无他事,在下告辞了”,就在岑溪提步和顾昭璇离开时,衣角被南宫溯紧紧攥住,她下意识的挽上顾昭璇的手臂。
南宫溯:“不准走”
顾昭璇:“放开她”
岑溪:“殿下真的认错人了!”
南宫溯;“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
顾昭璇:“来人!”
哗啦啦的兵甲声响起,睿王府的亲卫全部围了过来,“哼!就凭你们能奈我何?”南宫溯满脸的不屑。比这个更凶险的战场她都经历过,更何况区区府兵。
且不论此处是佛门净地,一个是南玞国的皇女一个是北珷的亲王,两国因此交恶,那就得不偿失了,看着两人一副针尖对麦芒的模样,岑溪急忙开口道“南宫殿下能否借一步说话?”,“好!”南宫溯喜上眉梢,态度转变之快,一旁的顾昭璇微愣的看着岑溪,后者摇摇头示意无事。下一刻,南宫溯居然大模大样的牵起岑溪的手往右侧的寮房走去。
“清儿”
“我叫岑溪”
看着两人并肩的背影,顾昭璇眉头微皱。永济寺外沈全匆忙赶到,找到顾昭璇后,向他禀报“姚府传来消息,顾昭琰见完姚焕后去了花满楼。于是小的找到了咱们安排在那里头的伙计,趁着送茶水,瞧见了那屏风后的面具人。根据那伙计描述,跟咱们在吴地遇到的颇为相似。”
“花满楼?难怪,南玞国来的人不都安排在花满楼旁边的驿站吗?”
“殿下的意思是,面具人就是南玞国的吗?”
顾昭璇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透过寮房的窗看见相对而坐的两人,相谈甚欢。南宫溯是应邀留在北珷,参加皇十子顾昭琰大婚。倒是一派就来之则安之,整日在这永济寺里吃斋念佛。
“派人死盯着花满楼,尤其是花满楼与驿站的往来”
“是,小的这就去办”
另一边的岑溪一边应付着南宫溯,一边不时的望向窗外,顾昭璇依旧守在那棵菩提树下。她是在等她,脸热之余更多的是心热。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顾念一直保有着她的倔强。最后,岑溪不得不邀请南宫溯,若是得空,可以去槿昭宫坐坐。南宫溯并不是愚蠢之人,毕竟这是在北珷的地盘,只是方才顾昭璇那拿人的阵仗的确让她不喜。
这好说歹说,总算放了人,只是在看着岑溪奔向顾昭璇的那刻,南宫溯喃喃道“来日方长”,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的冷意,顾昭璇回头看了看南宫溯,对方依旧一脸的微笑。
在回程的马车上,顾昭璇闭眼假寐,浑身上下透露着不喜,岑溪虽然知道顾昭璇越是这样安静越是不高兴,还是开口道“以后,南宫殿下怕是会来槿昭宫叨扰了。”
果然,顾昭璇倏尔睁眼看向岑溪,原本坐在另一侧的岑溪急忙挨着顾昭璇坐在同一边。搂着顾昭璇的手臂一脸的无辜“哎呀,我若不这样说,她是不会让我走的!”“你和她住在永济寺不也挺好吗?”“我又不是和尚,为什么要住在寺里,我可是槿昭宫的人。”
呵,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岑溪有感受到顾昭璇卸下的冷意,趁胜追击附于顾昭璇耳畔“是殿下的人!”“不知羞!”顾昭璇头微微一偏躲开那热意,谁稀罕你呀?
永济寺,止静钟敲响,暮色西沉。
南宫溯所在的寮房被轻轻推开,来人的斗篷之下闪过一片明黄,帽兜放下,明明灭灭的烛火下,顾昭璟一脸的不喜。盘坐在案几后的南宫溯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将抄好的佛经放好后,才微微抬头看向来人。
顾昭璟:“南宫殿下倒是清闲的很呐”
南宫溯:“忙里偷闲罢了!”
顾昭璟:“敦荣郡王大婚的日子定下来了,这是郡王府的图纸”
南宫溯:“婚礼上遇到血光之灾,可是不吉利呀”
顾昭璟:“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
早在南宫家夺取了南玞的政权时,南宫溯便与远在北珷的顾昭璟有所往来。南宫溯虽然身份尊贵,是已故皇后姜氏与南玞皇帝唯一的嫡女,然姜氏一族的势力早已遍布南玞上下。好比一把双刃剑,南玞皇帝南宫昶不敢轻易动南宫溯,而南宫溯也挣脱不了姜氏的操控。
在北珷,顾昭璟不方便解决的麻烦,自有南宫溯解决,在南玞,南宫溯也需要借顾昭璟的手削弱南宫昶、姜氏。顾昭琼的步步紧逼,顾昭琰降为郡王,顾昭璇的扶摇直上,东宫已是退无可退。郡王府的大婚夜,是除掉顾昭琼的好机会,又正值南宫溯的到访,倒是又多了几分掩人耳目。
随后的日子里,正如岑溪所说,南宫溯真就成了槿昭宫的常客,只要岑溪在槿昭宫里,就会看见南宫溯的身影。作为槿昭宫的主子,顾昭璇只希望顾昭琰快些大婚,好在婚礼越来越近了。
这日,内廷蕴修宫内外张灯结彩,宫里也是好久都没有喜事了,皇十子顾昭琰今日大婚自是没法去早朝,自蕴修宫而出去姚府,而喜宴安排在了郡王府。也是郡王、郡王妃日后的居所。
而在另一边的早朝上,吏部尚书告老还乡,由睿亲王顾昭璇接任。若不是顾昭琰与姚家结亲,有了礼部的靠山。那这吏部便该是他了,可鱼和熊掌又哪能兼得?
敦荣郡王大喜,太子、长公主、睿亲王全部列席,连南玞的南宫溯都来了,给了郡王还有姚家足够的排面。皇亲国戚,王公大臣除了恭喜新人,自然也有恭喜睿亲王出任吏部尚书的,所谓吏部,辖官员任免、升迁、考核。
怪只怪顾昭琰过于急功近利,刚愎自用。只是顾昭琼与顾昭璟的明争暗斗,派系庞大,又同为聂皇后的嫡子嫡女,聂家、还有掌天下兵马的周家,都让人放心不下。而相较之下,并没有任何母家依傍的顾昭璇似乎更需要珷庆帝的支持,三方角力,又有谁能成为赢家呢?
敦荣郡王府红绸高挂,张灯结彩,门外的马车络绎不绝,而作为新郎的顾昭琰自是面带喜色,站在门口迎着来客。上等的沉香木打造的马车,车头悬挂铜铭牌,一字‘璇’,便是当朝睿亲王的车架。“恭迎睿亲王!”众人驻足行礼,车帘打开,一身靛蓝后紧跟着一身绯红。
站在台阶上的顾昭琰神色微沉,却也熟络的开口道“难得十七弟来参加本王的婚礼”,顾昭璇握着岑溪的手腕,两人并肩拾阶而上。岑溪正想着向顾昭琰行礼,却觉得手腕一紧,顾昭璇淡然开口“皇兄今日见到本王为何不行礼?”
声音不大,众人却听得真切。区区一个郡王,怎能和一字亲王相比,顾昭琰顿时变了脸色,正想发难,站在他身后的郡王府管家急忙攥住了他的衣袖,那管家算是一直照看顾昭琰长大的,自是明白其中利害关系,如今顾昭璇可是堂堂的亲王。
顾昭琰眼里的冷意似乎要刺穿顾昭璇,身形微低,拱手一拜,可是双眼确实直直的盯着顾昭璇,“恭迎睿亲王”。顾昭璇偏头看着岑溪,“你在本王身边,安心受着这一拜便是,无需回礼”。一个郡王居然在大婚当日,向一个区区四品女官拜礼。
走进郡王府大门,岑溪看了看被顾昭璇握着的手腕开口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顾昭璇以为她说的是之前在门口的事情,“本王没叫他下跪谢罪都是便宜他了!”
岑溪不由莞尔,索性将手伸进顾昭璇的手心,宽大的袖袍下紧紧的牵着,“谢谢你,顾念”,顾昭璇也并未觉得不妥,便任由着她了。顾昭璇到了没多久,顾昭琼、顾昭璟姐弟也来了,最后到的便是南宫溯。
今日酒宴上,南宫溯一改往昔装扮,一袭皇室公主的打扮,明艳昳丽,蓝色襦裙之外套着白纱,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倒是与对面坐着的顾昭璇身上的靛蓝,有着呼应之效。
直觉告诉她,顾昭璇与其他皇子似乎有些不同,身形有些过于纤细,面容白皙,以顾昭璇现在的年龄,喉头平滑且面无软须。而在顾昭璇、岑溪这对主仆间有着丝丝的道不清说不明,谓之情意。
今日难得机会,南宫溯便起了探一探的心思,嘴角上扬再加上那双略带醉意的凤眼,倒是惹来了不少的窥探。当对上太子顾昭璟的视线时,那日两人的对话在耳畔响起,“我要顾昭琼的命!”
酒过三巡,南宫溯起身,脚步踉跄的来到顾昭璇身旁,引得不少人侧目。风闻,南宫溯虽为女子却喜女色,还为一江湖女子愁思郁结,可现在看来,所言不实呀!不过,睿亲王之资,也是俊美不凡呐。
当南宫溯柔软身姿滑落在怀,顾昭璇不由窜起一阵冷汗,怀里的南宫溯好一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纤纤柔夷忽而附上顾昭璇的胸口,被顾昭璇果断拿开。此时的南宫溯笑得更加柔媚了,微微起身附于顾昭璇耳畔“双兔傍走安能辨我是雌雄!”“南宫殿下醉饮了”。
两人举动亲密,说着只有两人听得到的话。坐在顾昭璇身后的岑溪,紧紧的攥着顾昭璇脱下来交予她的大氅,前几日,岑溪染了风寒,顾昭璇怕她刚刚好了容易着凉,便给了她。只是此刻,岑溪并未觉得有多暖和。
周遭传来旁人打趣顾昭璇、南宫溯的声音,南宫溯见好就收,却也紧挨着顾昭璇坐着,这是不打算回去坐了。喜宴之上,众人推杯换盏。于顾昭璟、顾昭琰而言,有着运筹帷幄尽在掌控的兴奋;于顾昭琼而言,不过是一场喜宴;于顾昭璇而言,身旁的南宫溯,绝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只是坐在顾昭琼身后的卢卓,隐隐有些不安,是对危险的天然嗅觉,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轻抿一口佳酿,看着前面难得放松的顾昭琼,想着还是早些让殿下回宫的好。夜色已深,酒席尚未结束。
不知名的暗处,玄七忽然耳朵微动,不好!在进入房内护卫顾昭璇,还是追寻那熟悉的而又骇人的气息时,果断选择后者,来者的实力更为可怕。
玄者,天道也,地道也,人道也。
昔珷玞女帝临位,而设‘玄妙’一门,司刺探、暗杀、护卫皇族。门人数百,自珷玞分裂,玄妙门隐没于江湖之中。或归隐山林不谙世事、或北上南下,门人之间真实身份互不知晓只有代号,若非有人故意泄露行踪,相互之间是绝不会有任何联系的。于玄七而言,若解决不了最强者,一切皆是枉然。
院内,一人身形摇晃,四下找着茅厕,周围一片安静。奇怪,偌大的郡王府咋不见伺候的人。嘭!正院的门被关上了,那人揉揉眼睛细看,却被刀剑的反射的寒光闪了眼睛,酒醒了一大半,是、是是刺客!
正殿内酒宴正酣,正殿的门槛突然绊倒一个人,那人背后是长长的箭羽。“有刺客!快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