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娱乐圈）》因为雪

3、主播转行

　　过完20岁的生日，陶蓁蓁告别了她工作两年的网络主播工作，决心转行去当一个演员。没有学历，也非科班，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去敲闻澜娱乐的门，而刚好门口站的就是艺人部总监——于淼淼。
　　那天下着大雨，陶蓁蓁在闻澜的大门等着，看到了于淼淼。她是闻澜现任一姐青屿的粉丝，自然也认得这位青屿的经纪人。
　　像陶蓁蓁这样的不速之客，闻澜一天能接待好几个，大多数都是留下简历再也等不到通知。也许是那天于淼淼心情不错，她给了陶蓁蓁一个面试的机会。
　　闻澜娱乐是近些年风头正盛的经纪公司，仅排在寰宇文化、飞影世纪和天逸传媒之下，目前大有追上三大的趋势。闻澜此前的一姐是绝对王牌——钟莉，金鼎奖和凤凰奖都拿了好几座奖杯，只有金龙奖卡着她封后之路一直不肯给奖。十年前拿到金龙奖实现三大奖影后大满贯，钟莉如愿以偿后宣布息影，只在广告和自家公司的台历拍摄时出现，保持稳定的曝光率，连来钱快的综艺也不肯露脸。还好闻澜还有其他人撑起，钟莉之下，男有陈旭东，女有青屿，都是目前娱乐圈数一数二的大咖。陈旭东星光强又是劳模，身上代言三十多家。青屿只拍电影，产量也低，但她最值得提起的就是以28岁的年纪创下最年轻的三大奖影后大满贯记录。不过从青屿怀孕进入休息期之后，目前局势一下又变了。
　　于淼淼走进办公室，转身坐下，不带感情地看着陶蓁蓁，“给我一个让你留下的理由。”
　　陶蓁蓁赶紧从包里递上简历，调转方向后放在她的办公桌上。
　　于淼淼没接，不过也是认真瞟了一眼：陶蓁蓁，20岁，身高171厘米，体重48公斤……她抬头又看着陶蓁蓁的脸，不住地打量：脸也还不错，适合上镜，满满的胶原蛋白看得出年轻劲儿。
　　“我……于总，我很喜欢青屿，我想成为她那样的演员。之前我做过两年的主播，账号也有三十万粉丝。”看着于淼淼的眼神变了，她赶紧补充，“不过我已经决心做演员，以后不会做主播了，账号也注销了。”
　　“当主播不是挺好的吗？现在的小孩儿都喜欢这个。”于淼淼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指甲有点长了。
　　“嗯……当主播很累，从早到晚要播够时长才行，一个月几乎也没什么休息时间。我也没有别的才艺，只是陪着聊聊天唱唱歌。想要赢过别人，只能靠延长直播时间。作息时间不稳定，经常熬夜，不能按时吃饭，第二年还没做完，我的身体就垮了。直播撑不住直接晕倒，幸好室友发现了，陪我去了医院。那天我请了假，全勤奖也没了。那个时候我开始重新考虑这份工作，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做不长久。”
　　一开始她是很有干劲的，直播间有人来，陶蓁蓁都会跟他们互动。她长得好看，光是冲着脸来看的人就有很多。其实她最喜欢的还是跟人聊天，天南地北有一搭没一搭得瞎聊，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有时候粉丝会在评论里点歌，问她有没有听过，她就找来听，按粉丝要求唱几句。她配合度好，也不扭捏，以至于每天刷礼物打赏的粉丝多得要排队。陶蓁蓁运气很好，两年不到的时间就有了30万粉丝，靠着直播的收入也攒下了十几万，这工也算没白打。
　　后来人越来越多，粉丝提的点播要求也越来越过分，比如穿露骨的衣服，或者做某些有暗示性的动作，再不然就是跟其他人打PK。这些她做不来，只能坚持唱歌。她听过自己唱的，只能说在调上，但非要说有多好听那也是假话。她要是真有唱歌的天赋，那就应该去做歌手了。
　　后来整个平台恶性竞争，鼓励主播每天直播更长时间，提高粉丝的活跃度和互动，说直白点就是让粉丝多刷礼物和打赏，甚至可以自己写上价目表，比如打赏100块可以看主播喝白醋，打赏200块能看主播吃折耳根。陶蓁蓁感觉自己像是被明码标价的小丑，她做不来这些。于是她的直播间粉丝量开始流失，她也心生退意。直播晕倒那件事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生活，便以身体原因提出离职。
　　从直播平台离职后，她就待在家里看电影，青屿演的电影反复看，直到台词都能脱口而出。她突然发现，自己就在演。
　　“我想像青屿那样，当个演员。”
　　于淼淼听完，给陶蓁蓁做评估，“你这个形象，其实挺难包装的。娱乐圈长得好看的人多如牛毛，每年光是科班毕业的都有成百上千。有没有观众缘另说，你没演过戏只能算新人，但是主播经历在那里已经有过曝光，又不算完全的新人。高中毕业等于学历基本没有，18岁就出来工作估计家庭方面也没什么营销的点。有男朋友吗？”
　　陶蓁蓁赶紧摇头，“没有。我跟直播间的粉丝也只限线上聊天，没有见过人。”
　　“那最好，起码不用担心之后被翻出来私联粉丝的黑历史。”于淼淼点头，似乎在犹豫。
　　天知道她曾经收拾这种烂摊子有多惨。这几年选秀节目挺火爆，她也关注了好几个苗子，想着去联系提前签下，没想到节目还没录完，就爆出有选手为了投票私联粉丝的事情，甚至还有劈腿的新闻。幸好她行动慢了一步没有签，不然这就是藏了个不定时炸弹在身上，一番心血全都打水漂。
　　“那……于总，我能留下了吗？”
　　“你可以留下，”于淼淼右手食指叩在桌面，有节奏的敲击声让陶蓁蓁有些听不清她说话，“去做保洁。”
　　陶蓁蓁一脸错愕，“于总，我是想当演员。”
　　她以为于淼淼是口误，不然就是自己听错了。保洁和演员，不管是发音还是笔画，都没有一丝相像的地方吧？
　　于淼淼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翻开写了几个字又合上，推至桌角，“对，但我现在能给你的岗位只有保洁。不是说什么都愿意做吗？先从保洁做起，后续看你表现，这就是让你展示诚意的机会。如果你愿意，就签了这份合同。去二楼行政部找主管领一套工作服，月薪2500块，单休，具体的主管会跟你说。”
　　原本自信十足的陶蓁蓁此时只能把头深深地埋下去，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都想好了，就算闻澜不收她做演员，起码她还能在于淼淼面前混个脸熟，下次再来。没想到于淼淼让她去做保洁，她要是真的穿上那身工作服，这下别说脸熟，全公司的人都认得她那张脸了。
　　转身走人吧，但是错过这个机会，下一次她还能进闻澜的大门吗？好心酸啊，像生吃了一整颗柠檬那么酸，陶蓁蓁觉得很不是滋味，最后她还是拿起了笔，写下了三个字：陶蓁蓁。

　　奚不凡听得入神了，他没想到眼前的女明星原来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混。生意场上，他也不是没见过明星，有的合作方会邀请热门演员来站台，或者邀请歌手做商演，他也是在台上亲眼见过的。出场不到二十分钟，轻轻松松几十万就到手了。不是都说娱乐圈遍地都是日薪208万么？怎么竟然有从保洁开始做的，这跨度也未免太大。
　　他连大富翁都不玩了，认真地问：“你真的去做保洁了？”
　　陶蓁蓁苦笑，“对啊，不然还有什么办法能留下来呢？”
　　“不是有投简历的渠道吗？”
　　很多公司会在官网上留下邮箱，方便让人投简历。闻澜的网站自然也有，但是演员招募不在其中。
　　“我一没学历，二没人脉，三没资本，想进闻澜哪有那么容易？”
　　留在闻澜做保洁，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也许做个三五年，于淼淼能看到她的诚意，愿意让她去剧组跑个龙套，那也算曲线救国了。
　　奚不凡不解：“为什么一定是闻澜，不是还有别的公司吗？去个小公司，误打误撞也能火。”
　　陶蓁蓁把刘海挽到耳后，露出了白嫩的脖颈，“因为青屿在闻澜，我想离她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