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尊不装白月光之后》怀墨少拙

11、卿心不免生疑窦（三）

　　席恣看着面前骤然变化的场景，忍不住御剑落下，看着面前安静的院门。

　　——术道堂。

　　她来不名山不久，这几天只是被辞春带着到处逛了逛，剩下的时间全在修炼上，还从未真正踏入此地。

　　“进来。”

　　梅灼温和的声音徐徐诱之。

　　席恣愣愣地推门而入。

　　夜里，窥山修者都不在，开门的声音十分明显，门中竟不是院子。

　　看着面前的虚无之境，席恣讶异地盯着四下透明的空间。

　　她似乎进入了一种阵法创造的界。

　　头顶上打着转的书本如同一条不尽的河流，在泛着白青色的玄妙虚空中，扉页散发淡淡金光，如同银河中数不尽的寒星，看起来极其震撼。

　　“神尊？”席恣咽下心中的惊疑，试探出声，“是你么？”

　　无人回答。

　　把她弄到这里，自己却不出面，席恣无奈，只能盘腿坐在地上静静观望着周围。

　　这里的灵气极其浓郁，一呼一吸之间便能感觉到丹田充盈些许，她索性闭上眼睛打坐修炼。

　　神尊把她送到这里，应自有她的道理。

　　反正也没什么危险，还不如修炼。

　　修炼时无感识钝，梅灼脚步无声的走进来，也没有惊醒端坐在地眉目平和的人。

　　倒是随遇而安，一有机会就修炼。和她儿时一般无二。

　　见席恣还没感知到她的气息，依旧安安稳稳坐着修炼，梅灼不由得轻轻挑了挑眉，银色的玉冠在虚空中泛着冷凉潋滟的色泽，衬得狐狸面具如山中精怪，妖异非常。

　　她轻轻扣了扣剑柄。

　　“神尊？”

　　席恣闻声睁开眼睛，刚想站起来就被一只手用轻柔却不可抗拒的力道按住了肩。

　　梅灼垂眸，撩了一下衣袍，坐到她身边。

　　席恣蹙眉，瞧着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的人。

　　女人一双狭长的桃花眸此时安安静静闭合着，只有随着呼吸轻动的睫毛根根分明，纤长卷翘。

　　这个狐狸面具，又增添了不少神秘之感。

　　正看的入神，冷不丁梅灼睁开眼，轻轻扬眉：“做什么这般看本座？”

　　“神尊……为何把我带到这里？”

　　梅灼侧眸对上席恣的视线，从善如流道：“无它，只是让你躲一躲。”

　　席恣抬眸，语气不解：“躲什么？”

　　梅灼淡淡瞥了她一眼，回头不再言语。

　　席恣恍然大悟：“躲我姐？”

　　梅灼轻轻嗯了一声。

　　在席恣吃惊的眸色中，慢悠悠道：“这里是隔绝于外的一方界，你的气息不会泄露出去，自然也不会引别人来寻你。”

　　席恣并不好奇神尊是怎么知道她正在被追杀的，但……眼前人为什么要帮她？

　　这么想着也便这么问出来了。

　　梅灼阖眼，好像失去了搭话的欲望。
　　　“寒之让本座护着你。”

　　寒之？席恣自然是知道自家阿母的表字的。
　　看来，阿母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可能会和席音说实话以及之后难以驾驭的局面。

　　原来如此，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即使是面前无上的神尊，竟也有着世俗的规矩。听到这个答案后，席恣不由得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少了几分疏离之色。

　　躲在这里，阿姐一定不会发现，只是也并非长久之计。

　　席恣不由得暗暗蹙眉。

　　这样想着，身侧的人忽然明灭一瞬，如同水面浮掠的紫影。

　　什么回事？神尊和她之前一样走火入魔了？

　　席恣猛地站起来，面露担忧。

　　梅灼却抬眸，闲闲道：“本座刚刚已经让席音去灵心台修炼，一年后才会出关，你若想要继续待着，便就在这儿呆着，看看书也不错，如果想要出去，现在也不必怕了。”

　　怕？

　　　被她挑破心中所思所想，席恣下意识否认，“……谁说我怕了？”

　　梅灼语气温冷。
　　“原来不怕啊。”

　　席恣低眸看着女人脸上露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恼道：“姐妹之间的打闹罢了。”

　　梅灼好奇问道：“那你就没有怕过什么？”

　　怕什么？席恣蹙眉。

　　儿时至如今，席恣的一颗心像是被寒水浸过的白玉，坚硬锐利，喜怒不形于色，唯一能牵动她心神的人，让她感到怕的，现在细细想来，也就是那夜涌动的雷云了。
　　一场始料不及的欺骗。

　　有时候席恣也会想，当时下界，她没有把真实的身份告知梅三…也并非全然无辜，凡间有一句话，大体的意思是因果报应不爽，做了坏事，就要承担坏果，是不是她还不够坦诚相待，才造成了今日的结果呢？

　　可是她的心是真的，她隐瞒了一些事，但是说出口话，无一例外都是真的。

　　而梅三的那些惑人心弦的，床榻之际旖旎贴在耳边的情话，却……

　　席恣一张脸红了红，又白了白，气息浮动不止，看得梅三应接不暇。

　　“什么都不怕。”她咬着牙。

　　梅灼翘起唇，乔枝玉树之色也遮不住她恶劣的语气。

　　　“好啊，那本座再把席音唤出来。”

　　席恣面容一僵。

　　梅灼见状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她大袖一挥，一柄银白锐利的长剑就出现在手中。

　　衬得她一身紫衣鲜明潋滟，极其瞩目。

　　“这是……”席恣一愣。

　　　梅三垂眸，淡淡看着掌心的剑刃，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轻轻抛了出去。“你的剑。”

　　席恣接过，感受着剑身中暗暗浮动的灵气，惊讶不已。

　　“本座将它置于丹田，以道气提升了这把剑的品级，它不日，便可诞生灵智了。”梅三轻轻抬起眼睫，透过那雪白的狐面，一字一顿道：“现在，把你的血滴上去。”

　　席恣看着她不由分说地走过来，把她一根手指捏起。

　　“嘶——”

　　指腹传来一道轻微的涩痛，席恣微不禁皱起眉。

　　“倒是娇气。”

　　梅三收回手，垂眸轻轻捏着她的伤口，把血滴上去。

　　席恣轻轻咬唇，不由腹诽。

　　一下子划开皮肉，是个人都疼好不好……

　　随着这滴血落在剑上，剑身忽然光芒大放。

　　不出几息，待光芒黯淡下来，眼前的剑刃似乎发生了不可言说的变化，席恣感觉那泛着银泽的薄刃似乎有了灵性，变得锋锐而坚利，更令她惊异的，是她能感知到这把剑好像和她的神识产生了某种隐秘的连结。

　　“感受到了？”

　　梅灼正笑着望着她。

　　席恣猛地抽回手。

　　她侧眸，神情不属：“多谢仙尊。”

　　梅灼感受到指尖消失的那抹细腻软玉，不由得微微一愣，旋即轻笑一声，温和道：“喜欢就好，一年后下山，你拿着这把剑，便是如虎添翼。”

　　“神尊很想我离开么？”

　　不知想到什么，席恣冷不丁开口。

　　她直勾勾盯着那副狐狸面具。

　　“缘分离合罢了。”
　　梅三忽然语气冷淡起来。

　　席恣微微一笑，忽然瞥了一眼梅三右手食指处，指尖的那颗微小红痣。

　　梅三挑眉：“看什么？

　　“没什么。”席恣把剑一收，突然放低声音，似乎在说一些再也平常不过的话，“神尊，今日辞春和我说，她并没有练过丹。”

　　她掀起眼皮，眼底光泽明锐，似一湖澄澈深邃的湖。

　　梅三袖中掌心一握，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唇。

　　“是么。”

　　她缓步走到席恣身边，俯身，忽而凑到那雪白的耳廓处。

　　席恣浑身一僵。

　　梅三望着那用上血色的耳垂，语气轻描淡写：“本座常去灵心台，那里有座炼丹炉，经常有修士在那里炼丹，可能是记错了人罢。”

　　骗人。

　　席恣张口，还未等她反问，面前便失去了梅灼的身影。

　　席恣静静站在原地，神情越发凝固。

　　那修士也用玄火么？

　　席恣摩挲着腰侧的玉牌，低眸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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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冷清。

　　　面前的房门无风而开，梅灼步履轻轻地迈过门槛。

　　　还未落座，视线就不由得落到屋中放置闲书的竹架子边。

　　白夜还在张开尖牙衔着书本，没有完全抽出来，就被一道轻飘飘的灵气打中了脑袋，天青色的书也从猫嘴里顺势摔到了地上。

　　“喵呜！”小猫的声音在识海极度不满，刚想对梅灼破口大骂，就被地上的《身为好道侣的二三事》的天青色扉页吸引了视线。

　　　“喵？”

　　刚刚她叼出了什么东西？

　　梅三：“……”
　　像个木偶般僵在原地白夜：“……”

　　夜色渐浓，之间散发着淡淡微光的窗影上，一只黑点慢慢变大，砰的一声破窗而出。

　　白夜被丢了出来。

　　凄厉的猫叫瞬间传满院落，又瞬间被瀑布声吞没。

　　.

　　第二日大比如期而至。

　　席恣看着台下慢慢集聚的人群，不由得乌眉微蹙：“这些前辈怎么都出关了？”

　　目之所及，玉台之上，几十个悬浮的竹椅在云团里若隐若现。

　　在不名山的大部分入道、不惑修士齐聚于此，坐着竹椅三三两两聊天。

　　她们的声音一起传入台上九个窥山少年耳边。

　　“这是席少尊？一年前的伤竟养好了？”

　　“谁说不是，当日从天而降，九霄云外天的徒子都看见了，哎呦，那可是浑身紫电缠身，伤痕累累。”

　　“能赶上神尊开山，也是大幸啊！”

　　“是啊是啊……”

　　有好事之人好奇发问：“就不知她们谁能夺得魁首了？”

　　“老身觉得，是席少尊。”

　　　“哎，此话差异，她伤势如何还未可知，我倒觉得，是那只凤凰。”

　　“本姑娘觉得是那个体修。”

　　有人抬手一指，声音高昂坚定：“我赌谈少城主！五城之人，谁不知晓少城主大名！”

　　“你是玄火城的人吧？”
　　说话的人语气微妙。

　　“那又怎么了，我们少城主就是最厉害的！”

　　此话一出，不少云端的修士大笑不已。

　　台上的席恣就感受到了身侧沐泽清的气息浮动，女人握紧了拳头，忽然看向她：“我一定要打败你。”

　　席恣微笑：“好啊，自向师姐讨教。”

　　木辞春看着周围的修士来的差不多了，疑惑道：“神尊怎么还没到？”

　　席恣闻言，袖下的手指紧紧捏起来，语气冷淡。

　　“可能有事不来了。”她轻轻笑了笑：“毕竟窥山玄者的比斗，对她们这些大能而言，没什么好瞧的。”

　　　话音刚落，席恣就感到身后传来了一股淡淡的气息波动。

　　轻盈温凉的的水灵气息霎时弥漫在台上。

　　玄妙非常，又内敛无尽威势。

　　周围霎时一静。

　　席恣则转身，正对上了那闪着寒光的狐狸面。

　　锋锐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