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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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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怎么说呢,屎盆子扣在了自家主子头上,他们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找出幕后之人。
阿音走路轻到无声,她走到周靖不远处小声禀报道:“世子,夫人醒了。”
把剑递给琉俞,周靖定眼沉默的看着他住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世子。”澜月晚周靖一步进了院子,听见樊若鸣醒后又追了过来,“我先进吧。”
周靖推门的动作停下,偏了一步让出了地方。
——推门声惊动了樊若鸣,她披着长发,身上是周靖早上给她换好的青衣,清冷的脸上一丝血色也看不见。
她不说话看着关上门却没有往里走的澜月,澜月站在原地很直白没有绕弯子:“我来告诉你一些真相。”
樊若鸣不搭话,看着门口那被映射进来的影子上。
“我名梵遥,从帝北都来这里是为了找失散多年的堂妹。当年武状元心存歹心觊觎我婶婶的容貌,玷污了她,她一气之下上了吊,那个武状元叫赵玟。”
澜月看了看樊若鸣的神色见她没有与他交谈的意思,接着说:“后来二叔找上他却不敌对方被杀了,二叔的女儿当时在外面马车上等父亲,赵玟当时被仇家找上门,为了逃命杀了马夫和阿嬷架着马车跑了。阴差阳错下小妹被赵玟带来了南封朝,族里寻了很多年才找到了方向,于是派了我出来。”
澜月长出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道,“他带着你进了宫,还成了阉人,所以他死不足惜,你不该为了这样一个人伤心。”
樊若鸣呢喃出声,“……哥哥?”
“嗯。”
门外下人在周靖耳边低声禀报着宫里刚传过来的话:“世子,宫里传来话说四公主和三皇子两人选在下月初二办婚事,请您今日过去一趟。”
樊若鸣笑出声,“他编出这么大一串就为了让我信他?”
“你不信?你本来就是他的养女,断不可轻信他从前跟你说的话。”
“十年,沧海桑田变,一片纸埋在土里都消失不见了,你见我眼熟吗?有从前的影子吗?”
“可实情改变不了,可能他当初起了善心救下你,但也改变不了他是你的仇人。”
“出去!!”
“你要是想跟着我回帝北,我可以带你回——”
“走,我不想看见你。”樊若鸣情绪突然激动,赤红着眼睛看着澜月道。
周靖推门进来,示意澜月:“你先出去吧。”
澜月转身一只脚出了门,不管不顾的把心里想说的话换锁了出来:“你的生辰是七月十五,记住了,不是三月十九。
你是族里百年难遇的阴时女。要不是他,你从一出生就该受万人举捧,你的苦难都是他带来的,他该死,不管死在谁的手上,那都是他的结局。这种死法,便宜他了。”
樊若鸣攥着腰侧的衣服,指甲刺进肉中流出的血染在上面。周靖上前把她的手一个一个扒开,用内力止了血。
周靖看着她的掌心,轻声说:“我说不是我,你会信我吗?”
把她当药引,喝避子药,樊若鸣在脑中给周靖找理由,想不是他干的,他做不出来这种事。
当初眼不眨就能断人一条胳膊的人,又有什么做不出来。
樊若鸣木然的开口说:“我爹爹是你叫人请出来的吗?”
周靖没说话默认了。
“你们没有一点交集的必要。”
“是为了你的身世。”
樊若鸣觉得头好痛,她闭着的眼角流不完的泪,“那个人呢?死了吗?”
“自杀了。”
樊若鸣心中那点涟漪终于破裂,她心如死灰的发出了笑声,看着周靖道:“不是被你杀了吗?爹爹死在他手上,他自缢,你就没事了,当不了刽子手了对吧。”
“不是你,”樊若鸣一字一字说完,“好一个,不…是…你。”
“我没有理由杀他。”
周靖苍白的为自己辩解,找不到背后之人,他就是说再多也洗脱不了自己被人栽赃的事实。
“周靖,你让人恶心。”
周靖的手在听见这句话时抖了一下,他把被子重新给樊若鸣整理盖好,想摸她的鬓角,却被她扭头的动作躲开了,闭着眼不想多看他一眼的样子。
“樊玟的尸体明日我会给他下葬。”
木门打开又被关上,周靖快步走了出去,背影狼狈。
后门前面是用石子铺成的一片大空地,挨着的院子是乔城在这里住的,平时周靖手底下的人没事就会在这里切磋比试,这会儿少说五十个人都穿着一身黑衣整齐站着,见周靖来了给他让出了一条路出来,抱拳喊着主子。
澜月还是穿着刚才的白衣抱着剑在边上站着。
周靖站在人前面,身上的冷冽之气让能一眼就嗯那个看出他的怒气。
乔城:“爷,还是查不到任何东西。”
“去查李吟。”
“咱们的人里里外外翻了三遍,里面的人也说没有听说任何响动——爷,也许不是二皇子。”
“一定是他,继续查。”
周靖的笃定让乔城不敢多言,回了声‘是’带着人走了。
人走后,澜月才说:“我刚才进去看了一眼,他死前被人用了迷香,不然以他的武功不至于成了那个德行,世子,香是二皇子那边的?”
澜月心细,周靖这么说他立马猜出了一些。
香是特调的,周靖曾经在赌坊见里面的人给人用过,“是他常去的那间赌坊的。”
澜月听他这么说,把环着的手放下来剑拿在手上,正色道:“那我去查。”
宫里传话请人,周靖不能不去,回来已经是半夜,樊若鸣睁眼看着屋顶,见他回来翻身面朝了里,两个人都清醒着躺到了早上。
第二天樊若鸣穿上了周靖给她拿的全黑的一身丧衣,她没穿,双眼通红看着周靖,“我要白衣。”
“夭儿,澜月已经跟你说过他是你杀父仇人,我能体面的给他下葬已经是看在他育你长大。”周靖沉着气开解樊若鸣,给她做着正确的决定。
“夫人!”阿音正要往头上戴的银簪被樊若鸣一把夺过。
“夭儿!”
樊若鸣把簪子抵在咽喉处,颤抖着手出卖了她的平静:“周靖,我要白丧衣。”
樊若鸣控制着心里对周靖的恨,看越控制她手下的动作就会重上一分,周靖一着急抬手准备夺下已经刺进去一整个尖的簪子。
“别动,”樊若鸣紧盯着周靖的动作:“我知道你的武功很厉害,周靖,你听着,不管我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做了什么事,都还轮不上你杀他。”
樊若鸣心里淤积不散的恨意让她接近崩溃,“你杀了他!你杀了我爹爹!”
“我说了没有,夭儿,这么长时间你不信我?”
“就是因为这么长时间我才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周靖,我恨你。”
周靖原本还想为自己辩解,听见这句话定定的看着樊若鸣。
原来他在她心中一直是这样的,周靖不禁苦笑。
可在樊若鸣想着就像讽刺一样,讽刺他为她报了仇,可她却不领情。
樊若鸣哽咽着出声,“周靖,你不是靠我的血救命吗,我给你。”
周靖看着她,等她说下一句话。
“你休了我吧,从今往后,我们桥路两绝——呕,”樊若鸣肚里几乎没食,吐出来都是些透明的酸水。
周靖趁机上手夺下簪子扔在地上,正要给她把脉,樊若鸣一把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我不会放你走,我会查出真相,你要给我时间,至于白衣我一会儿让人送来,随你,想穿便穿吧,”周靖往门口走,“一会儿我让琉俞和澜月陪你,丧事不能大操大办,你们从后门走。”
周靖大步跨出房门。
从这天开始过了十天樊若鸣白日里都没有见过周靖,夜里也都是她睡下他才回来,沐浴睡下身上也都是浓烈的酒味。
樊若鸣总是昏昏沉沉的发着呆,澜月每隔半日就来看一看她,给她说一些族里的事,还画了一副她爹娘的画像给她看。
樊若鸣看着不人不鬼的画像,看不出一点和她相像的影子,澜月察觉到自己拙劣的画技,丝毫不尴尬,还兴致勃勃的说:“丑是丑了点,但我是照着族里留下的画像画的,多少有点出入,不打紧,你要看二叔二婶的神韵,你要是看过那幅画,就会发现这个简直入木三分。”
小宝在旁边乐呵呵,他还没见过比他二哥画画还丑的人。
樊若鸣闭上眼听着鸟鸣叽叽喳喳,风在她耳边叫嚣,满脑子都是她爹爹临死前的样子,
血淋淋的躺在那里。
现在养育之恩变成了杀父之仇,所有人都在告诉她,她爹爹死的好,早该死了。
可他死在了他面前,他当时只是想再最后看看自己罢了。
花园里有下人拿着扫帚扫着地,这些下人好多都是新进府的,看见府里女主人这副样子悄悄看了她几眼。
澜月叹了口气,他对樊若鸣这个妹妹是关心的,但也觉得她分不清是非,自家父母被人杀害的苦痛还大不过养育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