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无需追忆昨日（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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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1「无需追忆昨日」
?女性视角
2018年7月25日，京都中京区。
我昏头搭脑地站在三嵨亭店外。这次的情况过于特殊，在宫妈妈的电话打来前，我并不知道今天还有外出约会的行程。手机的通讯录显示一个小时前我收到了宫妈妈的电话联系，她叫我六点左右去京都的三嵨亭赴约，对象便是那个出身爱知县的男人。
三嵨亭起源于昭和时代，距今百年。
我实在想不到夏天为什么要来吃寿喜烧？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要选在这里约会？这里不预定很难有位置的吧？
于是，二十三岁的我发现——上天总爱兜很大的圈子，最后送你一个莫名其妙的冷笑话。
……
我心不在焉地盯着餐桌一角，甚至不想面对眼前的男人。一切都太过荒谬，我好似摸索到了门路，这是一场和怪兽有关的角逐。
“你要吃什么？”
我们之间太过安静，他忍受不了，抛出问题拂开这层冰霜。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单纯为了和我叙旧？在他眼里是不是什么都能如意？
男人摘下为了避风头才戴上的口罩，年轮一圈一圈地生长，起初的我压根不敢确定这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
我推掉菜单，移到他面前，“你先点吧。”
他的真容出现时，我是慌张的。
“我们之间还客气什么。”他阻止我把菜单推向他，用那只带着温度的手，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认真的。
手背刚被他碰到，我便像触电一样甩开，失了体面。
“你还知道，你还敢来？”我站起来，怒气不减地瞪着他，注意到周围很安静后我又平息了怒火，暂时压下了这股气。
男人戏谑地反问：“为什么不敢？”
“因为，我现在恨不得吃了你。”我咬牙切齿地回答，手里握紧餐具，又放下。
他的眼睛随着我的动作移动，似在根据我的情绪做出下一步。
“那我就无条件接受。”
在我指责他的时候，他掐准时机叫来服务员点单，眼睛却从来没在我身上移开过。
我的手敲了两下桌子，唤道：“角名？”
“我在。”他大概不想回答我的问题，无视了我的愤然，单手撑着下巴，游刃有余地说。
EJP RAIJIN（东日本制纸）的副攻手。事业正处于如火如荼的上升状态，曾与现役选手宫侑、尾白亚朗、理石平介隶属于同一支队伍的角名伦太郎大大落落地坐在我面前，像普通人一样应付家里安排的相亲。
我知道这时候应该和相亲对象互相了解，而不是在手机上搜索相亲对象的个人信息，但我就是好奇离开稻荷崎后角名过得怎么样了。我的记忆还停留在我们是高中同学的时候。虽然我和他之间的回忆远不及宫氏兄弟，甚至可以说在彼此的人生中并不起眼，但我们彼此尊重，示好的方式也比对待其他人的要贫瘠很多。
现在坐在我面前的人是角名伦太郎，可我脑中闪过的一帧帧回忆，却是和宫氏兄弟的。
大概吧，可能吧……我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我摇了摇头，说：“你想怎么解决这次的相亲？”
“我请你吃饭，顺便说说看你最近怎么样了。”他撑着头，眼睛似乎比高中时爱笑许多。
“还是aa吧。”
我无法与他的愉悦共鸣，但至少，吃一顿饭可以暂时撇开那些复杂的情感。寿喜烧上桌后，我们总算是回归了平静，他像见到许久未见的朋友似的，既觉得尴尬又想要靠近。
他和我说，没想到毕业之后还能够听到我的消息，只不过是以这种方式。可我纳闷，便问他，难道宫侑和宫治根本就不会和他提起我吗？话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我忘记了，忘记了宫侑和我断联已经三年了。我突然起了鸡皮疙瘩，因为想到我和宫侑的事情。
角名是知情者，他单手撑着脸，料定我会提到宫侑和宫治般双眸微眯，看破不说破。我们好像都把头套在袋子里，遇到难以面对的问题就会抓紧袋子，宁愿窒息也不肯开口。
我举起双手，示意投降，眼底满是佩服。
角名还故意问我，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动作，他以前可不知道我这么中二。
“所以你是站在谁那边的？”
秋天的味道越来越浓，我等待回答的时候分神了，眼睛一直往窗外瞟。角名爱吊人胃口，他让我猜他站在哪一边。我想不出来，因为高中时他除了记录生活便很少插足宫氏兄弟的事情。
我做过最越界的事情就是擅自菲薄我和宫氏兄弟的关系。
他和我说，见到我之后他决定选择自我，站在宫侑或者宫治那边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角名知道几年前宫侑被狗仔拍到和素人一起吃饭而上了体育新闻榜，轰动一时的事件，他说他知道是我，因为不小心在厕所听到宫侑在和我打电话商量如何解决。
“那你现在和他怎么样了？”
或许这才是角名真正想说的问题，那他一开始是被宫侑拜托来这里赴约的吗？那预约这里的人就是宫侑？我不敢多想，笃定的勇气在普通人身上太少见了。“宫胁命和宫侑怎么样了？”——关于这个问题，似乎要从角名在厕所听到的通话记录开始说起。
我以为他在我的大学时期一直邀我出来吃饭，是推着我向他靠近，是他喜欢我的征兆。他没有忘记过他的青梅，也没有突然喜欢上的道理，于是我自作聪明地认为宫侑应该是喜欢我的。我和宫侑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被拍到的那天晚上。那时候，我迫不及待地试探他。索取关系的开始，我们就不会回到从前了。宫侑压根不会处理自己的感情，他只会用某些东西讨好我，干脆利落地逃避问题。看透宫侑的套路，我大概用了十多年。
“一切都好，他挺忙的，所以我们不经常联系。”
事实是我和宫侑根本不会联系。
角名知道我在说体面话，挑挑眉，又无可奈何。
他不必看到我的痛苦，我们以前交情不多，在彼此的世界里也是可有可无的人。他和我提议，吃完寿喜烧之后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就送我回家。
我和他说，你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一不小心就会被有心之人拍到的。
角名说，“我和宫侑不一样。”
?
看电影之前，角名叫我站在电影海报栏旁边，他想帮我拍张照片。对于他来说，记录生活好像是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我乖乖照做了，配合地站在海报栏旁边，等待快门被按下。
他在进电影厅之前询问我，这些照片能不能发到社交平台。我无所谓地点头，如果他没有顾虑，这不过就是朋友之间的约会而已。自己现在的想法和大学时期的想法再次交叉，却没有重合，我愈发觉得当时和宫侑索取关系的行为实在愚蠢。
一号电影厅只有我们两个人，这个电影或许不受大众欢迎，或者快凌晨了，没有人想看电影。我们挨的很近，似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声。
荧幕光打在角名的脸上，他专心致志地看着电影，没发现我在看他。角名的侧脸轮廓清晰，我认识的每个运动员都这样。
成年后需要深思熟虑的事情多了，可他的眼睛里蕴含的，自始至终都没有单纯。
在我眼中，我认识的运动员都是捉摸不透的家伙。
直到今年，角名才和我的ins账号互关。因为他不知道我关注了他，我们的聊天记录止于毕业的那一天。毕业的那一天，他问我在哪里，宫侑想和我拍张照片，找不到我。
我没有回复。
因为，恰好在收到信息的下一秒，宫侑就找到我了。
我看着我们的聊天界面。
时间，终于从2013年3月21日跨越到2018年7月15日。
他给我发了今天拍的照片，聊天框最底下是一条语音。
-［今晚过得很有意思，期待下次见面。］
语气上扬总在意料不到的时候，他先轻笑一声，再说出自己的期待。
我的回答像氧化的苹果一样让人毫无食欲——只有一个系统表情包，表示OK的意思。
第二天凌晨1:30分，角名把我们的约会照片上传到instagram，他坦荡地在介绍里说，今天和老同学久违地出去约会了。
这个帖子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
角名伦太郎，就算成为了V联盟一级球队的成员，在生活中也是普通人。
等我早上睡醒，手机多了很多未接来电，来自不同的电话号码，只有一个是我认识的，来自宫治。忽略其他我没有记录过的数字号码，我拨打了宫治的电话号码。
“喂，宫老板，昨天晚上怎么了？”
电话停滞了好几秒，我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通话还在继续的界面，不明白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宫治那边很安静，依稀能听到卷帘门被掀开的声音。
“喂，小命吗？我刚刚在收拾店里的东西，昨晚突然给你打电话是想问问你相亲怎么样了。”
……“我很关心你。”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释怀地轻笑了一声，能体现出他关心我的参照物是什么，我至今也没找出来，他们两兄弟都是这样忽冷忽热，若即若离的。
“约会，很开心。我们约好了下次见。”
“你打算和他结婚吗？”
“我们老家离得很近，工作都挺稳定的。”我不知道宫治会有什么反应，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像违心一般起了鸡皮疙瘩。
“而且，你知道吗？他和我是高中同学。”
宫治没有说话。
我想他知道和我相亲的人是谁。
“不出意外的话，我想和他结婚。”
“这样啊。”宫治受到一定刺激就会选择不作为，出现在他面前的任何选项都和泡影一样，一点点地消失。
他短暂沉吟，最后说：“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的主张，宫老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无需追忆昨日（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