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神说要有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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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的眼神与在贝洛伯格时大不相同。
贝洛伯格那位桀骜中带着柔和，这位却十分里有八分都是淡然，倒真像是位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星神。至于多出的那两分情感。
祂又不是行走的扇形统计图，我怎么可能一眼看出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阿基维利打了个响指，我手中骤然一空，泥塑娃娃便瞬息间出现在祂手中。
显然，祂对那泥塑娃娃的态度比对我好了不知道多少，眼神柔得能滴出水来。
“祂不清楚的事情，我清楚得很。”祂把玩着娃娃，未曾抬眼看我，“我们都是阿基维利散落在寰宇的锚点，也可以说是承载了部分能力的记忆碎片。我，是其中最强大的一个。我们继承了不同的记忆，想法、观念、性格、行为自然也有所不同。我不介意你把我和那个东西认作两个人。”
哪是有所不同啊，这完全就是两个人。
“那个东西都跟你说了什么？”祂终于是舍得给我一个眼神。
星神的威压骤然降临，憋得我快要窒息。
这完全是出乎我意料的事情。无论是贝洛伯格的阿基维利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无一不是温柔对待，这位完全是反其道而行之，完全没有对我——甚至对另一个自己，有过一丝友善啊。
没听说过分段记忆还会精神分裂的。
就算心里百般疑问，我也只能老实回答：“祂让我来星穹列车找你，说是你需要我帮你一个忙。”
祂金色的眼眸上下转了转，冷然地望着我。
“我不觉得你有这个能力帮我的忙。”
不是，你自己叫我来的！你这是有点子小病在身上吧？
这性格也不像传说中的阿基维利啊？不是说友善待人、风趣幽默吗？眼前这和纳努克差不多了。
尽管心里骂了无数遍，作为公司多年的走狗，我面上还是微笑面对一切，“您自己让我来的。不如您先说说是什么忙，我好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儿帮您这个忙。”
真怀念啊，熟悉的对客户专用版客套话。
“你帮不了，现在的你一定不够格。”阿基维利再次收回视线，“学了个半吊子的「存护」，得了贝洛伯格那个蠢东西的全身「开拓」，还有一个心怀鬼胎的恶心东西硬塞的「毁灭」，怎么看，怎么废物。”
我深吸一口气。
那是星神那是星神那是星神。
我忍！！！
“您似乎对我抱有敌意。”我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无尽威压下抬头看向祂，“容我问一句，为什么？”
在对上双眼那一瞬，阿基维利显然愣住了，又很快移开了眼睛，语气却软了下来：“你现在用的是她的躯体。在我眼里，你们却并不是一个人。她有她的过去，她的悲哀，她的热爱，你也有属于你自己的过往。
“在无数记忆碎片里，独独我不认可你和她是同一个人。呵，我的前身应该经历过很多次的自我质问，这样做对不对，这样换来的你究竟还是不是我所期待的那个人。而否定的答案，全部储存于我身。偏偏我又是祂亲手为你指定的引路人，这其中原因，稍微动动脑子都能知道——
“祂想知道这个答案，经由你我未来的经历。
“可我不这样想，我不认可你，从一开始我就不认可。我厌恶看到你的脸，这会无数次提醒我，这具身体已经被另一个灵魂占据，而她再也无法回来。我不会听从那个傻子的话，我是最贴近阿基维利的一部分，祂既已身殒道消，那我便是阿基维利。”
祂小心翼翼把泥塑娃娃放到一边，站起身来，以高大的身姿俯视着我，将我身躯覆以阴影。我无故升起一身冷汗。
“我无从得知你现在遇见了多少个碎片，不过我可以肯定祂们一定都对你极为体贴耐心，那是因为在他们眼中你是她。实际上，我们都不喜欢按照剧本走，「开拓」就是要在荒芜天地间开辟出一条无人曾企及过的道路，为此自然不会为规则所缚。按照剧本走，也是心甘情愿。”
我当然听得懂祂的言下之意。
祂都快把“我不情愿”这四个字写脑门上了。
我亦无畏，抬眼固执地看着祂的眼睛，说道：“众神推我来此见你，本该是你说不见就该不见，可我终是人而非傀儡。我知道了身世的片段，捕捉了命运的蜉蝣，现在我站在这里，是为了我自己。”
祂有些玩味地看着我，一道嗤笑声的鼻音传出，“我说了你……”
我毫不犹豫打断了祂：“是不是不由你说了算，由我自己来决断。我才是「卡妮里恩」。”
“你胆子挺大。”祂的神色晦暗不明。
“不过料定你定然不会杀我，既无性命之忧，又有何惧？”
“贝洛伯格那家伙跟你说了什么，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上赶着找死。”
这一回我没有答祂的话，祂也没有很想要得到答案，见我不答，也没继续自讨没趣。
“既然你执意要办这事，我跟你说说也不是什么大事。”祂的眼里亮了份狡黠，“不过，我有一个额外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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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说，祂要一束光，一束足以刺破世间所有黑暗的光。这束光，现在就在仙舟罗浮之上。
当真是个谜语人啊，这种玄乎的东西该怎么着呢。
“我以这个形态是能听见你心声的。”口袋里的泥塑娃娃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呵呵。我现在也算是左兜万界之癌，右兜开拓鼻祖的狠人了。这一上仙舟，谁敢惹我我就随手一个扔出去，随机吓死一个人。
阿基维利：“……你最好别。”
阿基维利现在只能缩在这个小娃娃里，本来带着温和笑容的长发小娃娃在被阿基维利寄宿后变成了祂的模样。阿基维利说这个娃娃的功能就是如此，相应的变化也是无法改变的。
星神不能说不行，但阿基维利就是可以大大方方地说：“你行你上。”
至于祂得呆在这个娃娃里的原因有两个：
其一，祂现在的状态是可以被别人看见的。
其二，祂本来就是由几近溃散的灵魂组织而成，虽然祂的力量是所有碎片里最强大最稳固的，但还是必须有一个栖息的容器。这个被赋予了神力的娃娃就很适合。
刚到观景车厢，我就对上了姬子的目光。
“这人好像对你有点敌意啊。”阿基维利显然在幸灾乐祸。
“领航员小姐。”我礼貌地打了招呼。
姬子向我走来，赤红的瞳色更加黯沉，“卡妮小姐，恕我直言，你的身份似乎很危险。我有很多话想问你，但我必须问你的一个问题是，你是否会成为列车的敌人？”
“至少现在不会。”我答得真诚，“领航员小姐也不必担心，我将要下车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很快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安排。”
她没继续问关于公司“卡妮里恩”的事情，更只字不提我刚才去了列车哪里。我相信以她的手腕，我刚才前往的地方她不会不知道。
她会不会是……
“她不会知道我的存在。”阿基维利懒洋洋地说道，甚至打了个哈切。
星神是没有困意这种东西的吧。
“我有啊。”他即刻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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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舟「罗浮」
我很快降落在仙舟之上，这里的地形我简直不能再熟悉。不过诚如星核猎手所说，这里汇聚了不少的怪物，反物质军团都对我视而不见，好几个魔阴身想上前来又被阿基维利吓了回去——祂没有帮我的意思，祂是真的觉得看那群魔阴身被吓得面目狰狞很好玩。
我只能说祂很恶趣味。
至于反物质军团，我想应该和我兜里的小星核脱不开关系。阿基维利说，这应该是被纳努克创造的第一颗星核，是一个失败品。
“之前从没有这种情况。”我说道。
“因为只有当你的灵魂回归正确的躯壳时，这颗星核的禁制才真正被打开。不过你可别太高兴，祸福相依，纳努克可不是什么善神。”
这我当然知道。
“是是是，聪明绝顶了你。”阿基维利毫不掩饰嘴里的嘲讽意味。
我嘴角一抽，开启了选择性失聪。
说真的，我对那个光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也没有，关于这道光的记忆被别人抹去了，阿基维利本人来了都不知道。”阿基维利向来擅长打破在我心中星神全知全能的强大。
祂自己都没头绪也不怪我把祂的事暂且搁置，不过罗浮现在这个情况我也不想去让景元难上加难。
刚迈入天舶司没多久，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人停在了我面前，青绿色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我。
“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我们太卜大人让你和我走一趟。”
——青雀，也算是一起打过牌的老朋友了。
来罗浮逃不过符玄这一关，我早该想到。
之前在罗浮的时候，我和符玄并没有什么接触。景元说她是一个尚且稚嫩的聪明后辈。但她不太喜欢我，也没哪个仙舟高层喜欢公司的人。
景元觉得她缺些历练，她反倒认为景元被我色.诱了，三番五次劝诫景元早点处理完公司事务把我“请”出仙舟，不巧，每次我都听见了。
不过我和景元从来没有过问过对方的公务，该办正事的时候就办正事。比如我派手下去十王司探秘，被景元当场抓获，我再次得到那手下消息是我在景元榻上正准备睡觉，景元笑眯眯坐一边告诉我。
“听说你这几天一直在找一个失踪的员工。作为爱侣，我认为我应该告诉你，去幽囚狱看看罢。”
我当时我就清醒了。
他不抓我不是因为偏袒我，而是因为他没抓到我的狐狸尾巴。砂金让我带来的这群员工都忠诚得要命，一行十个人来剩三个人回去，被抓的六个人一个都没卖出我，还有一个说事情全是他主谋，和我一点关系没有，也被抓了。
我能怎么办，公司那会儿派我去罗浮就是心怀不轨啊。
论计谋，我是略逊神策将军一筹，可谁让我有一个亲亲上司……
青雀领着我上了星槎，在星槎之上，喋喋不休的阿基维利忽然沉默起来。可能因为在上班，青雀的目光也黯淡得像是死掉一样。一时间我的身边很安静。
“你这副身体里好像还藏了什么东西。”阿基维利的声音沉沉，我能感受到一股开拓的神识钻入我的脑海里探寻着什么。
我在心里暗暗问道：什么东西？
“被封印了，我看不清。”阿基维利回道，语气有些迟疑，“不过，好像是一把弓。”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神说要有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