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初恋》金港

9、老马的遗憾

　　聊聊？心里有了一个很不好的预感，他该不会是还想让我写报纸黑崔家人吧。这。。要是不写，他就讹我？哎呀，那这话我肯定不能让他说出来。
　　我忙道：“哎呀，您是不知道。我被报社停职了！”
　　老马一愣，我心中一喜。这你还能张的开嘴？谁知没一会老马说：“你能和我说说，崔家那边怎么样了吗?”
　　听他这么说，我心下嘀咕。这老爷子打听这事儿干啥？
　　我说：“您最近是收到法院传票了？”我以为崔家人给他告了呢？
　　谁知老马也是一脸懵问我：“啥传票？”
　　我说：“没啥！”
　　然后他问我为啥被停职，我觉得这事儿也没啥好埋怨的。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和他说了。
　　说完之后，他一拍脑门：“哎呀”一声。
　　我说：“您哎呀啥啊？要哎呀也得是我哎呀啊！”
　　老马说：“哎呀，你不知道。今儿凌晨那会儿，我就琢磨你们记者不着重报道崔家讨薪的事儿。怎么竟报道一些细枝末节的事儿呢。我在报纸上可是看见了，你写的。他家怎么怎么困难，借债接的工程。然后人家不给钱了，是吧”
　　我说：“是”
　　老马又说：“既然他们家有困难，他自己又解决不了。他之前的初衷是希望引起媒体注意是不，是你写的不”
　　我说：“是”
　　老马说：“既然已经引起媒体关注了，你们为啥不给他写，反而着重写我和他的矛盾呢？你们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我说：“是本末倒置了。我也想写啊。我这不是被。。。那啥现实按回来了吗？”
　　老马长叹一声道：“你说你们这媒体干的这叫个啥个事儿！”
　　老马这话说的我有点不开心，我毕竟也是在这行吃饭的，他这打击面儿也波及到我了。
　　我想拿话儿摈他，道：“现在大伙儿的视线都在您这边，您是想转换一下视线？”
　　老马轻蔑一笑，道：“小瞧我了不是？我承认啊，之前确实，有些。。那啥。。不太讲究。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在勇于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上呢。。是有这么一点小瑕疵。。”老马喝了一口水
　　继续道：“但是呢，我这不是自我反省了吗？”老马说道‘反省’二字的时候声音骤然变小。
　　老马说：“你在给他们想想办法呗！”
　　。
　　我说：“马叔，我啊真尽力了。”这个时候，我认为老马还是想要转移大家的视线才这么说的。
　　谁知道老马这个时候问道：“你们学新闻的时候骄傲不？”
　　我想了一会说：“我不知道！”
　　他继续问：“你们那会有宣誓不？”
　　我说：“有！”
　　他说：“那你给我背背呗”
　　我说：“啊，在这儿？”
　　他说：“嗯”
　　我说：“这是为啥啊？”
　　他说：“我啊，会看相。只要你一宣誓我就能给你看个七七八八！”
　　他这么一说特别像是现在的心理测试，这让我觉有趣，再加上那会儿我挺迷茫的，我不知道自己是个啥人。要做个啥人？于是就背给他听：“第一条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忠于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把体现党的主张与反映人民心声统一起来，把坚持正确舆论导向与通达社情民意统一起来，把坚持正面宣传为主与正确开展舆论监督统一起来，发挥党和政府联系人民群众的桥梁纽带作用
　　第二条坚持正确舆论导向。坚持团结稳定鼓劲、正面宣传为主，弘扬主旋律、传播正能量，不断巩固和壮大积极健康向上的主流思想舆论。。
　　第三条坚持新闻真实性原则。把真实作为新闻的生命，努力到一线、到现场采访核实，坚持深入调查研究，报道做到真实、准确、全面、客观。
　　第四条发扬优良作风。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加强品德修养，提高综合素质，抵制不良风气，保持一身正气，接受社会监督。
　　第五条持改进创新。遵循新闻传播规律和新兴媒体发展规律，创新理念、内容、体裁、形式、方法、手段、业态等，做到体现时代性、把握规律性、富于创造性。
　　第六条遵守法律纪律。增强法治观念，遵守宪法和法律法规，遵守党的新闻工作纪律，维护国家利益和安全，保守国家秘密。
　　第七条　　对外展示良好形象。努力培养世界眼光和国际视野，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积极搭建中国与世界交流沟通的桥梁，展现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
　　我背完之后，问道：“咋样？我是个啥人？”
　　他说：“你和我年轻那会儿挺像”他说这话的时候，我觉得他在骂我。
　　然后他说道：“就昨天你给我小子气晕了，我眼前一片黑啊，我看着自己年轻时候了。就5月28日，那天我入党了。那个时候，我告诉你，我意气风发啊。。。那时候就想着为咱工友，老百姓做点事儿。不瞒你说，那会儿我们干活的时候有一大半都是信仰支持着我们。可是到了后来啊，厂子没落了慢慢的发不出工资了。那时候有些人手脚不干净，把厂子里的东西向外倒腾。那会我对那帮人啊，嗤之以鼻。可是。。”他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又道
　　：“那会儿，我老娘病了。癌症，家里钱啊全搭老娘身上了。为了补贴家用一得空啊我就跟着人家挖土方挣点钱。可惜，杯水车薪入不敷出。我自己也还有家要养呢，那个时候就有人劝我。说不行放弃得了，那我能放弃吗？自己的老娘，可家里确实没钱。我没办法啊，这个时候我有个发小从深圳回来的，自称呢在那边炒股票发了家。这次回来呢，是带着老娘到深圳享福的。他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偷着卖了厂子里的‘破烂’卖了，换点本金给他。到时候他拿着我的本金在股市上走一圈，赚了钱我们四六开。然后我在花点钱把‘破烂’买回来，堆厂子里。这样厂子不用受损失，我又能挣到钱。那时候，傻啊。不懂，带着厂子里的几个要好的。夜里就干把堆场那些废旧机械装上了车。”
　　我不知道他当时怎么想起说起这些的？但还是被他的故事吸引，我问道：“那你们当时怕？”
　　老马说“怕啊！怎么不怕。就怕厂长来堆场溜达。不过幸运的是，那时候，厂长忙着在外跑订单根本就腾不出时间来检查堆场。”
　　我说：“那这事儿，最后是被谁报出来的呢？”
　　老马说：“厂办的老邢，他也是我的发小。那天晚上他和老婆闹矛盾，被赶出了家门。寻思着去厂子机关楼里，对付一宿。结果听到我们这边的动静了。一开始，他跟我说让我赶紧把东西运回来。我说运不回来了。他知道我家的情况，告诉我限我在这两个月内把这窟窿堵上！”
　　我说：“那个邢大爷，那时候是什么职位啊？”
　　老马笑了笑说：“这么跟你说吧，厂长退休之后，他就是厂长。”
　　我说：“那。。这事其实也。。”
　　老马说：“你觉得他应该帮我对吧。”
　　我说：“嗯”
　　老马说：“他其实也帮我了，要不然我早就坐大牢了！只是那个时候，猪油蒙了心什么都分不清楚了。最后我被贬成了门房，给人家看大门。党籍也被开除了！我那个时候啊，就觉得失去了一切。时间一长，我就后悔了。后来孩子她妈走之后，我变的神情恍惚。等我在恍过神。好几年都过去了，孩子都大了。在她最重要的几年，我都没在她身边。想要弥补她，她自己过的挺好，也不用我弥补。我知道她跟我有隔阂，每次我去看她吧。她都说不了几句话，来看我也是坐一会儿就走。我这些个愧疚啊，后悔啊，含混在一起日日夜夜让我不得安生。直到前几年，我在水里救了个小孩。跳进水的那一刻，我就想着不能让这小孩淹死，得救他。这么小的孩子，还没好好看看世界呢。这么死掉太可惜了，要是用我的老命换一条小命也值得了。原本的初衷就是帮人、救人。当我把人救起来的时候我就觉得，我自己心里啊舒坦多了。尤其是见义勇为的奖状发到我手里的时候啊，我就觉得我又回到了我年轻的时候。我在厂子里领大红花的时候，我的这些个愧疚啊，后悔啊。好像都能被一一弥补了，然后我就当志愿者。哪有招募志愿者的地方，下了班或者不上班的时候我就到哪去。时间一长我得的奖状居然多了起来。”说着说着老马又笑了起来。然后接着说
　　“奖状一多啊，我就忘记了当初帮助别人的初衷。我有些本末倒置，一开始我还没察觉。直到那天让你小子给我气晕过去，我才想起来。对啊。我是奔着救人去的啊，说实话，我去桥上人推那人的时候哦，我都没问过人家为啥要爬这么老高。现在想想自己做的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过我觉得，我现在弥补也不晚对吧！小王。”
　　我点了点头说：“对，对，随后我又觉得不对劲起来。”
　　我说：“大爷，您用这么热切的眼神看着我干嘛？”
　　他说：“你啊，是个好记者。虽然你 。。不咋成熟。但我知道，你一定是。所以你看见有人有困难。你这个有信仰的记者你能不帮忙吗？”
　　我说：“哎？不是，您不是说您想弥补吗？这咋又成我的事儿了？”
　　老马狡猾一笑道：“崔家现在最头疼的不就是讨债的问题吗？我一个老头子也不是啥大人物，我一个人帮不了啊，所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