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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竟然能运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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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钟后退一步,抬眸看着地上摆放整齐的阵法残骸,在注视下提笔画了数十条复杂的曲线,将一块一块的残骸连接起来。
林晚钟画完便退至一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临梧飘至阵法中央,随着灵力的缓缓注入,地上的残骸开始颤抖,自动和地上的线拼合在一起,紧接着,一道道白光从缝隙中甭出。
瞬间吞噬了整个视野。
五秒后,白光溃散,眼前的景象没有丝毫变化。
临梧缓缓转向林晚钟,那张枯瘪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声音平直,听不出情绪, “已经第三次了。”
林晚钟抬起眼,迎向那道审视的目光,语气平静无波:“我只记得这些。” 她说的是事实,至少是部分事实。
摸不清对方的态度和目的,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况且已经撕破了脸皮,林晚钟纵使再不想虚与委蛇,也只能顺着对方来。
见临梧盯着自己,林晚钟适时开口:“我家里有部分阵法图纸,可以回去找找。”
其实图纸就摊在书桌上,一进房间就能看到,但林晚钟这么说是为了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机会。
她现在身处一片幽暗的地宫中,不知是何时何地,要是能到外面去,即使临梧跟着,逃跑的机会也会比困在这里大得多。
临梧的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那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我去就好。” 她轻飘飘地说。
“可是……”林晚钟适时地蹙起眉头,脸上流露出半真半假的困扰,“我那些笔记和图纸放得有些乱……”
“无妨。” 临梧的声音依旧轻柔, “我会找到的。” 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倏忽靠近,冰凉的指尖轻轻掠过林晚钟的耳畔,为她理了理并不凌乱的发梢,动作亲昵却带着十足的掌控意味,“你最好,乖乖待在这里。”
话音未落,那抹红衣只是一闪,便如同融入阴影般,彻底消失在原地。
地宫中只剩下林晚钟一人。她脸上那抹刻意表现出来的失望情绪缓缓收敛。她静立在原地,侧耳倾听,除了自己微弱的呼吸和心跳,四周死寂得可怕。
她没有轻举妄动。过了足足两三分钟,她才看似随意地弯腰,捡起脚边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阵法碎片残屑,手腕一抖,将其轻轻掷向不远处的石壁。
“嗒。”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脆响在空旷的地宫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林晚钟立刻低下头,假装全神贯注地研究地上的阵法纹路,但全身的感官都已提升到极致,耳朵竖起来,警觉的捕捉着周遭任何一丝微小的动静。
没有反应。
临梧似乎真的离开了。
确认这一点后,林晚钟不再犹豫。她迅速蹲下身,目光扫过地上的阵法残骸,迅速捡起几块细小残骸塞进口袋。
做完这一切,她才开始真正认真地观察这座囚禁她的地宫。中央是那个凸起的、用来布置阵法的圆形石台,除此之外,四周空无一物,只有来时的那一条通道,如同巨兽的喉咙,向无尽的黑暗中延伸。
别无选择。
林晚钟深吸了一口地宫中冰冷而带着陈腐土腥气的空气,定了定神,硬着头皮,踏入了那条黑暗的通道。
通道又长又暗,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土腥气。她扶着冰冷的石壁,小心翼翼地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点幽暗的光亮。
光点逐渐扩大,最终变成了一处隐蔽的石室入口。她谨慎地探身进去。
石室不大,墙壁上嵌着几颗夜明珠,只是年代久远,表面蒙尘,提供的光亮十分有限,勉强勾勒出石室的轮廓。就在她的双脚完全踏进石室门槛的瞬间——
“嗡!”
脚下猛地一亮!
幽蓝色的光芒自地面浮现,瞬间驱散了夜明珠的昏黄光晕。
林晚钟心头猛地一紧,几乎是本能地瞬间屏住了呼吸,连脚步都僵在了原地,不敢再移动分毫,生怕触发什么可怕的禁制。
这是一个……封印阵?
林晚钟心中立刻做出了判断。
这又让林晚钟想起了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临梧明明被封印着,按理说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活动,为何还能在外自由行动?
她最初猜想是临梧当邪教教主时的信徒破坏了封印,但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且不说破坏这等封印需要何等实力,封印位于人流密集的学校下方,如果有异动,管理局不可能毫无察觉。
她谨慎地环顾四周。脚下的封印阵法光芒流转,结构完整,看不出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石室内除了这个阵法,空无一物,也不见其他出口或通道。阵法的中央最核心的区域,有一团微弱的、不断流转的黑色雾气,那雾气似乎被约束着,无法扩散,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想来,这就是被封印在此的东西了。
这么看来,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在临梧。
林晚钟屏住呼吸,一步步缓缓后退,悄无声息地沿着原路返回。
大约二十分钟后,红衣一闪,临梧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再次凭空出现,手中果然拿着一叠略显陈旧的纸张。
临梧没有再将图纸给林晚钟,而是自己拿着,目光在纸张和地面的阵法之间来回扫视,仔细比对。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她伸出与容貌截然相反的纤长的手指。
林晚钟顺从地依照指示落笔,心中却悄然放松。这些图纸并不完整,更何况有几块残骸正安然躺在她的口袋里。
“好了。”临梧飘回阵法中央,袖袍一挥,灵力再次注入。
在林晚钟平静的注视下,阵法纹路逐一亮起,熟悉的白光再度涌现。
林晚钟甚至已经做好了再次失败,甚至面对临梧怒气的准备。
然而,这一次,情况截然不同。
白光没有像前三次那样在达到顶峰后骤然溃散。它持续着,包裹着她们,林晚钟感到一阵熟悉的、轻微却无法抗拒的眩晕感,仿佛整个空间都在被强行扭曲、拉扯。
强光退去,脚踏实地感传来的同时,一股淡淡的、清雅的檀香气味钻入鼻腔。
林晚钟猛地睁开眼。
眼前不再是那座幽暗压抑的地宫,而是一间陈设雅致、古色古香的房间。雕花的木质窗棂半开着,窗外可见摇曳的翠竹影子,柔和的天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房间内有书案,有茶几,有蒲团,一切都透着宁静悠远的气息。
为什么……成功了?
林晚钟瞳孔微缩,下意识将手伸进裤子口袋,那几块带着符文的残骸依然安静地躺在那里。
不对。
竟然能运行?
就在她惊疑不定之际,眼角的余光瞥见身旁的临梧,心头再次猛地一凛。
临梧那张原本如同蒙着人皮的骷髅般可怖的脸,此刻竟在肉眼可见地发生变化。枯萎的肌肤如同被春雨浸润的土地,重新变得饱满莹润,深陷的眼窝充盈起来,露出一双流转着光彩的眸子,仿佛一朵吸足了养分的毒花正在急速绽放。
但临梧可不关心林晚钟的心灵如何,她甚至没有多看林晚钟一眼,便带着一种近乎迫不及待的姿态,伸手推开了那扇雕花的木门,径直向外走去。
门开的瞬间,外面隐约传来的、此前被隔绝的人声顿时清晰起来。只听得一阵此起彼伏、恭敬无比的声音响起:
“殿下。”
那声音有男有女,整齐划一。
殿下?林晚钟心头疑云更甚。她犹豫了片刻,抬腿跟了上去。
刚踏出房门,还没来得及看清院中的景象,旁边就响起一个带着惊愕的、清脆女声,“小姐!”
林晚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淡青色襦裙、作古装侍女打扮的小姑娘,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那小姑娘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林晚钟全身,落在了她裸露在外的手臂皮肤上。呆滞了一秒后,她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差点失声尖叫,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焦急与惶恐:
“小姐!您、您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这成何体统!要是被管事嬷嬷瞧见,可怎么得了!”
还来不及等林晚钟理清这“邢小姐”的称呼和对方过激的反应,那小姑娘已经不由分说地伸出手,几乎是半推半搡地将她重新往刚刚出来的房间里赶。
“快回去快回去!赶紧换下来!”
小姑娘力气不小,神色仓惶,动作急切。她把林晚钟推进门,反手迅速关上房门。接着,她冲到房间一角的梨木衣柜前,哗啦一声拉开柜门,从里面翻找出一套看起来颇为精致的藕荷色襦裙,抱着衣服又快步回到林晚钟面前,伸手就要去扯她的T恤。
“快,奴婢帮您换上!”
陌生的触碰让林晚钟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同时抬起手拉住对方那只正要扯自己衣服的手。
“不、不用。我自己来。你先出去。”
好在祈山宗的弟子常服与这襦裙形制相似。林晚钟稍稍花了些时间研究衣带系法,将藕荷色襦裙妥帖穿好。她推开房门,见方才那个小侍女正独自守在廊下,不见有其他人的踪影。
“小姐,”小侍女上前,“我帮您梳头吧。”
林晚钟望向空无一人的庭院,方才跪满一地的仆从都已散去,那个红衣身影更是杳无踪迹。她确实不会梳理古代的发髻,略一沉吟,点了点头,“谢谢。”
坐在妆台前,铜镜里映出自己。衣裙妥帖,墨发披散,小侍女正执起玉梳,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长发。指尖在发丝间穿梭,动作轻柔熟练,让林晚钟有些不自在。
林晚钟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袖口的绣纹。
这是身处临梧的记忆中吗?
为什么这里的人会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