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九十二章 ...
-
“那谁知道。”
老鬼望着何万生说道：“你这事，咱们两个，阎王殿，甚至我去天庭也问了。
连同你不能投胎的事。不就是因为没个说法，你才留在阴曹地府，现在还在这和我照镜子呢么。”
何万生对着镜子点点头，后寰说的没错，可又觉得哪里不对。
看着镜子中形单影只的男鬼，何万生扯过站在一边欣赏他照镜子的老鬼。
两只鬼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并排的鬼影，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古朴的房间，昏暗阴沉，无论是人是鬼，还是三界里的什么，任谁看到这间房，感受到里面冰凉的气息，都知道这间屋子必定闹鬼。
本应该闹起来的两只鬼，此刻，安静的站在镜子前。
一只穿着不知哪朝哪代的古装官服，黑色的布料看不出半点光泽，仿佛要把周围的一切都要吸进去一样。
唯独腰间招摇着一点红，晃晃荡荡，鬼没动，鬼花钱倒是摇的欢。
不知道是不是在阴曹地府待的太久，还是苍天后土注定了鬼就是比人要白。
老鬼显然比小鬼白上许多，可他似乎又更像人，脸上带着活人似的血气，连嘴唇都红润的像是刚刚喝过水。
长发及腰，高高束起，绑在脑后垂到腰间，乌黑顺滑，让小鬼不自觉的捻着他的发尾。
西装革履的小鬼一边享受着指尖的丝滑，一边看着镜子里说道：“站在一起，还挺般配。”
老鬼认可地点点头：“万生哥，整个地府都这么说。”
何万生却又犯了嘀咕：“穿的也不配，岁数也不对。后寰，咱们两个，好像除了性别，没什么一样的，怎么谁看着都般配？”
后寰摆摆手：“万生哥，不在那些个。
再说，岁数，看也看不出来，你看着三十出头，我看着二十多岁，挺配的。
倒是你说的性别，暂且算我是个男的吧！
毕竟，天地间也没有土生土长的女鬼。
别看我是天地齐寿了，万生哥，我也不免俗地说一句，长得好看的，站在一起怎么看都般配。”
被夸的何万生笑着点头，更是想起了号称三界第一美人的，徐素梅。
倒不是想起他的美貌，只是想说，不是一类鬼不进一个衙门口。
何万生还在想着怎么调侃调侃六案功曹这两位鬼差大人，就被后寰打断了思路。
“不过……”
何万生不解地看着开口的后寰。
“万生哥，你不觉得你脑袋上批个虎皮，确实和咱们两个的气质不怎么搭么？”
何万生摸摸脑袋上毛茸茸的虎皮问道：“那怎么办？不去人间了？”
“当然要去，不然，留在地府，又要和阎王殿交待，又不能行房……”老鬼的声音越来越小。何万生却也听的清楚。
老鬼伸手拿下何万生脑袋上的虎皮，批到了他的肩膀上，古剑般锋利的眼睛盯着小鬼。
瞬间，何万生感到一股暖流传遍全身，让喜凉的小鬼无比厌恶。
老鬼冰凉的手再次搭在他的肩膀，何万生恢复如常，再看身上，厚重的虎皮居然已经凭空消失。
“哪去了？”纵然已经不止一次见识了阴曹地府的各种神奇，何万生依旧像看魔术的小孩子一般保持着好奇。
拉起何万生的手腕，轻轻挽起西装板正的袖口，何万生不禁轻呼：“纹身么？”
不可思议的用手指蹭蹭手腕，果然没有消失。
“纹上了？”
后寰的大手轻覆在手腕上，再抬起来，何万生又不禁感叹：“怎么又没了？”
肩头倒是一沉，虎皮再次出现在自己身上。
对上后寰的眼睛，一阵热气，重复了刚才的过程。
这次，何万生自己掀起袖口，摩挲着手腕问道：“后寰，这样就行了么？可以去人间了？”
后寰犹豫道：“理论上应该是可以的。不过，万生哥，你的情况实在特殊，咱们还要再试试，要去扶桑树那里。
内心隐隐的兴奋开始变得忐忑。
披虎皮还是做伥鬼，何万生都接受了，想着能再去人间看看，后寰也说了只是名号不好听，自己并不会真的作恶。
可听到还是要去扶桑树，何万生踟蹰不前。
“后寰，扶桑树那里，恐怕我……”
“万生哥，再试试，你的魂魄也换了，还有生肖兽助你。还有我，我和你一起。”
眼中的光亮被点燃：“后寰，你和我一起去人间么？”
拉起何万生的手，老鬼潇洒的甩动长发：“当然，万生哥，以后，三界之内，你我都是一体的，要在一起的。”
这一次，矗立在三界之交的神树应该是接纳自己的吧？
何万生反握住后寰的手，冰冷的触感，让他确信，这样的老鬼和扶桑树应该是有些交情的。
华盖蔽日，上古的神树，遮住了倾斜到冥界的最后一点光，也拦住想要登天的鬼妖和对人间留恋的小鬼。
从黄泉路道扶桑树，一路上是混沌迷蒙的新死鬼。
健全的魂魄，眼神空洞畏惧，刚刚离开人间，离开躯体，离开日月的鬼魂等着他们死后的第七日，那是他们唯一能够再次回到人间的日子。
沿途的鬼差并不高大强壮，也没有面目恐怖，大多是手脚麻利，动作迅速。
他们穿着青黑色的宽袍官服，腰间的鬼花钱上多是带着绿色的苔藓。
扶桑树周围的雾气浓重，何万生猜想，应该是这棵大树形成的小气候环境，让周围无比潮湿。
浓雾缭绕中飘着白茫茫的鬼魂和看不清面目的鬼差。
管理扶桑树的鬼差却远远地就对老鬼行李：“见过后寰大人，后寰大人可有何公事？”
老鬼摆摆手。
何万生感叹：“这边的鬼差，视力可真好。”
后寰拽过腰间的鬼花钱：“他们是看见他了。”
何万生也不禁盯着通红的鬼花钱看，浓雾完全遮不住红色的光辉。
那鬼花钱也是，像是知道何万生在看他，红光大亮，闪的更欢快了。
老鬼按下鬼花钱，拉起小鬼飘向通天巨木。
边飘还要边对小鬼抱怨：“万生哥，别理他，就当他是盏灯。”
多少次，光明正大的也好，还是难以启齿的也好，何万生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后寰，你这鬼花钱是活的？”
不知是敷衍还是真话，后寰匆匆说道：“我也不知道他，记事起就在身上戴着。”
“那时候有鬼差了？”
后寰摇摇头：“没有。因为我戴了，就定下这规矩了。万生哥，到了。”
看着眼前望不到边的通天大树，何万生作为小鬼，本能的恐惧和敬畏。
在死去的第七天，他来到这里排队，想要重回人间。
回想那时，他似乎就比许多小鬼要清醒，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树时，他本能的想要靠近想要摸一摸树干，看一看周围的泥土，闻一闻属于植物的味道。
地府有地府的规矩，三界也有三界的准则。
三界神木，普通的鬼是不可能被允许靠近的。
浓雾缭绕处，阴暗浓重下，都是扶桑木庇佑的范围，鬼差指挥着小鬼在树木的阴影下即可回到人间。
二十年前，何万生无论怎样也无法完成回魂。
鬼差倒是负责，带着他换了几处地方，也在指责范畴内，尽可能的靠近扶桑树，可依旧无法回魂人间。
后来，他还不死心的想要托梦，扶桑树下又是绕圈又是打坐，结果还是毫无反应。
二十年过去了，也许扶桑树一片叶子都没有长好，何万生却换了魂魄，也终于有机会伸出手，摸摸三界神木古老的枝干。
“后寰。”何万生的声音有些颤抖。
后寰急忙拉下他抚在树干上的手：“怎么了，万生哥？不舒服么？”
何万生摇摇头，总是笑意盈盈的眼中竟然有几分湿润。
“万生哥，到底怎么了？”
何万生重新挂上笑容：“后寰，摸的这棵树，让我想起第一次看到你。”
“我？”
“是你，在奈何桥边的悬崖上，你从黑暗中朝我走来。是人看见远古神明的想要靠近又想要膜拜的心情。”
骨节分明的手拍了拍树干，另一只手揽过何万生的肩膀，老鬼对着老树说道：“听见了么，你也算没白活，都和我一样的待遇了。
万生哥，和我结了阴亲，你也没说送点什么贺礼。
现在我们要去人间了，我俩一起去，算是度蜜月吧，给你个机会，你给出个路费。”
雾气陡然散去，何万生茫然地站在一片清明的黑暗中，四周盈盈点点，像是夏日河畔的萤火虫。
指尖的冰凉让他在陌生的环境下放下心，身边的老鬼更是安抚着释放出阵阵鬼炁。
“万生哥，我们在树里了。”
何万生疑惑的看着后寰。
老鬼连忙解释道：“在树里，就说明你能去人间了，老木头让你走他里面走。”
“真，真的可以了！”颤动的声音，是何万生掩饰不住地激动。
二十年，重回人间。
“嗯。”老鬼紧紧攥住何万生的手，指着前面说道：“万生哥，你看前面那条路，就是通往人间的路。你想去人间的哪里？”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九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