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
抱着胳膊看着信心满满的创业青年，后寰身为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地府鬼差，第一次知道啥叫让熊孩子气的脑瓜子嗡嗡疼。
照屁股打两巴掌呢？
显然对小孩可行，对已经成年并且长相美貌的男鬼属于性骚扰。
还是鬼差打小鬼，涉及到乱用职权和生活作风问题。
骂两句呢？
从哪骂起呢？
古人的诗词歌赋里不少损人不利己的好词，可他怕何万生这个现代留洋的贵公子听不懂。
说点现代词不带脏字的呢？
是用小学老师的话术，还是用初中老师的态度，最厉害的还得省重点高中的中年数学老师，听说大学辅导员的一些奇葩回复也很值得学习。
如果不是地府实在太忙，后寰真想连夜上阳间把这些阴阳怪气都学会了。
可晚上都放学了，现找个刚死的教育工作者显然也来不及立刻解决后寰的心头之恨！
看着比外表他还长几岁的何万生，后寰真是打也打不的，骂也不会骂。
咋整，刚来地府的小鬼啥都不懂，不能就让他这么没规矩的飘着。
今天是自己听见了，以后万一能投胎转世，上了阎王殿受审时候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自己身为地府总助都救不了他！
等等，为什么要救他？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谁会去救鬼？
细高的身条蜷在红花里是挺好看，可要是瘦骨伶仃的趴在阎王殿里，高高在上的十殿阎罗挥挥手，何万生就没了的话……
明明没发生的事，却让他这个见惯灰飞烟灭的地府老鬼差愣了片刻。
回过神来，连忙对这只地府新鬼进行地府基本常识的教育。
“何万生，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阴曹地府十三站，黄泉路上无客栈。’？”
何万生茫然地摇摇头。
“怎么说你都在这小二十年了，这话没听过？你也没好好学习啊！”
何万生不解地问道：“我为什么要好好学习？学什么？去哪学？”
连环三问，让后寰一时无法回答。
“好好好！就算你没听过这句话，你在阳间的时候没学过历史，没学过古诗么？你知不知道这条规矩是你们古人的一位大忠臣，名叫孙蕡写的？
整首诗是这样的：‘鼍鼓三声急，西山日又斜。黄泉无客舍，今夜宿谁家？’
来，你来说说他这首诗什么意思，表达了作者怎样的心情？”
童年的记忆涌上心头，想不到死都死了，还要被鬼提问古诗。
还好这位姓后的语文老师没让他默写，不然他真不知道‘蕡’字怎么写，也不知道‘鼍’字怎么写。
没有预习也没有复习的地府小学生不负老师的期望，说出了准备罚站的答案：“作者问‘今夜宿谁家？’如果有客栈了，是不是他就不用问，直接来住就行了。”
退学吧，别念了，叫你家长把你领回去吧！
为啥你不是隔壁天庭小学的？
为啥非要来折磨我这个鬼差？
我是鬼，可我兢兢业业，加班加点，根本没有上辈子，更没做过一点缺德事，怎么就那天在还魂崖边嘴欠跟何万生搭话了！
后寰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现在这种情况，能把何万生退到哪去？
城隍不要，天庭无名，转不了世，投不了胎。
父母家人按照死的年头，早就过下辈子去了。
他是无依无靠了看着怪可怜的，可自己又有什么错，得教这么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句句戳肺管子的鬼东西呢！
“忠臣！人家是忠臣！被冤枉了，被问斩前写的振聋发聩的绝笔诗！”
彼岸花都退了，忘川河也不敢流淌的太欢快，奔腾的激流难得变的静悄悄，现在整个地府都不敢出声，因为后寰大人发疯了。
严格来说，后寰的精神状态是比较稳定的。
基本只有两种日常，就是烦躁和发疯。
线条分明的脸上是瑰丽的眼睛和犀利的目光，嘴唇总是抿着，嘴角总是下垂，用鼻孔看一切，除了他的女神董菲菲。
无论是去阎王殿，还是去阎王殿的路上，是去秦广王的第一殿还是去转轮王的第十殿，脸上都写着“烦死了”三个大字。
地府本就繁忙，如果在路上了碰见了后寰大人，更是要装出十分忙碌的样子。
不然可能会面对两种结果，比较好的是遭遇他的不屑和白眼。
比较不那么好的，就是被他抓去六案功曹干临时工，那是鬼都怕的工作。
口口相传，让后寰越来越抓不到能给他的干活的鬼差，面对着铺满大堂的卷宗材料，发疯是定期发生的。
原来是每隔百年，随着现代人口越来越多，地府的鬼魂越来越密集，鬼差越来少。
后寰近百年来，已经发了三次疯，发疯率是曾经的三倍。
发疯方式简单粗暴，不喊不叫。
一把鬼火撒出去，整个六案功曹都烧了。
地府燃起熊熊烈火，红色的火苗绿色的火焰，是鬼火的颜色，也是后寰大人的怨气！
鬼火的燃烧，是一场打工人的发疯，也是一场打工人的胜利。
每当鬼火把气势恢宏的六案功曹烧的渣都不剩的时候，不但说明后寰没了办公室，也说明他做完了近段时间堆积的所有工作，六案功曹里没了卷宗，烧的只是个空房子。
眼前是熊熊鬼火，身后是四大判官。
后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亲手放的火，他心里想着：快点烧吧，烧完了自己还要重建房子，判官还要回去上班呢！
整个地府都不知道后寰看着房子着了，心里还惦记着工作。
所有的鬼，魂魄，凡事能动的，都离六案功曹远远地，离后寰远远的。
毕竟，那喷薄的火星子溅到身上一丁点，就有灰飞烟灭的风险。
何万生不知道后寰发疯的风险这么大，他只是觉得，花都退了，坐在光秃秃的地上怪别扭的。
站起身同样板起脸抱着胳膊看则后寰问道：“看来开客栈也不行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什么都不行，你还问我干什么？
让我一条条说出来再一次次的否定我么？你这是在打压我，欺负我么？”
“嗯？”
刚刚还满腔怒火的后寰被何万生问的涨红了脸，本来想点燃点什么东西的想法硬生生的被压抑了下来，憋的脸通红。
“我不是。我，没有！”
后寰都不知道从哪开始给何万生解释好。
“好，之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从开客栈的事说起，我问你，后寰，你说那是位被冤枉的忠臣留下的诗句。
忠臣我们当然应该尊重，可是你们地府，你们黄泉路上的规矩为什么是人定的”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后寰说了的理直气壮。
怕何万生理解不了继续解释：“我们地府，开始只是冥界，是有本地鬼的，比如我。
我们根本没当过人，也不知道人间的规矩。
后来，人死了，变成鬼，来地府的越来越多了，我们按照人间的规矩，设立了机构，设立了审判，设立了惩罚。
现在地府管事的，除了我，除了镇守兽玄武。
都是人死后来的，要么就是神仙凶兽投胎转世做过人的。
说白了，就是人活着的时候，人管人，人死了，死人管死人。
所以，我们这个的规矩都是死的轰轰烈烈，重如泰山的人定的。明白了么？”
何万生轻轻地点点头：“我明白了。那请问写下这首诗，让地府立了规矩的将军在哪？我亲自去找他，，去和他解释现在的情况。”
“投胎去了，这辈子还是个国家栋梁，保家卫国，大官！”
看着何万生不说话静静地站在原地，后寰心里感到非常欣慰，看来这孩子终于想明白，是个能说的通的玲珑人。
倍感欣慰的地府老干部高兴不过三秒，就被地府新鬼质问道：“投胎？他能去投胎，当然不在乎地府有没有客栈！
我们这些不能投胎的呢？就飘着？就没地方能遮风避雨，睡个安稳觉了？”
面对何万生，后寰总是感觉语言的匮乏，大脑的缓慢。
是不是自己真的太老了？
几千岁还是几万岁来着？
中华上下五千年，见着第一个死人成鬼的时候后寰就已经在冥界不知道跑了多久了？
果然跟不上现代鬼的思想了。
已经很努力的在学习了！
手机电脑，小视频，网络热门词汇那也是玩的溜，上周还去上面查看了一番最近的新网红。
这个何万生，都死了快二十年了，也没上去过，怎么满口都是无法反驳的硬词？满脑子都是先进的新想法？
不行，就算是再先进，也不能坏了地府的规矩！
“何万生，你死都死了，也不需要睡觉，地府里到处是阴风，也不下雨，你怎么那么娇气？是不是大少爷当惯了？是不是…”
“是！”
没礼貌的小鬼！
后寰被噎的指着何万生说不出话。
何万生却没忍住笑了。
头一次在二十几岁的脸上看到老爷爷的神态，简直比自己的爷爷都要老派。
是电影里老顽固，老夫子，封建社会老古董的样子。
再不出口解释，何万生真怕这个老家伙突发什么心脑血管疾病，直挺挺的栽倒在这光秃秃的忘川河边。
明知道不可能，他是个法力超群的大鬼差，刚刚还意气风发，年少气盛。
追星，上网，看百科，后寰可没少跟何万生显示他时髦的本领。
无关紧要的扯的都是新花样，说到实在的问题老一套还是没法接受。
“后寰，我们人，以前也是住在山洞里的，吃生肉果子也能活。
可那是多少千年前的事了？
现代的人，不但要住房子还要住带空调有暖气的电梯的房子。
要吃热乎饭，要吃好吃的，酸甜苦辣的。
留在地府里走不了的鬼也是，曾经能吹阴风，露宿黄泉路，衣服破了没有鞋也不在乎。
只是，人越来越先进，鬼也会越来越新，人间发展了，地府就一直这么落后？
你是地府的鬼差，就一点不想着地府的发展？
地府发展好了，你还用百忙之中跑到人间去学习么？”
好！
说的真好！
后寰差点儿就忍不住给何万生鼓掌了！
心里还是别扭，不过他也不是不明事理。
挠挠头对着何万生扔下一句话：“那你先把商业计划写出来吧。写出来再说。”
“我能去你那写么？”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