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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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万生不懂，这位怎么突然就激动了？
是哪句话冒犯了，还是有什么没弄清楚的规矩？
看着眉头紧皱，周身散发着煞气的后寰，何万生怕么？
他是怕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不安。
可理智上，何万生是不怕的。
已然如此，在地府飘着，不能投胎转世再做人，要么就是被后寰吓到魂飞烟灭，
灰飞烟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是一种解脱不是么？
然而，直觉上何万生知道，后寰不会把他吓到灰飞烟灭的，老鬼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愤怒，呲牙咧嘴的也挺好看的。
看着何万生怕的缩成一团，后寰高高在上的站在那里指着他呵斥道：“这就往后躲了？
何万生，先不说就你喝那些洋墨水一百个一年都考不上地府的鬼差，就你这形象，你面试都过不了！”
“你不是说我长得好看么？”
“地府可不要好看的！”
后寰甩甩自己的长马尾指着自己的脸说道：“地府要我这样凶神恶煞的。
先不说我了，你是现代人，我不跟你争我好看赖看。
魑魅魍魉，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钟馗没看见过么？
你觉得你比他们长得强，能吓唬住鬼么？
长得跟魏征似的，就知道笑。
关键你笑的也不阴森啊！”
这几位何万生确实比不了，不过他也不气馁：“先不说现代审美变了，你这样好看的都能当鬼差了。还有那些女官姐姐呢，我看都不输董菲菲。”
“切！”提到他的女神，后寰根本不屑于和何万生争辩，他就是觉得董菲菲比天上的仙女都美，何万生这个只喜欢男人的基佬懂个屁！
“何万生，人家女官不但长得漂亮，人家还惨呢！
比惨，谁比得过女鬼？你
说你生前富贵无忧，就是一般男人也都是平安稳定吧？
女人可就不一样了，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气。
更别说我们地府的女官了，那被害得，我这当鬼的听一次都得嚎半年。
你没有这股子怨气，你有什么动力能考鬼差编制？
你没有这股怨气，你拿什么无情手腕惩治恶鬼？
你说，你能干啥？”
这下，真是问的何万生哑口无言了。
低头摆弄着身边的彼岸花，像是自己曾经养的金毛狗，手一伸，就凑过来。
柔软的花瓣儿像是小狗细软的皮毛。
因为他死了，狗也死了，他再也感受不到lucky毛发温暖干燥的触感了。
也许因为彼岸花本事阴间之物，让鬼也能体验到实质的触感，就像和后寰几次不经意的触碰，那冰凉的手指，细腻的皮肤。
彼岸花滑过何万生的指尖遍纷纷退去，原来是后寰坐在了他身边。
忘川河水波光粼粼奔流不息，带着挣扎叫喊的魂魄急流直下。
冥界的天不知道在哪，时而高，时而低，有时候布满翻滚厚重的乌云，听鬼差说，那是人间龙凤要来地府了。
现在，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云，何万生理解为这是地府里的晴天。
晴天的时候，地府也是有光的。
不是太阳也不是月亮，有时候是凶兽猩红的眼睛，更多的时候是飘散在半空中荧绿色的鬼火。
纯黑的底色，点点的幽绿和身边成片的红色，他穿着躺在棺材里那身黑色高定西装，后寰墨黑的官服上点缀着红色的鬼花钱。
何万生觉得，此时如果把lucky叫来，有一抹金黄色，也可以假装和好友在人间徒步赏景。
想到lucky，何万生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看不得谁这样，更看不得谁因为自己没办成事这样。
后寰自顾自的开始忙着解释：“何万生，我不是看不起你，你真是挺有文化的。
我们地府也确实缺鬼差，缺的我恨不得抓几个读书识字的就上我六案功曹帮着忙活。
可不是那么回事，别说你了，多少明清死了的世家官吏到现在还没考上呢！
鬼差听着不好听，也和天庭的神仙一样，享受人间供奉。
就是工作环境差了点，同事丑了点。
名声不比神仙，脏活累活总得有人干，没人干了，就鬼干。
我是真心劝你，实话实说，你就是考不上。”
何万生似乎听进去了，抬眼看着身边的后寰幽幽地问道：“那我就在地府这么飘着？”
轻飘飘的问话，让刚刚还慷慨激昂的后寰顿时闭了嘴。
也不是因为自己的缘由才让何万生不能投胎的，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
他飘着就飘着呗，地府里飘着的无名鬼多了去了。
何万生只是不知因果的飘着，自己又不是那个因果。
道理想的明明白白，前因后果捋的清清楚楚，后寰知道何万生没怪他，他也犯不着怪自己。
可怎么就觉得这事不能这样，也不能看着何万生干巴巴的坐在河边怪可怜的。
戳戳何万生的胳膊，后寰鼓起勇气问道：“何万生，除了去鬼市做买卖和考鬼差，你还想干啥？”
何万生不解：“地府里还能干什么？”
“那能干的可多了。”
后寰想说每逢十七去赶集看庙会，初一十五有地藏王菩萨亲自普渡讲经，去忘川里捞求救的鬼魂，去扶桑树下看那些鬼给阳间托了什么梦，去帮孟婆发汤，去听阎王审案。
话到嘴边，这些事不是在鬼市就是只有鬼差的能干的。
生来就在冥界的后寰早就习惯了这种日子，地府让他觉得逍遥自在，无拘无束，一切都顺手又方便。
看着何万生那双无助的眼睛，后寰才意识到，人间告别，这只是来地府不过二十年的小鬼，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恐怖又陌生。
“你别管能干什么，你就使劲想，想你最想干的事！”
明知道何万生是个成年的男鬼，但想到他刚来，和自己比起像个地府的小孩，后寰就用哄小孩的瞎话哄着何万生。
“其实，我想。算了，肯定也不行。”
何万生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己先摇摇头就否定了。
“怎么不行？你不说我怎么告诉你行不行？先说出来，行不行我定！”大包大揽的，后寰眼里，何万生是个靠谱的。
虽然接触不多，可他见过的死鬼可不少。
再说，不还上网了解么，还是菲菲女神最好的朋友，能够假装情侣的朋友，那得是个多有分寸多让人信赖的人啊！
做人时候谦和有礼的，做鬼了，指定也错不了！
后寰的眼睛里是对何万生的鼓励和期待。
在这样恳切的目光下，何万生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想，开个宾馆，或者，也许，在这样的环境里，叫客栈更合适吧。”
似乎牵动了生前的记忆，何万生像是想起自己在谈论商业计划时的初衷和情景。
他滔滔不绝地讲道：“也许因为我是在度假酒店死的，总是对那留有眷恋。
也许，因为我从小的家里没有什么温暖。
总是随着爷爷全世界各地的跑，住在酒店宾馆的时间比住在所谓‘家’ 的房子里的时间还要长。
我看着好些像我一样暂时不能去投胎的鬼，或长或短的停留在这片阴冷陌生的环境里，就想让他们能有个落脚地。
即使不落脚，飘在亮堂温暖点的地方也好受些吧。
或许，时间长的更喜欢昏暗阴凉？”
沉默，后寰的沉默像是要把自己隐藏在地府的黑暗中。
可他太显眼，在黑暗的地府里是比彼岸花还艳丽妖冶的存在，特别是在何万生期盼的眼神中，他无处遁形。
希冀的目光在沉默中逐渐黯淡，何万生再次陷入怀疑之中，小声嘟囔着：“我就说不行吧。”
“也不是不行！”后寰想都没想的答话又把何万生的希望点燃了。
嘴比脑子快的后寰连忙找补：“主要是你说这个客栈吧，对鬼来说没有用啊！
你还是人类那套思维，鬼不喜欢明亮，也不喜欢温暖，鬼就喜欢凉飕飕阴森森的地方。
你这个计划不成熟，你再想想，好好准备准备。
不是人类高质量商业大亨么，写份商业计划交给我。
我还没见过大公司的商业计划啥样呢，中英文的，你让我也开开眼。”
后寰在心里都给自己鼓掌，不愧是能领导四大判官执、掌六案功曹，能辅佐十殿阎罗的后寰大人！
真厉害，反应真快，有理有据，不伤鬼心！
这不就先把何万生稳住了么！
不但稳住了，还给何万生找了个事干。
就写商业计划这个事，据他后寰了解，在阳间也是总裁助理联合公司各个部门一同协作完成的，最后作为总裁在上面签个字就行。
何万生，你这个大总裁，小鬼魂，相信你应该很难独自完成一份庞大的商业企划书。
慢慢写吧，小鬼还是斗不过老鬼，地府的大事小情还得靠我后寰安排的明明白白！
刚刚还陷入沉默的后寰现在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何总，似乎是终于给地府熊孩子找到了一盒一万块的拼图。
何万生仔细听着后寰的说辞，醍醐灌顶，脑中涌现出许多地府客栈的装潢风格和经营理念。
这些想法都需要仔细分类，详细名录，制作具体计划和年度规划。
作为服务业，还要细化到每一张纸钱，每一丝冷气和忘川水的净化，彼岸花的摆放。
用嘴说说肯定是不行的，一定要有详细的商业计划，就算后寰不说，他也要把这些都写下来！
更别说，后寰身为大鬼差对他如此支持和信任，他一定不会辜负这位的期望！
看着何万生郑重地点头，后寰顺口问道：“你想把这个地府第一家客栈开在哪啊？”
“黄泉路上。”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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