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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信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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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安好,无事发生,第二天午时已过,崔述却迟迟未起,婢女等在门外唤了几声都没人应,无奈之下只得唤来了竹青,自打来了宛州,事多繁杂,崔述一直休息得不怎么好,竹青思虑再三想着今日的事还是推开了房门
结果他刚走进门就瞥见了美人塌上的一道身影,竹青有些摸不着头脑,昨日也没见着有人进屋啊,门打开后,屋外的阳光一下照了进来,激得别冉微微睁开了眼,耳边传来竹青一惊一乍的声音,“怎么是你?”
崔述一夜好眠,此时被吵醒了也不恼,推开了要上前服饰的婢女,沉默地穿好了衣袍就走了出去,徒留还在对峙的二人在屋内大眼瞪小眼
等别冉收拾好赶到前厅时,周围隐隐约约传来些带着打量的目光,竹青抱着双臂站在崔述身后,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这几日,朔风带着大理寺的人四处取证,将吕昌平上任后的罪行一一记录了下来,大理寺主薄飞鸽传书给大理寺对吕昌平贪污受贿一事立了案,天子听闻后震怒,下令要严查严审此事,宛州府一夜之间被抄了家,唯独吕昌平和其子吕子庆不见踪迹,吕夫人也失踪了
宛州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不日,崔述一行人便准备启程回京,刚刚众人便是在讨论回程事宜,除了朔风一言不发外,其余人纷纷反对将别冉带回京兆,尤其是赵子郁,刚刚听院里人说别冉昨晚是宿在崔述房中的,这要是将人带了回去,日后指不定会在崔述跟前吹些枕边风,他可不信别冉会不追究将他送给吕昌平的事
别冉踏进门冲众人一笑简单行了一礼,便自然地走去了崔述旁边,明明未及弱冠,站在竹青身旁却丝毫不显弱势,偶尔身上流露的一些气势甚至有隐隐压过竹青的迹象
崔述默默观察着众人的反应,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别冉身上,“现在宛州没了吕昌平,裴显也不足为惧,鹤鸣如今在大祈已是孤立难援,你以后有事找赵子郁就行了”
赵子郁本着看好戏的心情,突然被叫到名字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仓皇地在崔述和别冉身上来回打量,对上别冉似笑非笑的目光后忍不住硬着头皮道,“大人,这...下官人微言轻,难以堪当此任啊”
正当赵子郁焦头烂额想推掉这个差事的时候,别冉开口了
“如今吕昌平下落不明,崔大人就这般笃定大理寺能将人带走?”,今日的局面倒是在别冉意料之中,崔述此人心思缜密步步为营,怎么会轻易放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在身边,哪怕这段时间他已经将吕昌平的把柄尽数送到了崔述手中,于崔述而言也不过是短暂同谋罢了
“左右不过是丧家之犬,大理寺还没废物到那个地步,倒是别少主对我的事格外上心了些”,崔述不紧不慢地说道,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别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崔述如此笃定难道是早有预料?说来也是奇怪,吕昌平虽留下了把柄,但凭摄政王的手腕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这次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地让大理寺将人捉了去?到底是有恃无恐?还是留有后手?
“崔大人哪里的话,如今你我二人虽谈不上推心置腹,却也历经生死,别冉日后还指望着崔大人的关照呢”,随即他话锋一转,“崔大人久居高堂之上,想必不知道这十绝门的厉害,凡是十绝门接手的案子,就没有失手的,换句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崔大人觉得真能完好无损地走出这宛州城吗?”
此话一出,朔风眼中杀意突起,死死盯着别冉,竹青则是右手抚上了刀鞘,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崔述面前,气氛一时有些冷凝
“你少唬人了,真有这么厉害的组织早就被朝廷抹杀了,还能等到现在?”,竹青气势汹汹道,而一旁的赵子郁和其他宛州官员却沉默了下来,这个组织他们怎么会没听过呢,一年前,宛州出了几桩命案和失踪案,当时宛州州府还不是吕昌平,州府派人搜查几次未果,至今都是悬案,自此十绝门的名声便流传了开来
“少主有话不妨直说”
众人刚才便听崔述说了昨日院中进了十绝门刺客一事,对方武功不弱且恶名在外,现在听别冉有主意倒是都竖起了耳朵,尤其是赵子郁,他当初参审过那两起悬案至今难忘,众人紧紧盯着别冉,却见那人嘴角微勾,几步走到崔述面前站定
“此事还得和崔大人私下商议才是”
崔述摆摆手,众人见状虽觉遗憾却也纷纷退了出去,唯独没有眼色的竹青和满脸好奇的赵子郁还伫在原地,朔风只得将两人一并拖了出去,赵子郁被拉着一步三回头,嘴里还喃喃道,“你说他能有什么办法”
“总归比你有办法”,竹青有些气恼,只怪自己没本事,才一而再地让别冉登堂入室,他说完推开两人便走了出去,准备去找人打听打听这十绝门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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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冉伸手接过茶杯,右手动作有些迟缓,想必昨日应该伤的不轻,崔述想了想还是压下了到嘴边的关心,只低声道
“人已经都走了,说吧”
“不知崔大人有没有听过,西域有一种秘术,可以使人改头换面”,别冉近距离觑着那张冷玉般的面容,等到崔述眼睛扫过来时才继续开口道,“如果“崔大人”死在十绝门手里,等到他们的人发现此事时,大人已经离开宛州了,十绝门虽然高手如云,但离开了扶风,他们的手还没有长到可以伸到京兆去,更何况,吕昌平已经无路可逃,一个罪犯的委托怎么比得上当朝御史大人的份量呢”
崔述这些年一路刀光剑影,一步踏错就会前功尽弃,对于无法掌控的人或事他向来是敬而远之的,此番收留别冉已经是个例外了,“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想要重回鹤鸣,如今吕昌平倒台,你大可徐徐图之”
“我想留在崔大人身边”,少年人目光坚定,眼里一片澄澈,“吕昌平背后另有其人,如今的鹤鸣不过是握在别人手中的刀,如果找不到握刀之人,那鹤鸣也不过是个活靶子罢了,中伤裴忌的暗器便是鹤鸣所出,皇城司的主人鹤鸣开罪不起,虽然崔大人拿掉了吕昌平这个坏瘤,但宛州一行大人应该志不在此吧”
崔述眼中杀意一闪而过,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少主果然敏锐,只这是我大祈的事,少主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操心才是,你我之间的交易便到此为止,今后崔某便祝少主前路坦荡”
说完,崔述便想起身离开,别冉的声音自后传来,“崔大人便这般不信我吗?”
别冉盯着崔述离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啧,还真是难搞,看来崔述这条路也不是那么好走,要让叔叔那边将计划提前了
大理寺的人查封了宛州州府,在最终定案之前,府里的人都不得踏出一步,裴显一开始听说此事后,急忙召了幕僚前来商议,唯恐这摊祸水引到自己身上,几位幕僚意见相左,少不得一番争论
裴显满脸愁容地靠在塌上,听下面的人七嘴八舌,这几日他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么的愚昧,自以为坐上了西北大将军之位就高枕无忧了,可眼看朱启对帮他做了那么多事的吕昌平都见死不救,何况是自己,听说吕昌平失踪后,裴显唯恐牵连到自己身上,私下也派了人去四处找,找到人后格杀勿论
此时,下人来报说宛州督查赵子郁登门了,本来想着此人之前与吕昌平走动颇为密切,裴显便想命人去将他打发了,谁知那人说是崔述有话给他,裴显略一思量,人便被带到了他面前,赵子郁见到几个熟面孔,面不改色地冲裴显拱手行了一礼“裴将军安好”
裴显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想不到赵大人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那日裴显寿宴和崔述屡屡作对的官员此时见了赵子郁也没个好脸色,碍于裴显在此才没有怎么发作,可他赵子郁是什么人,但凡他要是脸皮薄点,也坐不到今天的位置,他对周围不善的打量恍若未闻,好言好语道
“如今吕昌平已是强弩之末,大人说了,将军也算得上是他表亲,虽然过去是有些不愉快,但他也断不想看到裴府跟着受牵连,吕昌平在宛州豢养私兵的事不如大事化小,裴将军只接了这批人编入裴家军便是”
裴显还没说话,一旁脸上带着的小胡子幕僚便开口了,“将军,万万不可啊,此事怕是难以善了,那崔...崔大人这么做只怕是不合规矩,我们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李兄此言差矣,吕昌平胆大包天,可将军毕竟统管扶风郡三州,如今宛州出了这样的纰漏,轻则是管理不严,重则便是知情不报了”
裴显被他们吵的头疼,就听外面下人来报,说玉姑娘来了,裴显终于来了些精神,立马叫人将她请了进来,裴显将方才的事都说与了玉覃烟,自她入府以来,裴显待她还算不错,偶然间与她说了一些府里的事务,她也能接上几句,因此,裴显便更加依赖她了
“赵大人,崔大人的好意,将军自然明白,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裴府自然是可以配合,可就怕这有心之人会借此机会来做文章”,玉覃烟说完,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赵子郁身上
“玉姑娘所言有理,其实大人今天派我前来便是为了此事”,赵子郁从袖中拿出一份名单递了过去,“这上面是这批兵将的名册,上面有他们的画押,此后这批人便是自金沙镇投奔将军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