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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翻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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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宛州府内一片肃然,吕昌平听完手下的汇报,气得扔了手中的茶杯
“废物,一群废物!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说完他站了起来,走到了其中一个五三大粗的汉子面前,伸出一只手恶狠狠地拍了拍汉子的脸,此人赫然就是曲州和契丹人混在一起的宛州兵,“吕远,你说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我还有必要留着你吗?”
被叫到名字的汉子面露惊恐,立即以头扣地伏在地上,“大人,此事并非小的办事不力,实在是那石府难缠啊,”说完他抬头觑了吕昌平一眼,“况且如今裴忌重伤生死未明,想来也是命不久矣”
堂内众人皆是屏声以待,这时,一个小厮从院外疾步而来,他走到吕昌平身旁低声说了什么,只见吕昌平勃然大怒,竟被气得脚步不稳,离得最近的吕远见状要来扶他,被他一手推开了,“都滚吧”
见状,众人纷纷低头退了出去,吕昌平指着传话的小厮,“你,留下”,等人都走后,吕昌平按了按发痛的头说道,“去,请崔大人过府一叙”
...
崔述挥退了传话的小厮,竹青在一旁不解道,“大人,那老贼显然是怕了,您为何还要应邀前去?”
“吕昌平在宛州汲汲为营许久,这次我倒想看看他还能怎么起死回生”,崔述眸中带着一丝嘲弄,这吕昌平再怎么贪,豢养私兵这种事也不可能是他一人可为,要说这其中没有摄政王的手笔,崔述是不信的。吕昌平背后的这条大鱼才是真正让人忌惮的
“有绿芙的消息了吗?”,自绿芙被吕昌平接走后就失去了消息,吕昌平应该还没有蠢到把人杀了,只是宛州府加强了门守和巡逻,要想悄无声息地潜入还是有点困难
朔风皱了皱眉,“属下无能,只查到了关押绿芙的地点,没能将人救出”
“戚”,竹青最看不惯朔风这个模样,他还无能,还只查到了关押的地点,这样说来,他竹青成什么了?自不量力的废物?
别冉一直未曾出声,这时突然笑了一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他无辜地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得竹青手都痒了起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趣罢了,朔侍卫和和竹侍卫性格还真是截然不同”
竹青平日里逮着机会没少给别冉找不痛快,一开始他还能从中获得些成就感,后来他慢慢发现这小子惯会装模作样,背地里一点亏不吃,当着主子的面却又是另一幅嘴脸,偏竹青每次还抓不到他的错处,真是气煞人也
崔述看着他们斗嘴,不由想起了从前在裴府与裴忌斗嘴的日子,也不知如今裴忌怎么样了?
“走吧,去宛州府”
崔述将别冉和朔风留在了宛州府外的马车上,自己则带着竹青进了院子,府内小厮将人引到了书房就退下了,走之前盯了竹青一眼,谁知竹青完全无视了他,于是他只得悻悻退下了
吕昌平远远便迎了上来,脸上笑的褶子都显出来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可算是把崔大人盼来了”
崔述坐下后吕昌平便冲门外摆了摆手,随即房门便被关上了,竹青的手顿时扶在了佩剑上,
吕昌平笑着打哈哈,“哎呀,竹侍卫莫紧张,只是有些话需得避讳避讳才是”
看着这老贼笑的一脸奸诈,竹青想着他做的那些事就想冲他面门来上几刀,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他别开了头
“出去吧”
竹青如获大赦,几个大步就走了出去,瞥见窗外闪过的人影,竹青冷笑一声便抱剑站在了房外
“吕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崔述瞧吕昌平倒是没有他想象中的慌乱,反而有种成竹在胸的感觉,他就这么坚信自己的靠山吗
“崔大人爽快,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自上次裴将军寿宴一别,下官自知做了错事惹得崔大人不快,后来也登门拜访过大人几次,可奈何听说大人身子不爽,此事便推迟了下来,今日相邀说来也是凑巧,我听说大人前几日在城外救了一个人,”,吕昌平见崔述面上平静无波,只挑眉看着自己,只得继续道,“此人和我颇有些渊源,还望崔大人高抬贵手,将人交给下官,下官日后定当唯大人马首是瞻”
“吕大人还真是手眼通天啊”,崔述抚了抚衣袖,漫不经心道,“不错,是有这么一个人,说来也是奇了,城外的饿俘放着金银财宝不要,偏不依不饶地拦了我的马车,吕大人,你说,在这宛州城的地界,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吕昌平听他意思是对城外劫杀一事耿耿于怀,心中暗恨芙达自作主张,全然忘记了自己当时得知此事的幸灾乐祸,可如今他和鹤鸣已是密不可分,此时将人供出,怕是也讨不了好,于是他沉吟片刻,“别冉树敌众多,想来也是他连累了大人,大人不若将人交与我,此事我定当给大人一个说法”
吕昌平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仿佛真是为了崔述着想一样,如果此时是竹青在这,只怕是白眼已经翻到了天上去了,想到这崔述突地笑了一下
“宛州城有吕大人在真是...”
“百姓之福啊”
吕昌平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明嘲暗讽,但他向来懂得见风使舵,如今他的舵就掌握在崔述手里,莫说是让他多说几句,他就是想打几下也是成的
”大人谬赞,不知现下别冉在何处?”
崔述笑着斜睨了他一眼,也跟着装傻充愣起来,“说起来,还有一事需吕大人帮忙”
“前些日子,我院里有个美人失踪了,至今仍未寻得,吕大人作为宛州州府,想必寻个人也是轻而易举的”
吕昌平心里冷笑一声,这人平日装成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暗里手段不少,刚来宛州时就敢来他府里要人,现在想来诸多古怪,当时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一个没有靠山的天子宠臣会是什么简单角色?
“原是这样,我这的确抓了一个女人,不过是...”,吕昌平装模作样地捋了下胡须,随即朝门外喊道,“来人,把牢里那个小偷给我带过来”
门外有人应声去了,但等了许久都不见回来,吕昌平正欲起身唤人,房门突然从外面推开了,竹青拎着一个侍从打扮的人丢在了吕昌平面前,那人手里还拿着剑,此时伏在地上身体不由发起抖来,吕昌平心中冒起一股不详的感觉
果然就听竹青说,“吕大人,你府里的侍卫可得好好管教一下了,怎么二话不说就要对客人喊打喊杀的呢”
“不是的,不是的,大人,他们...”,趴在地上的人倏然和端坐的崔述对上了一眼,口中的话怎么都说不清楚了
竹青朝崔述点了点头,崔述放下茶杯缓缓起身,嘴里谅解道,“吕大人既然要管教府里的人,那我便先告辞了”
说罢,崔述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上了马车后,崔述心情颇好,让人去桂轩坊订了三道菜给吕昌平送去,竹青眼中带着隐隐的兴奋,这下,吕昌平怕是要被气疯了吧
翡翠白玉汤——“宛州受灾救济的粮食就是白菜和豆腐”
金沙蜜瓜——“金沙镇特产瓜果”
燕窝羹——“鸟尽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崔述走后,那个被竹青扔在地上地侍卫才吞吞吐吐地说完了刚才的话,他看了一眼吕昌平地脸色战战兢兢地等候发落,绿芙被人从他们眼皮下救走了,这件事无异于是对宛州州府防卫的赤裸裸的讽刺,而且唯一可以用来和崔述谈判的筹码也没了,吕昌平听完后平静地伫立在原地许久
直到地上的人不安地出声求饶,他才慢慢转身捡起了地上的刀,一刀见血封喉,地上的血很快蔓延了开来,其他人赶到书房时就见自家大人用手帕安静地擦着手上的血,众人纷纷跪倒在地
吕昌平衣领上也沾了几滴血迹,眼睛扫过跪地的众人,几个胆小地直接吓得晕了过去,见状他提着剑,刀尖从跪着的人身上一一划过,众人无一不瑟瑟发抖,噗呲一声,刀没入了其中一个晕倒的人胸膛里
他晒笑一声,“死在梦中,倒也妙哉”
跪在前排的吕远揩了揩头上的冷汗,强作镇定道,“大人,您忘了还有夫人呐,王爷不会不管我们的”
“是啊,还有王爷呢”,吕昌平扯了扯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去,拿纸和笔来”
崔述这般行事,相当于直接断了吕昌平的念想,原本他还抱着侥幸心理,如今看见桌上这三道崔述给他送来的菜,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崔述与他是彻底翻脸了
崔述此人,也算是大祈朝的一个特例了,既无军功在身,也无世家依仗,仅凭天子和太后宠幸便位极人臣,如此人物,朝中自然不少势力都动了拉拢的心思
摄政王曾明里暗里找过崔述几次,就在众人以为崔述会就此归入他麾下时,结果却出了裴家那事儿,明面上是英雄迟暮,正逢劲敌,可这能哄住平民百姓的话,对在朝多年的人精来说却没有什么说服力
更何况,裴家那事儿,吕昌平虽没有参与其中,但也听到过一些秘闻,正因如此,摄政王和崔述的关系成了一摊死局,想到这,吕昌平便放下心来,论亲疏,他夫人是摄政王朱启的侄女,论党派,他是朱启一手提拔的,论功绩,他在宛州为朱启做的事数不胜数,论利害,他手中可掌握了不少朱家的把柄
如此一来,朱启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