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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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电梯的时候，方千树站在宋蓝山身后看着他坚实的脊背，忽然感觉到他的不容易。每天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事等着他做决定，甚至连苏总和齐工也在技术上依赖着他，大家都习惯了一有问题先想到他，好像没有什么事情他不能解决，没有什么东西能把他难倒。这常常使人忘记了他也仅仅才30岁而已。
别墅项目对正在谋求转型的萬城地产意义重大，整个元犀为了这个项目几乎都连轴转了，方千树作为一个普通员工每天都这么忙，但也只是忙在体力和精神，那么宋蓝山所承受的压力又该有多大呢？
方千树忽然想帮他分担一些压力，但又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还要添乱。但是，总得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小事，“宋总，要不一会我开车吧。”
“担心我疲劳驾驶，怕坐我的车不安全？”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我看您太累了，想让您在车上休息一会……”方千树忙着解释，却看到宋蓝山笑着把车钥匙给了他。这个男人可真是，明明平时挺成熟稳重的，却总喜欢逗他，明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还故意要让他解释。
方千树接了车钥匙，责任感忽然涌上来，出电梯后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还帮宋蓝山拉开了后排车门，颇有一种职业司机的架势。
宋蓝山不紧不慢地踱到方千树身后，左手搭在方千树的左肩上，右手扶着后排车门轻轻一推，砰的一声就给关上了。
那一刻 ，他仗着自己身体高手臂长，几乎是将方千树圈在了怀里。
“嗯？”方千树不解地扭过头看他，飘动的发梢掠过他的鼻子，带来一阵清新的草木的味道，“您不坐后面吗？”
忍不住想收紧双臂抱住他，想把脸埋进他干爽的发丝里。
但宋蓝山只是一触即分，自顾自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司机小王帮他开车的时候他都会坐在后排，但今天开车的可是方千树！这么难能可贵的机会，当然要坐得近一点。
方千树对这台车不熟悉，加上地下车库的灯光昏暗，调整座椅和后视镜的时候费了点功夫，宋蓝山告诉他如果感到冷的话可以打开空调，结果他一下子打开了收音机，只听见宋蓝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方千树的脸立刻窘成一只红气球，像是恨不得立刻从天窗里钻出去一溜烟飞走，“我真的对您的车子不熟嘛！”
宋蓝山立马不笑了，“我知道，你别动，我帮你。”
方千树扭开车灯，转动方向盘，终于把车子开出了地库，他关掉刚刚不小心打开的收音机，对宋蓝山说：“您要不再睡一会儿吧，还有半小时才能到家。”
宋蓝山“嗯”了一声，放倒了副驾驶的靠背，他倒不是真的想睡，只是这个角度方千树看不见他，倒是方便他目不转睛地去看方千树。
车里一时无话，过了一会，方千树听不到宋蓝山的声音，只当他是睡着了。他脑海里回响起刚刚收音机里的那首《须尽欢》，便情不自禁地哼唱起来：“人~生~得意须尽欢~，一首情~歌两难~，我们别再~一拍两散~，人生得意须尽欢~，情味腐烂~南北再无孤雁往来~……”
其他的词他不熟悉，只反反复复唱这两句，平日里清越细腻的嗓音被他压得低低的，像是慵懒的哀叹。唱到动情了，脸上神情也随着歌词的变化而变化，时而洒脱，时而深情，时而忧郁，可爱极了。
宋蓝山在旁边看得心动不已，但他深知这是他假装睡着才会有的福利，所以他只是无声地笑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温暖惬意的环境使人沉醉，在这样时断时续、时有时无的歌声中，他的眼皮越发沉重，竟然真的慢慢睡着了。
眼看就要到跨江大桥，却遇到了交警的检查站，“呜呜”两声警笛吵醒了睡梦中的宋蓝山，他迷迷糊糊的坐直身体，见车子正跟在前车后面缓慢通过临时设置的路障，“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
再往前走，看到路边停了很多辆警车，在黑暗的街道上静默着，像伺机而动的猛兽，给这春寒料峭的深夜增添了一份肃杀之气。
方千树把车子停在交警跟前，左手摸到车窗升降按钮，一按到底。“刷……”车窗降下去的声音分明已经响起，但隔在方千树和交警之间的车窗却纹丝未动，两人隔着玻璃疑惑地对望，忽然意识到刚降下去的是后排的车窗。
方千树赶忙低头找到前排车窗的按钮，然后又一叠声的向交警说对不起。那位交警原本只是公事公办的表情，现在却警惕起来，敬了个礼让车上的两人出示驾驶座和身份证。
方千树刚才上车的时候把随身的背包丢在了后座，现在忙伸直了胳膊去取，却够不着，交警伸手从后窗把他的包拿过来又从前窗递给他，他低头掏翻身份证的时候已经窘得双颊滚烫，恨不得变成车尾气顺着排气管飘走。
宋蓝山的身份证早已经递过去，此刻在副驾驶已经憋笑憋到快要内伤，忽然听见副驾的车窗被敲响，他降下车窗往外一看，“杜青？你怎么在这儿？”
外面的人没穿警服，单从体型上看倒像个健身教练，身材十分高大健硕，弯腰趴在宋蓝山的车窗上时把整个窗框遮得严严实实，“例行检查，看见你的车，过来打个招呼。”
“哦。”宋蓝山识趣地不再追问。
“你朋友？”那个叫杜青的人撩起眼皮闲闲地扫了方千树一眼，方千树便觉得自己眼前有一道冰刀子飞过，比窗外涌进的寒风还要冷得刺骨。
“我们公司员工，住的比较近，顺便送他回家。”
“哦。”杜青朝站在对面的交警看了一眼，对方冲他点了点头，他又俯下身扯起一边的嘴角冲方千树笑了笑，“小兄弟，又不是无证驾驶，你紧张什么呢，难不成这车是你刚偷的？”
“啊？”方千树感到无语，这人不是刚刚还说认识宋总的车吗？
“行了，你别逗他了。”宋蓝山眼看方千树的脸快憋成了猪肝色，赶紧拍着杜青的胳膊叫停。
“好，你们可以走了。”杜青大咧咧地笑了笑，拍了两下车门当作告别。
方千树收好了自己的证件，踩着油门冲了出去。
宋蓝山知道方千树脸皮薄，不敢再笑他，还上赶着安慰他：“你开的很好啊，只是对这车不熟悉，多开几次就好了。”
方千树半天没吭声，过了一会让才小声嘀咕：“我再也不开了。”
“怎么了？”宋蓝山探身去看方千树，见他微嘟着嘴，从鼻子里轻轻挤出一声“哼”，一脸气恼又委屈的模样。
天啊！好可爱！宋蓝山的心脏像被打了一拳又揉了几揉，感到又酸又涨。他的左手不再受自己控制，私自做主去捏了捏方千树的脸，声音也柔软得不像他自己的：“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我不应该笑你，原谅我好不好？”
被他捏着脸这样一哄，方千树有点不知所措，气也就散了一大半，声音糯糯的，“不是因为您。”
“因为杜青吗？杜青是刑警，平时三教九流接触的人很多，习惯了在言语上拿捏人，下次你再遇到他检查的时候别慌，你越慌他越想逗你。”
这话倒是成功转移了方千树的注意力，“他是刑警啊，难怪穿的便服，怎么刑警还管例行检查？”
“在执行任务不方便说吧，他们嘴巴都严得很，工作的事情半个字都不会透露。他是我很好的朋友，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方千树不明白为什么宋蓝山要介绍自己的朋友给他认识，觉得只是一句客套话，便也客客气气地答应着。其实他也不是真的生气，等开过了跨江大桥，回想刚才手忙脚乱的样子，他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宋蓝山却在黑暗中无声地叹了口气，眼看着离家越来越近，和方千树同行的路程即将结束，宋蓝山心里感到不舍，希望这条路再长一点，时间过得再慢一点。
但分别的时刻还是转眼就到了。“宋总，在前面路口右转对吗？”
“不，左转，先送你回去。”
看着方千树刷了门禁进了小区，一转弯消失在楼栋的后面，宋蓝山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被方千树打包带走了。驾驶座的座椅上还留着他的体温，方向盘上也残留着他手掌的温度，他刚刚哼唱的曲调好像还在车厢里回荡，宋蓝山抓住一缕唱腔跟着哼了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原本过完年后，宋蓝山已经决定收敛自己的感情，只要方千树还留在元犀，每天能静静地看着他也就够了。但到现在，他的心思早已转了几转，虽说喜欢他就希望他过得好，可是怎见得他和他在一起就会不好？
虽说感情的事都求个情出自愿、发自本心，可接触的多了，保不齐方千树也会把他当作那个最特别的存在。
方千树是一块瑰宝，不管是因为自己对他的滤镜太厚，还是因为别人眼拙尚未发现他的美好，那都不是他的错。如果到这个时候，他对方千树还没能生出一些占有欲，他都要怪罪自己对他的感情不够深刻了。
如果在他犹犹豫豫的时候，方千树忽然开启了一段新的感情，然后顺利地结了婚有了孩子，那他岂不是要悔恨终身。
踟蹰和彷徨从不是宋蓝山的行事风格，他只是一时被突如其来的情感弄得张皇失措，变得患得患失，等他清醒过来，非但没有戒掉对方千树的妄念，反而看清了事情的形势。
想要什么，他从来都是积极、主动、正当地努力去得到。
他想要方千树，也只想要他。至于他想不想要他，就留给他自己来选择吧。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 1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