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理枝》阿彭啃大瓜

4、我想活下去

　　'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李莲花身着单薄的里衣，起身缓步走到你面前，慢条斯理地坐在一旁的凳上，小口抿着茶水润了润干涩的嘴唇.
　　你细细打量着李莲花，晃动的烛光若隐若现，目光之处皆是他惨白憔悴的面容，你把质问的话悉数咽下，措辞了一番.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
　　'解释什么？'李莲花若无其事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你不是都看到了？'坦然自若地对上你的眼神.
　　'你到底是谁？'你终究还是没忍住出言不逊, 你心里极其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回答我，你到底是谁!'李莲花愈是轻描淡写, 你心中的烦闷躁气愈是如火如荼，你无法做到像他那样的冷静自持.
　　'怎么？'李莲花嘴角微微勾起些弧度，'怕自己今后……会与我是一个下场？'眼底浮现出一闪而过的自嘲.
　　'还是说，'李莲花垂下眼帘，敛去眼底浓重的苦意，'你不愿相信，这几年的光景，竟无一人来寻你李相夷.'说着便又是一声喟叹, 语气也低了好些，'到头来，只能如我一般孤苦伶仃的等死.'轻飘飘地好似烟消云散.
　　李莲花字字诛心，如同一把钝器，在你的心口上一下又一下地划过，千刀万剐，宛如凌迟.
　　'我不是你……我不是你'像是为了说服自己, 你嘴里不断重复着, 眼尾却早已浸满湿意, '对，我不是你!'顿了顿，'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我要赶紧醒过来.'
　　你赫然站起身，目光好巧不巧又瞥向李莲花刻意露出的手腕，再熟悉不过的刎颈正圈于其间.
　　犹如一盆凉水倾盆而泄，你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也可以称作, 哀莫大于心死.
　　想起自己先前察觉的种种，你不难想到，李莲花并没有诓骗于你.
　　原先自己并无多大把握的猜测，如今被其一一证实，到底是造化弄人.
　　一时间，你竟不知如何面对眼前的这个人.
　　亦或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几年后的自己.
　　李莲花沉默不语地盯着你良久.就在此时，他找准时机，再一次语出惊人.
　　'单孤刀的尸身，我已寻得.'李莲花轻描淡写的样子，好似是在说一件多么稀松平常的小事.
　　'在哪？师兄的尸身在哪？'你听闻猛然抬头望向他，黯淡的眼眸终于浮出些许生气.
　　'你当真想知晓？'李莲花意味深长地轻哼了一声，'李相夷，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你顿时听出些不对劲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李莲花心平气和地摇了摇头，'告诉你也无妨，但作为交换，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答应.'你毫不迟疑地一口应下.
　　'我还没说是什么条件，你就敢……'
　　'只要能见到我师兄单孤刀的尸身，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李莲花怔愣了半晌，像是被什么戳中了一般，眼底闪过几分讶异，又将目光投向别处，语气生硬地接下了话茬.
　　'好一个心甘情愿.'李莲花的眼波在你身上流转，随即话锋一转，'陪我找到解药, 我想……我想活下去.'眉宇间是你读不懂的情绪.
　　好似一种，对你的同情和惋惜.
　　'事成之后，我会将我知道的一切告知于你，包括你最关心的，关于单孤刀的死.'
　　'一言为定.'
　　屋外的无了恰巧在此刻叩响了房门，'两位施主，佛门净地不喜喧哗，再者夜深露重，还请早些歇下,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顿了顿, '阿弥陀佛，不知意下如何啊？'
　　你看了眼李莲花，示意他坐着别动.
　　你赶忙起身走到屋外，'有劳大师提点，我们立刻歇下，绝不影响寺内僧人的休息.'
　　'明日我再送些汤药来，二位服下后，短期内碧茶之毒不会再次毒发.'
　　'有劳了.'
　　你朝无了微微颔首，目送其离去，直至他的背影隐于一际，这才转身回到禅房.
　　你随手一挥，烛火熄灭，屋内立刻暗了下来.
　　月光隔着窗纸稀疏地印了进来，微微映照出李莲花的身形.
　　'我去打个地铺，你也早些睡吧.'你见他坐在凳上纹丝不动，便好意出言提醒他.
　　'怎么, 不愿与我一同睡榻上？'李莲花默不作声地坐回榻上，而后冷不丁地出声发问.
　　'不是，你身体还太虚弱，我怕耽误你休息.'你整理着地上的禅褥，头也没抬地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上来吧，我不嫌挤.'李莲花朝你勾勾手，面容隐于朦胧暗色中，语气里带着些许不容分说.
　　你叹了口气，认命地抱起禅褥走了过去，'那我睡外边吧.'
　　'随你.'李莲花拗不过你，索性背过身去假寐.
　　他何尝不明白你的心思.
　　一有异响，睡在外边的你便能伺机而动，可随时护着他.

作者有话说

　　我想……活下去的意思，其实是我想让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