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决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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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蕾丝的精神清醒又崩溃着，一方面清楚组织没有直接杀掉她，就不会任她死在这个房间，另一方面又情不自禁地预想，也许组织早就忘了这里还有个人，她会悄无声息地死在这个孤独的坟墓，直到某一次审讯室又被启用，人们将看见她的白骨。
恍惚间她又回到了献祭的那一日。
风暴酝酿，大海怒号。村民理智又疯狂地要将她投入海底。
这一次没有人拯救她。
于是她只能看着水面上的光亮逐渐远去，自己随着船锚下降，下降到寂静的海底。
水充满肺部的窒息感将她彻底埋没。
……
“Wake up……”
“Wake up——”
“哈……哈……”格蕾丝大口呼吸喘着气。
她本能地深呼吸，身体仍然沉浸在窒息感带来的绝望余调。
“甜心……你还好吗？”
格蕾丝转动眼球，机械地看向发声的方向。
——贝尔摩德……
又是一个幻觉。
金发女人伸出双手，轻轻贴在她留满冷汗的两颊。她怜惜着抬起那张煞白的脸。
“已经没事了，这里很安全。”她柔声低语，像安慰信徒的牧师，又像朝迷茫猎物吐出蛇信子的毒蛇。
她的食指顺带着擦去格蕾丝留下的生理性眼泪。
格蕾丝怔愣着，她无神的双眼终于聚焦。
——贝尔摩德……
她紧紧拽住贝尔摩德的手。
金发女人瞧她终于有了反应，轻笑一声。
“抱歉，我离开了太久。”贝尔摩德察觉到自己的手被抓得很死，但她只是摩挲着手下的皮肤。
格蕾丝攀着女人的手臂发呆。突然，她想起什么，抬头看着贝尔摩德，一副急切得想问什么的神情。
贝尔摩德食指微动，她语气平静淡漠，“是的，除了少数几个成员，剩下的人都死在爆炸里了。”
“无法赶上淘汰的速度，就会死在筛选里。” 组织给了他们时间成长，及时脱离敌人的追捕，就能逃离会场。
她察觉到手下的身体又开始无声地哭泣。
于是她叹了一口气，抱住了这个过于潮湿的躯体。
格蕾丝埋首，她感受到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情绪渐渐占据了她的灵魂，曾经被贝尔摩德打断的怨恨与不甘，再一次悄然浮现。
组织是一艘驶向未知黑暗海域的巨轮，会吞噬掉所有沿途船只的生命，她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同伴，敌人，自己，无一幸免。
她轻轻挣开贝尔摩德的怀抱，伸出双手比划着。
【怎么成为代号成员】
贝尔摩德勾唇，第一次正经打量起这个安静苍白的女孩。
“代号成员……只要能力足够，背景过关，对组织做出一定贡献，就有成为代号成员的资格。”
“我已经从训练营那边将你要出来了。平日我明面上有一个身份需要经营，无法经常带着你进行任务，你想怎么做？”
【我想成为代号成员】
……
“呃，抱歉，但是我还是喜欢一个人。”苏格兰打着电话，苦恼地挑眉，看着双腿并拢乖巧坐在沙发上的女孩。茶几上摆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各式形状的饼干。也许是贝尔摩德为了安抚她买的。
“啊啦，狙击手一个人做任务很累的，我也是为了你好呀。”电话里的女人尾音轻扬。
“不……就算是这样，”他看了眼皱着眉头如临大敌地盯着奇形怪状饼干的麻花辫女孩，无奈地说道，“我需要的也是靠谱的搭档，不是笨手笨脚的新人，贝尔摩德。”
组织里有名的神秘主义者，难得联络他，竟然是为了让他带孩子。
“你需要的是靠谱的搭档，还是背后捅刀的？”
苏格兰沉默。
“与其等待组织指派一个不安好心的野心之徒，不如就接受我给你的选择，如何？不行的话再换啦。”
苏格兰想起那一发打中目标大腿的子弹，“好吧，如果这是贝尔摩德你的愿望的话。”
“帮大忙啦，回见~”真是用完就丢。
苏格兰挂掉电话，揉了揉头发，走上前去。
“格蕾丝……对吧？我叫绿川彬，我们之前见过一次，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格蕾丝抬头，看到那双明亮的蓝色眼睛眨了眨。
“嗯……”没有得到回应，绿川彬耐心地寻找话题，“这个饼干，你不喜欢吗？”
格蕾丝低头，面色凝重地将里面鱼形状的饼干都挑出来，放到盘子一角，随后吃了一只猫形状的饼干。
呃，只是不喜欢吃鱼吗……
格蕾丝忽而站起身来，鞠了一躬。
绿川后退半步，反应过来，这似乎是她对问候语的回应。
不，这种时候才回应，已经失去了礼貌的意义了吧……
感觉沾上了大麻烦啊。
他是情绪平稳的成年人，仍然笑眯眯地说：“以后任务大多是我们搭档完成。任务也并不是每一个都必须接，没有直接指派的任务都可以拒绝。如果你还没适应的话，我们可以少接点。”
格蕾丝歪头，【不，请多接一些任务】
绿川维持着笑容，“好的。”
看来那次任务之后，她改变了想法。
……
今天天气不错。绿川彬眯眼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湛蓝色倒映在他蓝色的眼眸里，身上蓝色的卫衣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温柔清爽。
一串脚步声停在他身后。绿川彬勾起嘴角，微笑着回头，“格蕾丝小姐。”
机场巨大的玻璃窗将一片空远的蓝色幕布挂在男人的身后，正巧一架飞机挣脱重力飞离地面，白色的机翼如鸟儿划过天空。男人含笑的眼眸将无尽的蓝色浓缩其中，平静地注视着她。
格蕾丝略微睁大眼睛，沉浸在这片深远的蓝色中。
“这次……我的脸上有东西吗？”绿川彬抬手摸了摸脸。
【不是，因为你的眼睛很好看】格蕾丝的手几乎比划出了残影。
绿川彬无奈一笑，伸手要接过格蕾丝的行李。
格蕾丝今天拎着黑色的箱型皮包，头戴一顶黑色宽檐礼帽，礼帽上点缀着紫色的迷迭香，看材质似乎是干花而不是假花，花蕊内点缀着温润明亮的珍珠。头发被盘在脑后，却有一缕顽固的头发搭在左眼前，将那只灰蓝色的眼睛遮挡住。深紫色丝带绕过纤细的脖颈，于身后打了个蝴蝶结垂落。紫色的长裙穿在黑色的风衣外套里。
男人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丝带——还是遮挡了脖颈啊。
他很快移开了目光。到底是个人穿衣选择，还是掩盖着什么秘密，以后自然有机会知道。
“最后还是被指派回日本了啊。”他拿着行李，去办理手续，意味不明地感慨道。
【因为你是日本人】
“也许吧，你会日语吗？”
【会一些】
“那我多用日语跟你交流吧，早点习惯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