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池塘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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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塘
上
这个房子非常古老。
仇新想。
此时，他正坐在自己新搬入的公寓里，喝着黄山毛峰。
一间两室一厅的公寓，在市区北郊，每日上班要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可是却很安静，周围环境也很好。
在这个工业化的城市，早上起来还能听见鸟叫。
仇新很满意。虽然是二手房，但住的很舒服。
他的卧室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一幢颇为美观的别墅。
与其用别墅这么现代的词，不如说它是洋房。
带着花园的洋房，外墙上爬满了藤枝。
仇新喜欢在假日坐在窗前，喝着他最爱的绿茶，读书。
间或打量旁边的房子。
古老的房子，总是有传说。
这个房子也有。
在和房产中介签合同之前，仇新就听说过了。
洋房建于，被一位富有的国军军医买下。医生和爱人住在这里仅8个月，就亲手埋葬了他爱人的尸体。
俗套狗血的故事。
后来，这幢洋房被转手多次，60年代被收为国有。
现在只有一个看门的老人住在里面。
仇新见到老人有时会给花园里的植物浇水施肥，有时给池塘里的金鱼喂食，有时则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也有的时候，仇新下楼路过洋房，遇见老人，微笑以示礼貌。
老人是很有品位的老人，仇新注意到他泡茶的程序复杂，手法娴熟，一举一动都透露出贵族气息；晚上老人会坐在二楼卧室的灯下，阅读封皮古老的书籍；有一次，老人在院子门口见到他和女友，随口竟然说了一句“纪梵希还是那么优雅”，而仇新女友身上正是纪梵希的长裙。
仇新不算是好奇心重的人，可也对老人产生了兴趣。
星期天的晚上，仇新一向睡得很早。
那天他在读小说，一时兴奋，直到深夜才意犹未尽地合上书本。
站起来在窗前伸了个懒腰，却从掩好的窗帘缝洗中看到对面院子里有一丝绿幽幽的光。
仇新心中一动，赶紧关掉顶灯，关掉台灯，轻轻打开窗帘，向那院子中窥去。
只见院子里本满是水的池塘不知怎么空了，老人站在一人深的池里，奋力用铲子挖着，那光来自他身边一盏手提储能灯，本来灯光是暗黄的，却不知怎么泛着阴森的青色。
仇新很激动，他有种秘密即将被揭开的感觉。
老人挖啊挖啊，天上下起蒙蒙细雨，那灯的电能似乎也快耗尽，一闪一闪就像快要灭掉一样。但老人似乎没有注意，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
不多一会，那灯一下暗了下去，暗下去之前，老人还在挖着，池塘里被挖出了一个看上去有半米深的洞。
仇新又等了一会，没有光，没有动静，什么都看不见。雨越来越大，仇新只听见雨点打在窗外混杂了自己喘着粗气的声音。
失望的仇新只好拉紧窗帘，收拾收拾睡觉。
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眼前全是老人奋力挖掘的形象。
脑袋里一个接一个，涌现出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古怪故事。
第二天清早，仇新顶着黑眼圈被闹钟叫醒，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下床拉开窗帘。
诡异的是，那池塘满满的，全是水，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昨晚见到的事情确确实实是真的发生了。
仇新感到一阵阴风吹过，他打了个冷战。
当天下班，仇新拒绝了和女友约会，拒绝了和同事喝酒，一律以身体不适为由。闹的女友和同事以为他病的严重。
实际上，他的确有点不对劲。
冲回家门，没换鞋，没换衣服，甚至没开灯，扔下公文包，直接冲向卧室，神秘兮兮地拉开一点窗帘。
已经是傍晚，太阳落山，从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最后一丝夕阳的光芒。
那个池子是满的。
他早上没有眼花，也相信昨晚不是在做梦。
那么唯一可能的，就是昨晚大雨填满了池塘，让池塘看上去又是有水的。
仇新自己都不愿意相信这个蹩脚的解释。
为了解惑，他决定今晚蹲点，看看同样的事情会不会再发生一次。
九点。
十点。
十一点。
午夜零点。
仇新不着急，昨晚他翻完最后一页纸时恰好十二点半。
窗外没有发生任何事。
仇新泡了杯毛峰，继续等，压根没考虑等会睡不着怎么办这个问题。
时钟指向凌晨一点。
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两点。
两点半。
三点。
仇新等不下去了，绿茶提神的作用已经失效，何况他明早还得上班。
他只好赶紧睡觉，嘲笑自己为了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放弃一整个晚上。
之后的好几天，仇新都在晚上关着灯，偷偷向外窥视。
却再也没发生什么。
又到了星期天。
仇新想，也许星期天才会发生。
于是他又等了一晚上。
一晚上，耗掉两大勺茶叶，三袋咖啡。
依旧安静祥和地让人头皮发麻。
是的，这样更让人心慌。
仇新明白他不能再这样下去。
这一个星期以来，他瘦了不少，注意力下降，头重脚轻，昏昏欲睡，甚至没有和女友约过一次会，没有赴过一场商务晚餐，没有和任何一个朋友出去玩。
这对他来说很反常。
他觉得，自己那天晚上可能是被那本天杀的盗墓小说忽悠得 “看见”那么不合理的事。
哪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半夜三更在院子里挖洞呢？
越想越离谱，仇新觉得他一定是前段时间搬家和工作的事情都混在一起，突然闲下来才会产生错觉。
是臆想出来的也说不定。
如此安慰自己的仇新，这才平和下来，该吃吃，该睡睡，该干嘛干嘛，恢复正常。
两个月之后的一个清晨，天蒙蒙亮。
仇新前晚水喝多了，起来上厕所。
回到床上，躺下，一看表，五点差十分。
仇新翻个身，准备继续睡，他一般七点才起来。
可脑子里无意中出现的念头却让他怎么也睡不着。
虽然很困，可就是不能进入睡眠状态。
那个想法是：打开窗帘，打开窗帘，打开窗帘。
仇新坐了起来。
他向窗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极其不情愿地走过去，打开窗帘。
那一瞬，仇新听到了自己心脏停跳“咔”的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池塘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