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苍山远》林雾诗

3、第三章 心灵沟通

　　林萧和宋三白并肩坐在江堤上，望着江水和山峦，低低地说着话。
　　“你不是说你很喜欢黄昏吗？每一个黄昏你都想出来看看，看着山边的太阳变红变暖，像一颗温暖的糖果挂在醉人的天边，你说你喜欢那个时刻的温柔。”宋三白深情地问。
　　“对。但我其实更喜欢的是黄昏以后的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天还没有黑，整个世界都是墨蓝色的。我觉得那跟黎明很像，尽管有的时候我拉着窗帘子，但我还是会在每一天的黄昏时刻，感到无比的忧郁和喜悦。那种深蓝色沁人心脾，我觉得惬意凉爽，一种舒适直达我的心底。那是夜晚的前奏，白天和黑夜是两种不同的世界，而黄昏是这两者之间的过渡，将白天和黑夜分成两个部分，在我的心里容不下任何的颜色，我最爱的便是黄昏。在太阳变成温暖的橙色后，滑入地平线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沉浸在墨蓝色的空间。我深深爱着这种深蓝，多么忧郁的颜色啊。人们匆匆忙忙的步伐在敲打着我的心。”林萧说话的时候仿佛在念诗，一字一句好像是写在雅致的素纸上，那种轻柔和淡淡的寒气令人着迷。
　　“你总是这样忧郁，我觉得你应该多出去散散心。你总是一个人。”
　　“你说的对，但我并不是你身边遇到的那些人，我跟他们不属于同一类，所以你用那些尘俗的眼光、世俗的眼光来定义我是不合适的。”林萧表现出一丝孤傲。
　　“你总是这么特别。”

　　“春天，树影婆娑，阳光下散落了一地的树影子。我最爱这种光明，在那样的时刻，一切黑暗都消失于无形，我深爱这种光明亦如深爱深蓝色的黄昏。我像一个木偶人一样，感受着每天无限的美好，自然时光的纯粹，大自然的宁静和舒适，人世间的喧嚣和繁华，贫穷和破落，我觉得这都带有一种天然而纯粹的美好，让我觉得活着很幸福。”她的眼中藏着对于春天的回忆。
　　“你有一种哲学家的思考，但我觉得对于女人来说这是莫大的错误。”
　　“男人眼中的女人和女人眼中的女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什么是女人，这很难说。在我看来，很多词语句子都是无意义的，语言不能完全与实物相匹配，比如说女人这个词语就不能完全涵盖世界上的女人，她们的复杂和美丽岂是女人这个词语就可以轻易概括的。像一座深邃的迷宫，你不能知道她的眼神里藏着什么样的故事？她雪白的皮肤在唱歌。女人总是蒙着一层面纱，你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她。”
　　“哲理是一种危害，对于我们这个地方的人来说，哲理没有任何意义，我们白天喝酒，晚上睡觉，满嘴脏话，劳作，生活，哲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耸耸肩，展现出一种无奈和生的疲惫。
　　“粗鲁的人永远粗鲁，精致的人永远精致，生活的方式由自己塑造。就算生活贫困潦倒，那种精致却可以直接抵达人的心灵深处，像是一座冰山，冷艳得叫人望而生畏，这就是精致。哪怕身旁全是垃圾场污浊不堪的杂物，混乱和龌龊，一个人的气质和精致却可以抵消一切，让人能够瞬间直达安宁的内心深处，触摸时光的背后和那深深的褶痕。”她的声音婉转悠扬，像一只小鸟。
　　“你讲的话总是令人难以理解，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女朋友，一个真正的女人，却不是这样的哲学家。”

　　“爱情是生命的影子，爱情是一种玩具。我把它当作一场游戏，你把它当作生活的必需品。我们的态度各种各样，我向往的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而男人眼中的女人，从来跟柏拉图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这是否相当可笑？我要的精神恋爱在你看来应当就是世界上最可笑的东西吧。”
　　又不禁补充道，“在大部分女人的眼中爱情就应当是圣洁的，而在男人看来，这样的女人未免太过可笑，甚至有点可爱。”
　　“年轻的时候我们谈天说地，后来我们的眼睛里有了阴影，事物的影子忽明忽暗，我们的生活都染上了不同样的色彩。你有你的风景，我有我的旅途。在爱情里，所有人都沉醉在金色的绚烂里，而在生活中每个人都像泥鳅一样滑不溜秋。他们把自己关在精致的牢笼里，像泥鳅一样滑不溜秋。一个人谈论生活与爱情就好像是一个小丑，又像是一个巨人，痴人说梦，谈天说地，为什么不直接投入火热的生活，却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冷冷的观看这繁华的人世间。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双冷眼？却从来没有真正地参与进去，难道你不是这世上的人吗？”
　　林萧说了很多很多，宋三白像听课一样竖着耳朵仔细听。
　　“我听过最美的句子就是我爱你，我读过最美的诗句也是我爱你，我听过最动听的歌谣也是我爱你，在这世上最美好的莫过于爱情。爱情是生命的火焰，是无法用语言描绘的最珍贵美好的东西。一个人在年轻的时候能够遭遇一场爱情，那应当是一场烈火，将她整个人都完全燃烧，她在爱的火焰里死去活来，她认为她的生命得到了燃烧。但是你看啊，这大街上走的男男女女有几个配得上爱情二字，最后大部分人都掉入了生活琐碎里。有的人身材走样，有的人搞起婚外情，有的人为生活疲于奔命，爱情到底在哪里？后来女人的眼睛开始浑浊发黄，眼角泛起皱纹，皮肤失去光泽，那么爱情还会存在吗？她年轻的时候美丽妖娆，清纯又性感，那个时候她的青春配得上爱情二字，甚至她这个人可以产生一种艺术，那柔软的身体就是最美的，那美丽的面庞就像是天上的仙子。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爱情二字。你看啊，这繁华的大街上走的这些男男女女，那些疲于奔命的女人，穿着粗制滥造的衣裳，踩着疲惫的高跟鞋，劣质的金属鞋子，粗糙的包包，染着黄毛卷发，你觉得她们配得上爱情二字吗？”
　　他低声责备，“你为什么还是这样愤世嫉俗？你也是这人间的一个人，为什么你总觉得自己像是一种来自天外的仙子，你为什么要这样清高仿佛高人一等，作一个俗人不好吗？喝酒吃肉，大家的衣服上都有这样的logo，我们都在倡导接地气，过一种实实在在的凡俗生活不也是很好的吗？为什么非要去那天中楼阁，天上宫阙，在那里多么寒冷，在地面上难道不好吗？”
　　“我不要做那世外仙子，我也不是那样的人，你可以说我清高，可以说我这儿不好可以说我那儿不好，而我就是我。从心理学上来讲，一个人的性格和气质是很难改变的，尤其是气质，基本上很难改变，你叫我改，比登天还难。我就是我，是将我与他人区别开的不同的心理属性。我染上了我之所以为我的人格色彩就很难去活成你要的样子，对我来说生活就只能是这样，我现在过的样子完全是由我自己塑造而成。你可以想象，如果没有我这样的性格、气质和人格，我就不能成为我，而是成为你那样。多么可怕啊，我便是你了，你也是我，那我们有谁能够分得清楚彼此呢？”她显露出明显的哀愁。
　　“林萧，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孩子。但却不是一个理想的结婚对象。”
　　“你也是，你很好，但我们却不合适。在我看来世界上所有的情话都是无谓的挣扎。一个人如果真的爱另一个人，可以直接去做，去行动，去爱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用语言作为桥梁？这难道不是多此一举吗？如果我爱你，我就会直接和你在一起，爱你包容你体贴你，成为你的星星和月亮，而你就是那个温暖的太阳。对我而言，爱情就是这样的。”
　　“吃饭如同做梦，爱情如同吃饭，是生活中的必需品。我在爱情里做梦就像是在人间吃饭，没有任何的痛苦可言，自由洒脱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是一种生活的必需品。对于我而言，爱情就是这样的。”林萧眨着眼睛说。
　　“你的冷酷让人无法接近。你的光芒耀眼如星辰，璀璨如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