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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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天，那人还是只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冷白修长的指骨间捏着一把黑色雨伞的伞柄。
他的外形出众，周身气质疏冷，好像一个打破次元壁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光是站在那儿就足够惹眼。
服务员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雨伞，而后不知说了什么，那人抬眼，目光在咖啡厅扫视而过。
眼见就要看向时满所在的位置，时满脑海里嗡一声，登时瞥开眼去，心跳乱了下。
江执衍？！他怎么会在这儿？
眸底的怔然慢慢褪去，时满的心头漫上些疑惑。
看他刚才的模样像是在找人，他也是因为下雨被困，和人约在了这里？
是不是太凑巧了些？
时满端起眼前的咖啡浅呷了口，苦涩的焦糖香气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她皱了下脸，脑海里却不自觉浮现上次分开时那个寒凉的夜——
江执衍问她，他们还要装不熟多久。
还有……路灯下他孤寂又颓丧的身影。
时满垂眸盯着面前的咖啡杯，目光有些失焦。
还要装不熟到什么时候么？
时满也不知道，那不过是当时觉得丢人，随意说的一句话，她根本没想过后来。
况且，本以为那天之后他们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的，谁知道，北城这么大，他们却总能遇见。
时满轻叹声气。
对面的椅子被人拉开，木椅脚在地板上划拉出沉闷的摩擦声，时满这才回神抬眼，话也下意识脱口而出：“这里有人……”了。
最后一个音节在看清对面人的脸时戛然而止。
时满愣了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江执衍…他怎么坐在了她的对面？
他不是来找人的？
还是说看到了她，出于礼貌过来打个招呼？
时满不太确定。
她自觉现在对江执衍的态度算不上有多好，按理来说，她都冷脸对他好几次了，以他的性子，怎么还会上赶着往她身边凑？
真是奇怪。
“嗯，”对面人低冷的声线响起，“我知道。”
时满有些懊恼自己的走神，她略带疑惑的视线撞进对方漆黑的眼瞳里，意识到江执衍是在回答她刚才那句话。
时满目光闪烁了下，知道你还坐。
静默两秒后她生硬地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江执衍扬了下手里的手机：“约了人。”
“哦，”时满漫不经心地搅动着咖啡，状似无意地问道，“对方还没来吗？”
江执衍看了时满一眼，女孩的杏眸清亮，原本熠熠生辉的一双眼，现在却因冷着小脸，都透出些拒人千里的冷漠疏离。
江执衍喉间滞涩了下：“她…来了。”
来了？时满有些莫名：“那你还不去找他？”
江执衍抿了下唇，意味不明地盯着时满：“我已经在她对面了。”
时满闻言，一瞬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已经在她对面了？
他的对面不是她吗？他们什么时候约好过？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来新的咖啡放到江执衍面前的桌上，时满快速掠过一眼，确定他没在开玩笑。
“江先生，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和你约好过？”
江执衍顿了下，半垂的眸子里汹涌着某种难抑的情绪，被他不动声色地压下。
他抬手叩了下放在桌面的手机。
“不是说好下午看房吗？这么快就忘了？”
“还是，你还约了其他人？”
话音入耳，时满懵了一秒，“你说，什么？”
江执衍怎么知道她早上约了中介看房子的事情？
时满不着痕迹地瞥一眼江执衍，视线下移到他胸口的位置。
方才她就注意到那里别着一枚胸针，但此刻才看清上面的文字——
翔翊房产。
正是她早上约好看房的那家公司的名称，她确认了好几遍，印象深刻。
时满一怔，耳边倏然响起不久前那通电话里让她觉得耳熟的声音，随后，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心里冒了头。
时满震惊抬眼，心也不自禁提了起来。
“我说，”江执衍又重复了一遍，“早上不是说好要去看房子吗？忘了？”
他的模样散然无谓，语气淡淡的，好像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一样漫不经心，时满却皱了眉。
她的脑海有一瞬的空白，他的意思难道是……
她眨了下眼，尽量让思绪聚拢：“你是说，和我联系的那个中介……是你？”
“嗯。”江执衍点了下头。
他看着时满，如墨般的漆黑眼瞳一时情绪不明。
时满没说话，她无意识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勺柄和杯沿磕碰出细微的声响，突然，她想起什么。
“不对，”时满说，“我看过那个中介的名字，不是你。”
“哦，他呀，”江执衍淡应了声，“是我同事。”
“我刚进公司不久，今天下雨，他不想来，就让我负责了。”
“……”
时满僵滞住，心里好像被什么刺到，轻微得疼了下。
怎么会？
她看着他，脑海里走马灯一样闪过许多画面——
有重逢时他被众人环绕追捧的模样，有吃饭时他说自己在还债的场景，还有常绍说的，他这些年挺不容易的话语。
这些画面纷沓而至，将时满的心绪搅得一团乱。
她的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她也不知道她在难受什么，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怎么样，也该与她无关才是。
但……
大概是曾经看过他站在云端的样子，哪怕分开的这四年杳无音信，她也觉得他应该在某个她不知道的地方，熠熠生辉。
现在倏然得知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这样的落差时满一时间难以适应。
她没有说话，江执衍也没再开口，两人之间仿佛被一层静谧的纱笼罩。
过了好半晌，时满轻声开口：“江执衍……”
“嗯。”江执衍眸光微动，搭在桌沿的指骨几不可察地轻抖了下。
他抬了下唇角，“终于记起我叫什么名字了。”
“……”时满滞了下，措辞了好久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问他为什么干起了中介，为什么放弃建筑设计吗？
明明那么有天赋，明明……那么热爱。
“雨停了。”
差点要出口的问题被这道声音制止，时满失措地闭了下眼，睁开眼时收敛好所有情绪，不叫人看出丝毫。
她“嗯”了声，转头看向窗外，一场迅疾又猛烈的阵雨冲刷而过，留下一地湿润的痕迹。
咖啡馆里躲雨的人开始三三两两地往外走。
“现在去看房子吗？”江执衍问。
是，还要去看房子。
时满的心里有些堵，突如其来的身份变化让她不想在今天去做这件事。
她犹豫了几秒，“可以……换个时间再去吗？”
时满知道这个要求有些无理，分明是她约的时间，他冒雨而来，她却临时变卦。
江执衍看着时满，静默两秒后回道：“可以。”
时满松了口气，”不好意思，今天……“
“时小满，”江执衍打断她，“因为是我，所以你不想去了吗？”
时满眼睫微动，目光心虚地四处飘了下：“不是。”
江执衍极轻微地扯了下唇，胸口又闷又沉。
什么不是，说谎都不会掩饰。
他缓慢开口：“嗯。”
“……”
“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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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执衍的车停的不远，出了咖啡厅就能看见。下雨天，周围空着好几个停车位。
时满走到车前，才注意到上面挂着“京A”开头的连号车牌，这种车牌号稀缺难得，一看就不是在常规摇号池里摇到的。
所以，这车，其实也不是他的吗？
注意到时满走神般地盯着车牌，江执衍上前问道：“怎么了？”
时满眨了下略微酸涩的眼：“这车……”
她的话没说完，江执衍知道她想说什么，他顿了下开口：“我老板的。”
时满转过眼看他：“他还雇你当司机？”
江执衍抿了下唇，像是在思考怎么回答。
“偶尔。”几秒后，他说，“我缺钱，他借车给我开，下班可以赚点外快。”
心脏像是被钝器敲击了下，短暂地闷胀感，时满下意识屏住呼吸，眸底有她都不知道的隐痛。
“走吧。”片刻后，她说。
旋即快速转身走到副驾驶位，拉开车门。
江执衍站在原地看着时满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时间没动。
时满坐到副驾驶，平复了下心绪，她拉过安全带要系上时，碰到中央扶手箱上放着的一沓纸——
纸张散开掉落，时满俯身捡起。
那是一沓传单，她上次果然没看错。
上面印着的正好是她要看的那套房子。
手里捏着那一沓纸张，时满很快明白过来这也是江执衍要负责的工作。
她垂下眼，呼出一口气，怔忪地盯着手里的单页。
江执衍打开车门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眸底泛起涟漪，他嘴唇轻动：
“时小满，其实我……”
时满闻声抬头，她弯了弯杏眸，露出一个笑。
不再是客套疏离的假笑。
笑意漾进眼睛里，和从前一样，江执衍好多年都不曾见过了。
他看着她，放轻呼吸，生怕这只是错觉。
“江执衍。”时满的声音将江执衍唤醒，她看着他，眸光清澈。
江执衍喉结轻滚，闷声“嗯”了声。
“我请你吃饭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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