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皴”》书迎

34、旅行

　　“她们不一样。那些女人二三十岁有工作，能独立生存，她们是选择了堕落。而她们三个是16岁正在摸索世界的孩子，昏纱对于她们更像是一个华丽的裙子。”言以明看得清楚每个人的欲望，“太多成年人喜欢装无辜了。”

　　惊云翻看刚刚拍的照片，照片里女孩子们的笑容阳光明媚，“年轻真好啊！这活力要从照片里溢出来了。”

　　十几岁的少年，眼神中尽是初入大城市的喜悦。

　　言以明看着三个试衣服的女孩，说，“活力要被衣服束缚了，小蝴蝶飞进了蜘蛛网。”

　　女孩们穿上累赘的衣服，整个人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似乎衣服才是真正的主体，而她们是假人衣架。

　　她们变得更拘谨了，可店员们却在夸赞她们，更准确地说是夸赞衣服。如此美丽的衣服，谁穿上都能引起赞美，因为衣服很美丽，而人却无关紧要。

　　此时，衣服是花，人是花架子。

　　她们东倒西歪地体会这种陌生的感觉，店员的赞美声不断，差点要冲昏她们的头脑。

　　言以明和惊云并没有关注她们。

　　缺少了熟人的惊叹，如同没有人捧场的昏礼一般，这衣服没有了魅力。

　　“腰太紧了。”

　　“我不会走路了。”

　　“我的脸不舒服。”

　　“我想上厕所，这样能去上厕所吗？”

　　“我的头皮好疼啊。”

　　“脚也疼。”

　　……

　　三人在店员的帮助下脱掉衣服，又忍不住摸了摸。

　　“真是美丽又昂贵的刑具啊！”瑞频感叹道，她刚卸妆的脸变得痒痒的，还有些紧绷。

　　“正是因为美丽，才能骗人。”晴悦说。

　　芦喜穿过昏纱后，反而没有了之前那股惊艳的感觉，“用过后才知道，也就是一件令人麻烦的衣服而已。”

　　很多时候，吸引人的不是具体的物体，而是它被赋予的故事。

　　“所以，如果你们将来想推销一件产品，就要为它编一个能吸引人的故事。故事越打动人，产品卖得越好。”言以明将她们带到预定好的西式餐厅。

　　工作人员递上来的菜单是双语。

　　三人正襟危坐，菜单上的汉字她们认识，只是菜品不了解。

　　“你们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都能吃。”

　　言以明根据她们的爱好点了餐。

　　“言老师，你能看懂英文吗？”芦喜好奇。

　　“可以，我留过学，大学的时候兼职过雅思老师。”言以明不仅会英语，还自学了韩语和德语。

　　“你觉得英语重要吗？”晴悦学了这么久英语，也只是会考试，并不能交流，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英语，也不清楚英语对她的未来有什么好处。

　　言以明略加思考，“如果没有出国，做翻译或者在外企工作的想法，那英语其实对你来说作用不大。若是有出国旅行、留学、工作或者在外企工作之类的想法，那英语很重要。我认为英语作为一门语言来说，会比不会更好。我本人是倾向于终身学习的。”

　　晴悦点头。

　　瑞频想过考雅思，上大学去给外国人当导游，能赚很多钱。

　　西餐上来后，晴悦说，“你们看那个男人好温柔啊，他帮女人拉椅子。我们那里的男人经常打老婆……”

　　“拉椅子又不费劲儿，我能把整个餐厅的椅子都拉一遍。”芦喜说，“只要能包吃就行。”

　　“哎，你不懂。你不觉得他比我们那儿的男人体贴吗？”晴悦从来没见过这种斯文的男人。

　　“绅士都是装的，要是财产都给女人，什么都是女人占便宜，男人吃亏，那我也能装好人给别人拉个椅子。”瑞频不屑一顾，“你很容易美化男人，明明他们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你却如此大惊小怪。刚刚在楼下你差点摔倒，惊云姐扶住了你，你也没这么夸她。”

　　“你为什么对男人那么崇拜？”

　　芦喜赞同，晴悦对男的反应很大，他明明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明明这件事情女人经常做，可男人做的时候却能被如此夸赞。

　　晴悦哽住了，她……有区别对待吗？她自己完全没意识到。

　　“你们就是见识太少了，男人都一样，就是土包屎和面包屎的区别。”惊云摇晃着红酒，得意一笑，“哪有自己有钱好？”

　　“有钱是我毕生的追求。”瑞频说，“等我有钱了，我就在城里买个房子，让我妈和我一起住。再买一个铺子，我妈会缝衣服，她在铺子里工作，我去高楼里工作。”

　　“你妈有几个孩子啊？”惊云问。

　　“我是独生女。我三岁的时候，我爸想买一个男孩传宗接代，结果他去买孩子的路上被车撞死了。”

　　“真是太好了，你命好。”言以明说。

　　“其他人说我克父，我妈一个人拿着锄头去跟别人打架。我妈可爱我了，我也最爱我妈了。”瑞频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我和我妈要永远在一起。”

　　惊云拍拍她的肩膀，“会的，你很幸运，未来会继续幸运下去的。”

　　芦喜低下头隐藏自己的泪水，她的愿望是逃离家庭，和母亲永远在一起对她来说是诅咒。她和瑞频不同，瑞频的梦想说出来是正向的，令人动容的。而自己的梦想说出来是要被别人攻击的，他们并不在意你有多痛苦，他们在意你有没有按规矩来。如果没有，他们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你，批判你，羞辱你。

　　“等我有钱了，我就每天去吃好吃的，想吃什么就买什么，绝不亏待自己。”芦喜调整好心情说。

　　言以明察觉到刚才芦喜的变化，她有了一个计划，只是要再等几天。

　　“我想到处旅游，我想当旅行家。”晴悦说。

　　“祝你们梦想成真！”惊云举杯祝福。

　　众人吃饱饭后来到江边散步，对面是闪亮的地标，在夜晚是如此的高大。

　　吹着风，在大城市漫步，这是姑娘们梦寐以求的生活。

　　“好幸福啊，我要是出生在这里就好了。”晴悦想永远住在这里。

　　“出生在这里，你可以随时准备出国读书，参加各种夏令营，到处去旅行……”惊云说，“那是另一种人生。”

　　言以明就出生在这里，惊云说的就是她的过去。若是问，她快乐吗？

　　当然快乐了！独生女，健康，有学历，有工作，有钱，有房，有车，母亲开明，怎么可能不快乐？

　　这样说起来，她的人生真是别人遥不可及的梦想。

　　晚上回到家，言以明让她们早点休息，并将接下来的行程告知她们。

　　周二，她们如愿坐上了摩天轮。当摩天轮到达顶点时，整个城市在她们的脚下，大家开始许愿。

　　周三，她们第一次在景区吃饭，第一次泡温泉。这样惬意的生活让眼前的景色变得缥缈。

　　周四，她们第一次去博物馆和图书馆。原来这些死物住在这么漂亮的房子里，比地铁还要住的好，比自己住的更好。

　　周五，她们第一次见到大海，见到大海的那一刻，世间的其它事开始变得渺小。

　　“大海好大。”瑞频面向大海张开怀抱。

　　“戴安娜·奈德在64岁时从古巴游到了弗罗里达，全程177公里，不间断游泳52小时54分钟。”言以明说。

　　瑞频长大了嘴巴，“64岁！”

　　芦喜不可思议，“177 公里！”

　　晴悦咽口水，“将近53小时？”

　　人类居然可以强大到这种地步！

　　“因为她不想做观众了！”言以明记得这句台词。

　　“我也不想做观众了！”

　　“我也不想做观众了！”

　　“我也不想做观众了！”

　　三人朝着大海喊。

　　周六，甘婧终于休息了，她能和孩子们一起去动物园喽！

　　甘婧一早就等在动物园门口，她们一行人来得早，动物园里并不挤。

　　三个女孩子背着言以明买的双肩包，里面装的是糕点，糖果，火腿肠，香蕉和水。三个人嘻嘻哈哈走在前边，甘婧有一瞬间感觉自己是个母亲。

　　“像带孩子春游。”甘婧慈祥地笑。

　　“……”

　　“这是火鸟！快看。”瑞频在图书室见过，赤色的羽毛，嘴巴像镰刀。

　　“它叫火烈鸟。”言以明说。

　　“火烈鸟！”瑞频对着火烈鸟挥手，“火烈鸟，你好吗？”

　　火烈鸟没有理她。

　　“好吧，火烈鸟对我不感兴趣。”

　　接下来看到的都是鸟。

　　“孔雀！它开屏了，好美~”晴悦目不转睛地看着它打开羽毛，“好大，好壮观。”

　　“羽毛鲜亮的是雄孔雀，它们要承担‘美丽’的义务。”甘婧解说道。

　　“它们这么美丽又殷勤，雌孔雀却对它们不屑一顾。”瑞频说，“雌孔雀真厉害！”

　　“每一只雄孔雀都是美丽的，雌孔雀看腻它们了。”晴悦点评道，“它们应该再漂亮点，卷起来！”

　　继续往里走，大家看到了河马。

　　“它好大，嘴巴大，身体大！”芦喜趴在网上看，“它下水了！”

　　“河马是陆地上仅次于大象和犀牛的第三大动物。”甘婧说。

　　“眼睛，鼻子和耳朵小。”瑞频本以为河马能有双大眼睛。

　　“河马是两栖动物，但是在河里待久了会窒息，在岸上待久了会对紫外线过敏。”甘婧照着图册念。

　　“那它好忙啊。”晴悦为它心累，“这体质，太折腾河马了。”

　　“老虎在哪里？我想看老虎！”芦喜感觉老虎就在附近，这是她作为女人的直觉！

　　众人按照地图的指示来到虎园。

　　瑞频蹲在玻璃前和老虎合照，老虎盯着她的背影慢慢走来，在瑞频回头时猛扑过来。

　　“诶哟！”瑞频吓得一动不动，还好玻璃拦住了老虎，“太吓人了，我的心脏漏了一拍！真的漏了一拍，太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