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爱难成欢》霍念白

12、心潮汹涌

　　没想到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竟一语中的。她又怎么叫人失望呢？不，她只是不想再让自己失望。
　　凝视着电脑许久之后，她终于关掉了电脑。
　　房间立刻又被一大片的黑暗吞没了。
　　她突然想起亦舒小说中的在《圆舞》里的一段描述。
　　“我没有开灯，一直不怕黑，取一枝烟抽，倒杯威士忌。”
　　她不知道那个时刻承钰的心里是什么样的，此刻她只知道自己的眼泪八吧嗒吧嗒的掉进手中的高脚杯中。
　　自己真的还能写出一部小说吗？这个一直以来的梦想会成真吗？她怎么就自己弄的一团糟了。
　　人生的最低谷，还能比现在更低吗？
　　她没有答案。
　　……
　　心中的潮水，一下子全向她涌来。
　　今晚，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最大的金主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上一次他们是达成了交易的共识，可是突发的意外，让他愤然离场。
　　当她以为他已经在她的生命中成为过去之后，再去万艳同杯的时候，又被妈妈桑告知他一直为她预留着007房间，这又是不是他对自己的低头的一种隐晦暗示。
　　在他的真正的涵义，没有揭晓之前，她不想在冒失的触犯他的禁忌。尊严不过是一个一文不名的东西。如果没有很多很多的钱，那至少要有很多很多的爱。
　　如果自己的身边一直有一个冬阳，眼神温暖纯净，绵长幽深，那么或许自己真的可以放下心里的包袱，可是他不是那个人。
　　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权衡再三，她终于决定向现实妥协向权贵低头。
　　是不是人的长大，就意外着要脱去单纯的外衣？
　　以往父亲在的时候，她没心没肺的到处折腾，不懂珍惜那份纯净纯真，一天到晚装出一副疏离到死的臭脸孔，可父亲去世之后，她才发现一方“大伞”下的晴空是多么的珍贵。
　　人如果一直不长大多好。就像小时候在小镇上，即使生活拮据，但天天快乐像小鸟一样。
　　小鸟——一想到小鸟，苏漫吟的脸上顿时一片温情。
　　那是一个美丽的夏日午后，跟着妈妈身旁在河边洗涤的小花，只有四五岁的她，总是上蹿下跳的不行。
　　妈妈实在受不了，摇头无奈道：“你怎么这么顽皮啊？一点都不像个女娃娃儿。”
　　心中一直想着要跟小伙伴们去玩，但是总是被妈妈无情的驳回。因为前两天她由于顽皮刚蹭破了手臂。现在被妈妈一直强行呆在身边，寸步不离。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跟冬阳一起玩耍，心里早就按捺不住了。
　　刚好这时，冬阳神秘兮兮的跑到河边，小花也惊喜的发现了她。
　　“冬阳。”小花开口喊冬阳的时候，却被冬阳一个嘘的动作给挡了回来。
　　小花只好委屈的闭上了嘴。只见冬阳大方的朝小花身旁的中年妇女，礼貌的征询道：“婶婶，我想让小花和一起去玩会儿，你看好不好？”
　　“哎……”中年妇女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看冬阳，再看了看自己小花。
　　小花也正一脸期待望着自己的妈妈，手中还不停的摇着她的手臂，“妈妈，你就答应吧，我保证这次不会再蹭伤了。”
　　“是啊，婶婶，我一定会照顾好小花的。”冬阳也在一旁附和。
　　“好吧，这次看在冬阳的面子上，我就答应你……”中年妇女经不住两个孩子的软磨硬泡，只好答应了。
　　“谢谢妈妈。”小花闻言，也不等妈妈的话说完，便如离弓之箭一般飞了出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再也没有人帮她争取这些玩耍的权利了。
　　而她也当然知道，如果当年与她一起争取权利的人不是冬阳，那么今天的回忆依旧是索然无味。
　　那一次，他们去玩耍的时候，冬阳送给了小花一只小鸟。
　　但是冬阳提出用一个条件来交换，就是他要吻一下小花。
　　小花觉得自己既能换来一只小鸟，又没什么损失，就欣然答应了。
　　可是，小鸟是从高高的树下被风吹下来的，摔伤了内脏，第二天就死了。
　　小花看着死去的小鸟，十分的伤心，就气匆匆的跑去找到冬阳，“喂，死冬阳，小鸟都死了。我要你把昨天的那个吻还给我。”
　　“这个，要怎么还啊？”冬阳望着小花的瞪的圆圆的大眼睛，好奇的问。
　　“我……”小花嘟着嘴，“怎么不能还？我说能还就能还……你昨天亲了我一下，今天我要亲回来。”
　　“啊？”冬阳惊的张大了嘴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那……那你来亲吧。”
　　小花当真就在那一片阳光下的照耀下，缓缓走到冬阳的面前，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
　　那天的阳光很灿烂很灿烂，她仿佛看见自己再一次不安的走到冬阳的面前，踮起了脚尖。正当她准备覆上他的唇瓣时，眼前突然闪过与那个落拓的醉酒的男子交欢时他的眼神，嘴唇和神情。
　　“不——不——”苏漫吟惶恐的闭上了眼睛，瑟缩着把脸埋在双手之中，她搞不清到底哪里出现了错误，但她确定自己确实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嘲讽，一缕厌恶，一抹戏谑……
　　她拼命的告诉自己，冬阳是冬阳，他是他。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她不能把他们混为一谈。
　　可是她的耳边，再次响起那一声震地她的心神都颤抖的摔门声。
　　自从上次他离开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应该从此萧郎是路人了。可是为什么她总是会意犹未尽的想起他的脸。
　　只要一回想起他的眼睛中透露是厌恶，她的心就不能遏制的疼痛。
　　她执拗决绝的扬起脸颊，却早已是泪流满面。
　　也许将学会将自己倒立，要流出的眼泪就会倒流回去。可是这倒立的哲学，她从来就没有学会。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哭泣，只用一包纸巾就可以解决。
　　但是此刻这整座房子，都在无声的哭泣，她只是一只被禁锢在这里的可怜的绝望的困兽……
　　为了摆脱这汹涌的杀戮潮水的侵袭，她只能失魂的逃出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