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定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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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惟宇和丛恩相对一笑：“你那时的确年纪尚幼。”
李惟宇挥挥手：“大家自便，丛恩，你随我来，我要好好问问最近的事。”丛恩低了头低低应了一声，起身亦步亦趋跟着他去了厢房。
桌上一位客人笑着向丛老丞相道：“老丛啊，你两个儿子都了不得啊，丛恩虽然名为千金侯，表面上千金捐了个爵位，不思进取，但是他暗里为皇家招揽了如此之多的贤才，实在为当今朝堂做了许多的事啊。若不是他，这两年单是华族欺压寒族造成的后果就足以使国家动荡，又哪能有今天华寒并立的局面？数年来由千金侯举荐入朝的无不成为寒族崛起、朝堂改革的中坚，实为朝廷中流砥柱啊。”
另一老者笑呵呵应道：“是啊。提到这个，文家老儿以为华族一反手间足以覆灭寒族，才会一开始就不在乎，任凭寒族慢慢站上朝堂。礼部也是。礼部表面上看来并无太大实权，文家才能放心我这个路都走不稳的糟老头当礼部尚书。实在是文家老儿看走了眼啊。即使天启是最为强盛的国家，周围国家的合纵连横、远交近攻也是必不可少的，礼部正当管理这些事务。可笑文家老儿阴谋诡计耍的一溜顺，于国家大事政见上半点不通，居然还另有谋算，他实在太小看天下英雄！”
又有一位中年人以手指敲着桌面：“太傅和礼部说的极是。我身为翰林，愧不能步入你们之途，正面与他对抗，只能尽力在翰林院中挑选那些品行正直的学子，教会他们如何不拘泥于简单的古人之言，学些经世致用的本事罢了。”
丛老丞相“哎”一声：“你这话可是妄自菲薄了。若要树木，必先固其根本，本盛则木荣。要是没有你做的这些，我们要用人时难道要用一群只知道埋头读书的书呆子吗？经世致用不好学，旁人不明，我们这些人还不知道你在他们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吗？！”这一番话说的翰林转忧为喜，凌桓点头称扬。
丛老丞相又道：“我们这一群老头也别在这儿互相吹捧了，走走走，跟老哥哥我书房喝杯茶去，地方就让给年轻人吧！”一手就近勾着一个走了。
丛思嗫嚅着问凌泓：“青山，你可气我？”凌泓一掀眼：“我为何要气你？你又没怎么我。”
好在丛思还没缺心眼到真以为凌泓不气他：“我...我三番两次冤枉你，害你不能参与科考，害你捉襟见肘，我不求你现在原谅我，但是你能给我个赎罪的机会么？”周围下人纷纷憋笑：这还是平时那个飞扬跋扈的自家二少？怎么现在这么着给人做小伏低，那公子还根本就不在乎的样子？
笑归笑，东西还得麻利着点收拾，万一二少什么时候就羞怒了呢？——这可是宴席之前大少吩咐的原话。收拾完了就赶紧走人吧。
——什么，你说丛府的下人怎么都这么有规矩，一点都不八卦自家主子？
——难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举动叫听墙角么？
——...咳咳，言归正传。
凌泓总算把筷子上拨拉来拨拉去半天的一根笋丝撂开，放了筷子正眼投了一眼到丛思脸上，半晌忽然笑道：“世兄实在太客气了。第一次世兄是受小人蒙蔽，又事乱缠身，故弟被世兄冤枉；第二次么，则是因世兄先前经历，自然会认为弟是攀附权贵之人，这也不足为奇么。世兄何必为这点小事如此郑重向弟道歉呢？”
明明对方说的句句都是为自己开脱的话，可自己却不觉得被原谅——那样的表情虽然平静，可总给人一种就差把“我真的很生气”这几个大字写在脸上的感觉。这是丛思的真实感受，于是他丝毫不敢松懈：“是我的错，我自然应该承担，这和我的身份、甚至我爹、我家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如果青山坚持认为我是那等仗势欺人的公子哥，那我也无话好说。”
靠在椅背上盯着丛思许久，凌泓眼神终于柔了柔：“还说不是仗势欺人，当时你怎么说我来着。”
——如果他很礼貌却很疏离地和你说话，就是半点不曾原谅你的意思；但凡他肯和你说一句抱怨你的话，哪怕把你骂个狗血淋头，你就偷笑去吧，因为我认下的傻弟弟要原谅你了。
丛思回忆着丛恩的话，确信自己并没有记错，于是在听到凌泓的话以后反而傻笑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头一背的冷汗。
凌泓飞他一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唇角微微勾起：“被人骂了还笑成这样，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丛思看着他的笑，一恍惚，实话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是丛恩告诉我说只要你肯骂我一句就是原谅我了。”话一出口丛思就后悔不迭，暗骂自己的的确确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果然凌泓脸色虽然没变，眼神变了，丛思再怎么迟钝也察觉了：“那么世兄这就请回吧，天色也不早了，正该回去休息。弟身有不适，先行回屋了。”
丛思一听他说身体不适，想都没想冲口道：“怎么会身体不适？可要请大夫来请请脉？是酒喝多了吧，我这就吩咐他们去热醒酒汤，你喝些再回去罢！”
凌泓扶额：“我没事...倒是世兄你喝了不少酒，你...喝些汤，早点回去罢。”
丛思愣愣点头：“嗯，那你一路认得么？要我遣个小厮跟着你不要？”
凌泓已起身离桌：“不用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多谢世兄”。
丛思站在原地茫然想：他这究竟是生气呢，还是没有生气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定风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