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之反克为主》棠梨儿

33、道是无晴却有晴（四）

　　当完颜康来到欧阳克所住的客栈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穆念慈睡着了。

　　站在窗外看着躺在床上睡着了还蹙着眉头的穆念慈，完颜康的内心有些复杂，不过他还是毅然开口道：“我要带她回去。”

　　完颜康的身边，站着欧阳克，对于完颜康的话，欧阳克有反对意见，“小王爷莫不是忘了穆姑娘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受伤的，你就这样带他回去，你觉得合适吗？”

　　“那怎么办，把小慈留在你这里，你觉得合适吗？”完颜康反问欧阳克，语气之中有挑衅，有讽刺，而后，完颜康又道：“因为你救了小慈，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说一声我要带小慈回去，但我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你要知道，你没有任何立场把小慈留在这里。”

　　“小王爷可能误会了，我只是不希望穆姑娘再次受到伤害。”
　　“那你是认为小王我连保护一个女人的能力偶没有？”

　　被欧阳克质疑的完颜康感觉好气又好笑，小慈是自己的妹妹，且已因为自己的疏忽受过一次伤，难道自己还会再让她受一次伤吗！倒是这欧阳克，当真是奇怪至极，自己妹妹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他这个外人来关心了，就拿今天来说，明明是他在王府发现了晕倒的穆念慈，却没有及时去找给小慈下药的人要解药，也没有及时在王府找地方为小慈医治，反倒是舍易求难，舍近求远的带着小慈回到自己所住的客栈，自己寻了方法医治小慈，这欧阳克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啊！莫不是想炫耀他西毒之后解毒手法厉害于常人！

　　完颜康与欧阳克对视着，他们嘴角各带着弧度，只是他们都不能从对方那笑容中看出对方的想法，最终，完颜康打破沉默道：“要是只是因为小慈的安全，那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会保护她的安全。”

　　完颜康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他冷哼着绕过窗子往大门那处走去，就在他要推门而入之时，欧阳克的扇子却又挡住了他：“如果小王爷一定要问原因的话，那我也就说了，事实上，我觉得你们兄妹的关系不是很正常。”

　　欧阳克的墨扇没有拦住完颜康，但欧阳克的话成功的让完颜康止住了脚步，“欧阳克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要提醒小王爷，你们是兄妹。”

　　或许穆念慈和完颜康都不认为他们两个的兄妹关系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看在欧阳克眼里，却不是这样，欧阳克觉得，他们不像兄妹，反而像是情人，就拿穆念慈方才醒来的反应来说，她看到的想到的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完颜康，而待穆念慈反应过来在她面前的人是自己后，却又表现的那么抗拒，这一切对欧阳克来说，都不正常，他记得，穆念慈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穆念慈见到欧阳克不会抗拒，偶尔还会脸红，欧阳克知道，在他拒绝穆念慈以后，穆念慈对他的态度难免有所改变，但他认为的改变是穆念慈见到他后会骂他，讽刺他，甚至喊打喊杀，而不是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冷静，甚至是比认识以前还要多的生疏……

　　一开始，对于穆念慈和完颜康的关系，欧阳克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觉得，那些没由来的想法全部都是因为他看不惯穆念慈与完颜康之间太过亲密，可现在，他是不得不承认，在他眼里，那两兄妹之间的关系已经不能用亲密来形容了。

　　欧阳克心中百转千回，有点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可完颜康却只用了四个字，就将欧阳克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只听完颜康道：“你在吃醋。”

　　“我？”欧阳克有些惊讶的用扇子指着自己，愣了眨眼的功夫，他又笑了开来，“小王爷想多了，我只是认为，兄妹之间，不该有这么异样的感情存在，如若小王爷和穆姑娘不是兄妹，那我自会让小王爷带穆姑娘走。”

　　欧阳克说的很潇洒，可对他这潇洒的言论，完颜康又有了令一番解释，“可我们就是兄妹，想必你现在会说这句话，也不过是知道我们是兄妹的事实，如若我们不是兄妹，你就真的会让我带小慈走。”这话说完，完颜康没给欧阳克回答的机会，只听完颜康又道：“欧阳克你给我听好了，我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小慈的亲哥哥，这辈子只要她愿意，我就会娶她。”

　　完颜康的话说的清晰，说的直白，可欧阳克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不是吧小王爷，你要这么做，有没有为穆姑娘考虑过，她毕竟是你的妹妹。”

　　欧阳克指责着穆念慈，不自觉间，他的音量就提高了两分，他似乎忘了，完颜康一开始便提醒过他，他们兄妹的事情，欧阳克没有任何立场来管。

　　“欧阳克，如果你还想要你的功名利禄，还想靠着赵王府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你就给我离小慈远点，否则我保证你到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完颜康上前揪着欧阳克的衣领，冷言威胁着欧阳克，对此，欧阳克却是笑着挥开了完颜康的手，“小王爷，我也不妨告诉你，功名于我如浮云，权贵于我如粪土，而我也从没想从赵王府那得到什么。我只是单纯的希望穆姑娘不要受到伤害，现在你既然主动承认了你对穆姑娘有情，那我就更加不能让你带走她了。”

　　“来人啊，送小王爷出去。”

　　在赵王府，在燕京，可能都是完颜康说了算，但这里是欧阳克的地方，自然是他欧阳克想让什么人来就让什么人来，想赶什么人走就赶什么人走。

　　欧阳克说的‘送’当然不会是单纯的‘送’了，这点完颜康很明白，但当完颜康被欧阳克的一众女弟子‘送’出客栈后，完颜康却不得不觉得莫名其妙，他什么时候说过他对小慈有情了，他当然知道小慈是自己的妹妹，这点不光他知道，小慈也知道，他们怎么可能会成亲，他那句话的意思不过是说，只要小慈愿意，那他什么都会答应。

　　那欧阳克，到底在想些什么？

　　因为完颜康那一句话的错误，导致了他不止没能把穆念慈带回去，而且，他是连穆念慈的面也没见着，不过也好，现在王府里的确挺乱，穆念慈回去也确实不适合，既然欧阳克那么为穆念慈着想，那把穆念慈留在这里也未尝不可。

　　完颜康前脚刚走，后脚穆念慈就醒了过来，毫无疑问，这次穆念慈醒来后看到的又是欧阳克，她下意识的要问完颜康在什么地方，又下意识的想问为什么欧阳克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可而后她又想到，毕竟是人家救了自己，她要那么问，实在显得突兀。

　　穆念慈没有说话，欧阳克也没有，他端了杯水凑到穆念慈的唇边，示意穆念慈将水喝下。

　　屋子里很暗，没什么光线，陶瓷做的熏香炉内冒着袅袅青烟，那是一种虽然陌生却让穆念慈感到很熟悉的味道。

　　穆念慈就着杯子喝了一口那水，低头时，发丝垂到了杯沿上，欧阳克抬手将穆念慈的发丝抚至她的耳后，本来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却让他发现，他上次帮穆念慈戴上的耳坠，现在不见了。

　　“上次……”

　　欧阳克开口，想问耳坠的事情，可穆念慈却以为他要说的是上次她告白的事情，随即从欧阳克手中夺过杯子，抢先开口道：“上次的事情我说着玩的，你别放在心上。”

　　这话欧阳克听的莫名其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皱着眉头问了句，“什么？”

　　这个时候，原本他帮穆念慈拿着杯子的手还举着，他的指尖，还残留着穆念慈夺过杯子时轻抚过的温度，欧阳克看了看自己的手，慢慢的将之放下，随着这个动作，欧阳克似是想到了什么。

　　欧阳克知道，现在的穆念慈并不想提这件事，没有哪个女孩子会想提起自己被人拒绝的事情，既然是这样，那耳坠的事情，欧阳克暂时也不方便提出来，他转移话题对穆念慈道：“你之前说想见完颜康，我也说过我有去叫他过来，不过……”

　　“不过什么？”一提到完颜康的事情，穆念慈也就很顺理成章的把思绪转了过来，可这一表现却又让欧阳克觉得不太自在，虽然他提完颜康的目的就是要让转移穆念慈的注意，不过这也……

　　欧阳克翻转着自己的扇子，有些自嘲的挑起嘴角，嘲笑一向潇洒的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自相矛盾起来了。这样的感觉，可一点也不好。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包惜弱现在情况非常不稳定，你知道的，包惜弱一向是连只鸡都不敢杀，可现在却因为一时糊涂差点害死一个人，她当然受不了。”

　　“呵，她受不了？我还受不了呢！包惜弱总是这样，每次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到最后总会把自己变成受害者，现在赵王府的人是不是在说，都是因为我的关系，包惜弱才会变得神志不清？”

　　如果说以前穆念慈对包惜弱只是不满的话，那现在绝对就是讨厌。穆念慈不是讨厌包惜弱对她怎么样，要穆念慈为了杨铁心真对她怎么样了那也就罢了，毕竟那代表包惜弱愿意为了爱情舍弃一切，那从某种意义上还说的过去，她讨厌的是，穆念慈敢做不敢当，讨厌她在做了那些事情后转眼立马拼命自责，拼命掉眼泪的样子。

　　“穆姑娘你想太多了，没人因为包惜弱的神志不清而怪你，只不过，她现在神志不清是事实，别人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过分责怪于她，最多就是说她一时糊涂……”

　　一条人命和一时糊涂能划上等号？或许包惜弱真的没想杀她，只是想要吓唬吓唬她，可没人能否认，意外杀人和故意杀人的动机虽然不一样，可造成的结果却是一样的，幸亏她现在没什么事，否则她就是那‘一时糊涂’之下的冤死鬼，想到这，穆念慈又突然想起自己还欠欧阳克一声谢谢。

　　一事归一事，这会人家怎么说一救了她的命，谢谢总是要说的，可正待穆念慈想要开口，却又听欧阳克道：“看现在包惜弱的情况，那赵王府，穆姑娘是回不去了，不如，就先留在我这吧！虽说这不如赵王府应有尽有，但好歹还有个人能照顾，也不至于出什么意外。”

　　“不用了，我自己又不是不能照顾自己。”

　　穆念慈把水杯放到一边，礼貌的向欧阳克点了点头，而后又道：“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欧阳公子还是先出去吧，虽说这是你的地方，不过怎么说，这个房间都是我在住，孤男寡女，难免不方便。”

　　记忆里，这是穆念慈第一次叫欧阳克为欧阳公子。
　　现在在欧阳克面前的穆念慈，很礼貌，明明方才还在为了包惜弱的事情生气，可当话题一转回来的时候，穆念慈就连生气的表情都没有了。

　　穆念慈现在的样子有点让欧阳克措手不及，穆念慈醒来前欧阳克想过，若是穆念慈对他生气，对他发脾气，那他自可以任由她发脾气，可以哄她，可是对于现在这么礼貌的穆念慈，欧阳克如果再那样做，反倒显得他像个登徒子一样。

　　“那穆姑娘好好休息。”

　　最后，欧阳克能说的，只有那么一句话，他怕自己问的太紧，反到把穆念慈给问跑了，可待第二天欧阳克让人去穆念慈的住处询问穆念慈是否有什么需要的时候，穆念慈已经不见了。

　　‘一个身上有伤，又不能回去赵王府的人，到底回去什么地方？在路上，会不会又被人欺负？’

　　看着空空的屋子，手里紧握着扇子，欧阳克靠在墙边的柱子上，这是他第一次问自己，‘欧阳克，你到底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