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短篇》J泷Z

5、阴天

　　阴天
　　天冷了之后我就会期待自己的生日。期待很温柔的那个人送我生日礼物。

　　我在冬天出生。那个人说出生在冬天的孩子都温柔善良。虽然是谎言，我很开心。

　　我是个坏孩子。这我知道。大家都知道。那个人也不例外。只不过她比任何人都温柔，所以对那样的我，也一直微笑着。无比温柔。

　　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一直过得很好。虽然我是个坏孩子。身边有无奈却对我很好的养父母，有很开朗的朋友们，还有那个给我温暖的人。

　　我想或许我会幸福下去。即使我是害死自己亲生父母的坏孩子。

　　过了十岁的生日后我就不再做那个噩梦。虽然我也不愿意忘记那永远的疼痛。

　　因为我的贪玩，为了救那个坏孩子的我，为我挡下枪的父母。染血的父母。

　　我不会忘记的。因为我是很坏的孩子。因为我爱他们。永远。

　　我亲爱的温柔的那个人。堇砉。她在去年我的生日会上给了我一本很精美的邮票。我很喜欢那小小的纸上印着各式各样的文化，风景，美好的笑容。

　　我从来不知道的是，原来那小小的纸，周边穿着小孔的纸，也有着夺走别人重要的东西的力量。那是名为“欲望”的力量。它摧毁了我最爱的人。

　　堇砉死的时候我在教室里。手机震动得厉害，我才感觉自己的眼皮跳地很慌，心里有种被撕裂的疼痛。我知道我又要失去了。我重要的人。

　　警察说只是单纯的入室抢劫加杀人。我知道不是，那些家伙想要的是那本邮票中的某张。特别的，能勾起犯罪的邮票。

　　我接到了威胁的电话。我没有告诉警察。那是当然的。现在的警察根本一点用都没有。要保护自己，必须依靠强大的人。

　　于是我遇见了命定的某个强大的，任性的，大小姐。

　　夏牧是在堇砉死的第三天找到我的。

　　我讨厌她的金发。就像她讨厌我带着蓝光的眼睛。我们都不是纯正的中国人。这让我们自己本身很沮丧。于是迁怒别人。

　　有点骄慢的味道，不过也算是有共同的缺点了。

　　夏牧告诉我。要那张邮票的是叫做“VIROU”的组织。就像那种电视剧里上演的地下组织。

　　我到今天都想不通，为什么我会遇上这么倒霉的事。

　　可是我遇上了。也不能逃避。虽然我因为那邮票已经失去了我重要的堇砉。但我还是要保护我的生日礼物。当然还有家人，朋友，以及我自己的命。所以我必须相信夏牧，我必须依赖她。

　　当然她也不是白白帮我的。她需要的是我的血。拥有英国贵族的血的我还是有用处的。偶尔我这么想。

　　夏牧是普通的大小姐。在她不喝血的时候。

　　喝血之后就变成了战斗的工具。

　　虽然不是什么“吸血鬼”之类的非人类物质，但也相差不远了。我不明白那些太复杂的事。我只知道有了我的血的夏牧比任何时候都强。

　　也比任何时候危险。

　　第一次的时候，见着夏牧很淑女地提着小裙边，微微一阵小跑。

　　[小布，给我你的血，VIROU的人来了。]

　　我听话地割开血管。

　　我其实很不喜欢夏牧舔我的手。感觉很暧昧。心跳总是超频。

　　可是她突然的强大和残忍却让我忘了一切。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满地的鲜血和尸体了。

　　我讨厌残破的尸体。

　　[小布，我累了。扶我回去。]喝血杀人是件很累人的事情。我知道。我也会因为失血而疲倦。所以我常想，如果有天敌人太多杀不完自己就先死了怎么办。

　　[那就算了呗。]夏牧总是很乐观。因为她不会死。我死了对她来说也不过少了新鲜的食物而已。

　　真搞不懂夏牧。金发的大小姐。

　　平时我会在夏牧家。一般是学习格斗和做家务。夏家的管家很严厉。老是扳着脸。

　　不过他是好人。我知道。

　　我和夏牧住在同层楼里。她就在我隔壁。为了保护我她一定要离我很近，本来是想和我住同间房的，可我总觉得别扭，所以只好这样。

　　是不是点可惜？夏牧还算是个美丽的女孩子，虽然我讨厌她的金发。

　　赏心悦目这个功能她还是有的。但我就是有些害怕。

　　是不是就因为她太好看了点？

　　应该没可能吧。虽然我喜欢女人。但好歹我也算是个女人了。不会对不喜欢的人起什么歹念。

　　和夏牧在一起绝对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因为她过于强大。
　　不过自然也没什么好事发生。她就一任性的大小姐。

　　说她任性是很客气的说法。她实在当之无愧。

　　在夏牧面前我就是她的跑腿的。兼职提包。兼职仆人。兼职说甜言蜜语的伪情人。

　　只要是人能有的功能她都会启用。一个人能当十个人用。至今致力于开发拓展人类的潜能。

　　我是她新到手的小白鼠。

　　当然这也不过累点，没什么也怨恨的。何况人家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问题是这个女人。虽然还是女孩子的年龄。完全没有自觉。没事有事把她白花花的身体摆在我面前到处晃悠。一下是白皙的美腿，一下是没光滑的后背。

　　和她说你好歹是个大小姐优雅点，不要没事就乱露。自然也是有点怕。自己是问题。她却“温柔”又“天真”地闪着“大眼睛”问。
　　[你不是女人么。]

　　结果就和她是不是大小姐这个话题差了十万八千里去了。

　　她清楚我的性向。她根本就是找茬。

　　我没法发脾气。我知道这女人根本就吃定了我不生气。

　　其他什么我都能忍受。除了一点。

　　她总喜欢让我在人前假扮她的情人。

　　我可以蜜语甜言，却不能忍受她像嘲笑一样在人前小鸟依人，人后当女王指手画脚。

　　就像在告诉我。永远不要想和她有什么亲近的关系。只要装装样子。她不需要情人，却要面子。

　　我也不觉得自己能让她有什么面子，不能理解她这么做的意义。只是讨厌这么做作的感觉。

　　不过有的时候看见挂在自己手臂上的美女会觉得就算是骗人的，能享受一回也不是什么坏事。接受别人羡慕嫉妒的眼光也需要资本。如果不是夏牧，我大概一辈子都没可能一天招这么多白眼还这么自得其乐。

　　对夏牧的感觉是不喜欢。但要说讨厌，她不是会招人讨厌的人。

　　冬天又很快就来了。我还没从上一次的生日阴影中逃出来，生日又悄悄来临。

　　邮票还在我这里。我还没逃走。VIROU的人也还没放弃我。

　　这是我第一个一点期待都没有的生日。

　　但很少见的，我生日的那天下了雪。我喜欢雪。很温柔的东西。

　　夏牧在我到楼下看雪的时候扔给我一条白色的围巾。

　　当然不是她自己织的。她大小姐没那种闲功夫。

　　但我不知为什么。真不明白。

　　却好象被感动了。

　　夏牧和堇砉不同。堇砉是温柔的人。所以受到堇砉的礼物很理所当然。但夏牧不是。

　　高傲的大小姐竟然知道我的生日。竟然会送我礼物。虽然是别扭的扔过来的礼物。

　　夏牧就这样轻易地让我感动了。

　　也就这样轻易的，让我不小心爱上了。

　　或许说得有些悬乎了。但我是真的忽然就有了那种感觉。喜欢。被吸引。突然之间的爱。

　　自从喜欢上夏牧之后我的麻烦就来了。

　　她依旧没有自觉地天天在我面前展示别人看不到的，懒散又媚惑的样子。

　　之前我是不会动什么心，但现在不同。

　　我有点受不了这么刺激的视觉冲击。

　　好不容易才咽下分泌过多的唾液，夏牧款款向我走来。

　　[小布，你今天的样子好怪，生病了么。]

　　说着向我靠过来。

　　[你，你要干，什么……]我连说话都开始艰难。她身上的香味让我有点晃神。

　　[小布。]她叫我，突然没了声音。

　　[夏牧，你压得我好难受。]我拼命向后靠去。身上的温热和柔软感让我有点想做不好的事。

　　很糟糕。夏牧已经快整个人压上来了。

　　[小布，你当P好不好。]夏牧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句。

　　[P？什么P？]我没反应过来，刚想逃开却被夏牧吻上了下巴。

　　很软的唇。我想。幸好不在嘴上，要不然我绝对会禽兽大爆发。

　　[就是让我吃•掉•你~的意思。]
　　夏牧在我耳边轻轻吹气，让我抖了一下。

　　[你会做吗？]我问。是真的想知道，完全没发现自己破坏了气氛。

　　[……小布是傻瓜。]生气了的夏牧很可爱，尤其是猎物飞走的不甘心的样子。我很喜欢。

　　但在不明白夏牧真实的想法和感情的这时候我不能做任何事。

　　这应该算是我的任性了。

　　夏牧和余垒去约会的那天我第一次赢了管家。

　　余垒是夏牧家的联姻对象，也就是夏牧快订婚还没订婚所以不能算未婚夫的未婚夫。

　　不能算很好的人。而且夏牧不太喜欢他。但说他对我完全没威胁也不是。

　　至少夏牧和他去约会了。

　　我有点吃醋。是喜欢上夏牧又一点让我不爽的地方。

　　说实话，我很讨厌吃醋的自己。

　　但对喜欢的人。这种事似乎无法避免。

　　空虚或者不爽的时候我喜欢拿夏牧送我的围巾出来在脸上猛蹭。

　　直到快磨破才放手。

　　我知道喜欢夏牧这件事很不妙。至少我这个没钱的家伙是入不了夏牧父母的眼的。

　　何况我是女人。

　　喜欢她。却无法想象我们的未来。

　　但却悲伤地发现她不知何时起成了我最爱最无法放下的人。

　　结果惶恐着，不知如何是好。

　　而且夏牧对我的态度很不明朗。似乎偶尔会对我做出暧昧的事，但我实在不能确定那是不是她的一时兴起。

　　但就在那天，在夏牧和余垒出门约会，我打赢管家的那一天。

　　我被英国皇家的专车接走了。

　　我知道自己流着英国贵族的血。可我不知道那个穷得不得了的我会是公爵的继承人。

　　因为我的血，也因为那张王家的邮票。

　　然后我知道了。堇砉对我那么好的原因。把那么重要的邮票给我的原因。

　　她是我的姐姐。同母异父。所以她没有资格继承。所以只有我。

　　很悲伤的感觉，却还是爱着堇砉。我最爱的姐姐。

　　我想这个世界上爱着我的人还是很多的。所以我不会孤单也不会悲伤。

　　可我要离开夏牧了。所以我依旧难过。或许只有夏牧。让我这么的难过。

　　我很喜欢阴天。尤其冬天的阴天。看上去就要下雪了。期待着，流着泪。因为要离开。

　　我想雪离开天空的怀抱时一定是流着泪的。所以才那么冰冷。但因为它们很温柔也很寂寞，所以才一被触碰就融化。

　　所有的冰凉都期待着温暖。很深刻地爱着那让自己融化的力量。

　　我也就是那样地爱着夏牧。

　　突然就觉得自己有点可怜。

　　然后就开始下雪了。很冷。

　　再见夏牧就是好久之后了。两年？或者三年了。

　　我还没有作好心理准备。夏牧那曾经让我讨厌的金发就那么突兀的在眼前出现。仿若幻影一般。轻柔又让我悲伤。

　　[夏牧……]

　　迎接我的是响亮的巴掌。很痛。

　　[为什么要抛下我？]颤抖的质问。我很直接地心疼了。

　　[我……没办法。]

　　[就一句‘没办法’就解决一切了吗？你要怎么赔我……赔我三年的时间。想你的时间。恨你的时间……]

　　[……]我没办法再说话。我没办法不爱夏牧。没办法不为她心疼。也就没办法不为我们的未来接受公爵的位子。我要有资本和夏家和余垒对抗，从他们的手里夺走夏牧。

　　可现在，夏牧对着我大吼，流泪的现在。我知道我做的事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夏牧爱的是我。所以我不用去抢什么。我的资本就是夏牧爱我。只是这样而已。

　　我伸手紧紧抱住夏牧。

　　[对不起。我是坏家伙。所以……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我喜欢你。我爱你。夏牧。]

　　[……]

　　[混蛋。小布。带我走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