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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顾家太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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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遇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看到如今大方端庄的林姨娘,明兰实在难以把眼前的她,和记忆中那位哭哭啼啼,拈酸吃醋的毒妇联系起来。
明兰记得小时候,林噙霜经常用各种原因,挑起大娘子的怒火,有几次几乎可以确定,她就是上赶着挨罚,引得主君和就大娘子为此吵架。
当时房妈妈还感叹,林小娘地位已大不如前了,当年哪用得着这么丢人现眼?
刚给盛老爹做妾的时候,林小娘只要脸上露点委屈,甚至神色稍有落寞,就会引得盛老爹热血沸腾,正气凌然的为她出头抱不平。
林噙霜的那些财产铺子,大部分就是在容颜未老,情分尚存时,靠装可怜博同情拿到的。
明兰厌恶林噙霜的同时,又不得不佩服:林真是个厉害的女人,知道自己要什么,她只是运气不好,假如正常出嫁,说不定也能装一辈子贤妻良母。
因此她脑中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宁远侯府太夫人,就是那个正常出嫁的林噙霜。
一想到这点,明兰陷入一种莫名的兴奋,哪怕明知以后会有许多麻烦纠缠等着自己,却依然十分期待和这位贤惠的太夫人过过手,以弥补内心深处最大的遗憾。
葬仪结束之后的某日,顾廷烨手持当年那份分家文契,当着济济一堂,以漫不经心的口气直接道:“不知四叔和五叔何时迁居?若要帮手,言语一声,小侄自当听命。”
话一出口,众人变色,五老太爷当场就怒了:“大郎尸骨未寒,你就要来赶人了?!”
顾廷烨却懒得分辨,只拂袖起身,携上明兰双双离去。
五老太爷素来就有几分文人傲骨,见顾廷烨如此折辱,二话不说就嚷着要搬家,还愤愤地说:就算二郎留我,我还不愿呢!
五老太太心急如焚,多次劝说不下,只好拿“老宅多年无人居住,尚需修整一番”来拖延时间。
他的大儿子顾廷炀,之前诏狱里吃了些惊吓,被顾廷烨救出来后,想起和这位堂弟的恩怨,不敢出头闹事;
至于小儿子顾廷狄,在顾家一直没什么话语权,自然不敢做出头鸟,只好一边观望一边准备,拖拖拉拉地喊着要搬家。
四房则连装都懒得装,四老太爷借口在狱中上了身体,整天躺在床上“养病”,便如没听到那日顾廷烨的逐客令,整房人从上到下一概缄默不语。
而太夫人则是到处串联,走东家访西家,不停劝说安抚,竭力挽留两房,还自说自话的表示,顾廷烨那日的话不过是说说而已,大家不要当真。
遇到明兰来请安,太夫人也丝毫不提拆墙并府的事,只是热情招呼明兰,双方都比起了耐性。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八月初,众人送别了外放的长柏夫妻,因怕穷山恶水缺医少药,他的一儿一女就留下了。
文言敬这次终于来了,他对梁顾两个连襟十分热络,对袁文绍却比较客气,而袁文绍相比上次,脸上多了许多激愤之色。
他倒不是因为文言敬(文对他只是不热络,面子上却很尊重),而是上次的“站队论”被岳父批了一顿,事后长柏还带话给他,让姐夫千万不要卷进是非,让他非常不满。
消失许久的曼娘,又重新在汴京露面,她本想立刻夺回儿子昌哥儿,得知昌哥儿没被写进族谱,还被送到了庄子上,顿时熄了念头。
曼娘是认真想过的:顾廷烨这没良心的,至今不肯给儿子一个名分,万一自己把他带走,顾二顺坡下驴,恐怕彻底断了昌哥儿进侯府的机会,那母子俩的荣华富贵,岂不都成了一场空?
她之前一直跟着顾廷烨,顾家恩怨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明白太夫人与顾二的矛盾,本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她认为必须和太夫人结盟,才能对抗顾廷烨。
可侯府太夫人地位何等崇高,自己一个卖唱的乡野民妇,哪里能轻易见到她?
因此只能耐心等待机会,曼娘坚信只要放出自己在京城的消息,太夫人迟早会派人来找自己。
侯府的明兰,则开始和蓉姐儿培养感情,耐心教她女红刺绣,尽自己一个嫡母的本分,还让蓉姐儿和娴姐儿多玩耍,消解孩子的丧父之痛。
另一边的墨兰,也为了顾廷灿的婚事,和太夫人摆起了道道:“廷灿妹妹冰雪聪明,又长得如花似玉,别说嫁给勋贵之家,就是高嫁宗室,也不是什么难事!”
墨兰先给了颗甜枣,哄得小秦氏眉开眼笑,然后进入正题,话锋转为“但是”。
“但高嫁有高嫁的苦,其中艰难辛酸,实在不足为外人道,我看着有些体面,其实如履薄冰心惊胆战,如果再来一次,是真不想嫁给六郎,我那六妹妹高嫁侯府,她过得什么日子,太夫人也是亲眼见的……”
小秦氏默然不语,她虽然不知道墨兰过得什么日子,但和明兰针锋相对,也知道明兰的日子不容易,天天要提防自己的暗算。
可为了侯府大权,两人立场天然敌对,谁也没法向后退让,自然谁也不会同情谁。
可廷灿是自己的女儿,如果高嫁也遇到自己这样的婆母,她该如何是好?
墨兰见小秦氏脸色变幻,继续循循善诱:“廷灿妹妹这些年不理庶务,太夫人一片爱女之心,就像我阿娘一般,从不舍得让女儿操心管家之事!可但凡高门大户,哪个不是吃人的魔窟?我替妹妹担心啊!”
小秦氏忙道:“请大娘子指教!”
“廷灿心太软了,是个烂忠厚的好人!她既没我的圆滑狠辣,也没有我六妹妹的深险阴毒,我们这两个恶人高嫁,都搞得心惊胆战,何况廷灿妹妹这种白玉无瑕之人?”
“太夫人这么多年,都是把廷灿捧在手心里,她是你身上掉的一块肉啊!难道真要让她像我一般,天天提心吊胆,晚上睡觉都不得安宁吗?”
ps:本章为评论区的优质讨论加更,关于顾廷灿的婚事,墨兰考虑很周全,这里不断铺垫,是为了降低太夫人的心理预期。
按说这个不该作者说出来,应该读者自己体会,但考虑到评论区,我觉得还是提前解释吧。
关于袁姐夫的问题,并不是想把他设置为丑角,而是通过他讲述人性的复杂。
盛紘说袁文绍蠢,是因为袁姐夫那番话,在盛紘看来简直无厘头:你丫的根本没资格押宝,你起啥哄啊?搞得好像你有的选一样。
长柏是嫡长子,比女婿更能代表盛家态度,而且他年纪轻轻中了进士,又有海家的关系在,是前途无量的潜力股,盛紘不想让儿子卷进是非,因此要他赶紧离开漩涡。
梁六和顾二已经上船了,根本没有退出资格,长枫没有押宝资格,文言敬也没资格,所以这次长柏外放,盛家直接懒得喊他回来。
官方理由是照顾如兰,但如果怀孕的是墨兰或明兰,盛家肯定邀请让梁六或顾二回来,以表对这个女婿的重视。
而袁文绍蠢就蠢在这里,他虽然挂了个勋贵子弟的名声,但其实和文言敬没区别,压根就没有上桌资格。
但两个连襟的一步登天,又严重刺激了他,让他失去了冷静的判断。
他官场阅历不足,以为的押宝是选一边拼命表忠心,这是非常幼稚的:你算个嘚儿啊,上面用得着你表忠心吗?你表了忠心有毛线用啊?
而且两个连襟都选了官家,你再去选太后,先不说你够不着,就算真够得上,太后能信你吗?
若选官家,那更搞笑了,本来你就被当做官家那边的,现在你高调说自己选官家,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如果只是一个连襟得势,袁姐夫会安分守己;如果是一文一武得势,他也只能感叹命运。
但梁六、顾二和自己一样出身,而且之前口碑还不如自己,又都是自己的连襟,这个对比刺激太强烈了,恐怕华兰心里都很不舒服。
在强烈的冲击面前,人会失去理智判断,然后做些幼稚又滑稽的事情,袁姐夫被现实击中,又没法还击,因此想证明自己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