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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千里追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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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咏仪和江雪飞一回到家,正好江枫在沙发上看整点新闻,调侃她俩:“呦,回来啦。找到乘龙快婿了?”慕咏仪一言不发,江枫看着不对劲:“似乎好像,没有吧。”给江雪飞挤眉弄眼,江雪飞讪讪地比了个“没有”的口型,在慕咏仪身后按戳戳地指着慕咏仪,江枫瞬间会意。赶忙给气呼呼的慕咏仪让座。慕咏仪一屁股坐下,江雪飞努力逃遁:“爸妈,我还有点小事要处理,就不打扰二位了,呵呵。”还干笑了两声。
“站住,小事嘛放放,一会处理也不要紧,你先处理这边的大事吧。”慕咏仪不怒自威,但听在江雪飞耳中就是阴阳怪气,“这边还有什么大事呢?妈。”江雪飞小心翼翼。“先过来,过来自然就知道了。”江雪飞寻思着不会是要打自己吧,从小就是这样。可自己如今已经长大啦,再说自从江雪飞步入青春期,慕咏仪好久都没有动手教训过江雪飞了。江雪飞以为慕咏仪只是因为自己不配合找对象而找她算帐,哪知道是因为冯兮将她与萧家兄弟的事出卖给了慕咏仪而找她质问。
江雪飞就是不走过来,站在那,“妈什么事,你就说嘛,我就不过去了。”慕咏仪叹气,“不过来就不过来吧,你说说你跟萧家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江雪飞听的没头没脑,“啊什么啊?究竟喜欢哪个呀?”江雪飞被慕咏仪的直接弄得不好意思了,羞羞答答地不知该如何说,只是逃避:“哪有的事,他们俩我都不喜欢。”“真的,”慕咏仪毕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有的是手段弄清事情的真相,她打算换种方式往出来套话。
“那就是我白想了,我看着你和萧漠关系不错,看着还真心相配,还想着撮合你俩呢。但你萧姨说你喜欢的是萧关,我想着这萧关也是不错的。我们两家什么关系呀,你喜欢谁都是亲上加亲的好事。但既然都不喜欢就算了吧。”慕咏仪欲擒故纵,江雪飞果然很快就露馅了,“别呀,妈,我,我,我和萧漠只是朋友。”慕咏仪明白了,“雪飞,你是什么时候暗恋萧关的?”江雪飞低头不语,慕咏仪看了“我明白了,亏我还在冯兮面前夸下海口说不可能,这下脸打的啪啪的。雪飞,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和你爸呢,这人丢的大的。”江雪飞听了知道慕咏仪的态度,急的张口结舌,只说了句“妈,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雪飞呀,我生气的是你不该暗恋,我们家什么家世,什么条件,还要你去暗恋一个人。光明正大的宣告才像我家的女儿,有什么好自卑的,我的女儿是男人排成队追求的,从来不缺乏追求者。我更生气的是你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你知道么。萧关可是有白月光的呀,哪能轻易忘记就接受了你呢,他的事我想你也是知道的吧?萧漠还行,你和他不是关系挺好的么,你还给他画画,我看他对你也不错。”慕咏仪苦口婆心劝,“可是,妈,我,我,我对他没感觉呀。”
“感觉是可以培养的,我看萧漠对你挺特别的,从小到大从没有见过他对谁这么热情过,你是独一份。”慕咏仪坚持己见,“可是妈,从小到大跟他熟的女生也就我一个呀。”江雪飞也坚持己见,“也对啊,冯兮对他管的也是太严了吧。不过!或许这就是你们俩的命啊,命中注定的事就是如此顺其自然呀。”慕咏仪越发觉得自己思路顺畅,认定自己看的不会错。江雪飞在这件事上哪里肯退步,着急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可我,可是我,就是不喜欢他。妈,你饶了我吧,感情的事是真的不能强求,强扭的瓜一点都不甜。”
一直在看好戏的江枫听到最后一句似有感悟,“奥,是吗,强扭的瓜,哎,是啊,的确苦,难道没有一种可能或许,或许,未必呢。”喃喃自言自语,慕咏仪听见有人给她加油打气,更是自信,开始“苦口婆心”的给江雪飞讲道理,而江枫的思绪早已经飘到二十年前的大漠戈壁。
上海的梅雨季,雨绵绵地下,无休无止,站台檐下倒是有不少避雨的群众,热火朝天挥手相送。车上的人依依不舍,拉着车窗外的手始终不肯松,汽笛声鸣响,火车缓缓驶离,拉着的手这才不情愿地松开。江枫使劲地挥手,向慕咏仪大喊:“咏仪,等着我。”慕咏仪捂着嘴忍不住哭泣,不停地使劲点头,江父江母都抹着眼泪挥手,慕咏仪父母轻扶着女儿的肩膀,劝她不要难过,江枫一定会回来的,虽说当时前途难测,但慕家老两口还是坚信一切都有办法,江枫会和慕咏仪团聚的。江枫的确是那个火红时代的最后一批知青,慕家父母有先见之明,这是后话。
站台楼梯口,一个身影远远地望着这一幕,心中打定主意,决绝甩头而去,是慕咏仪的亲姐姐,慕咏晴。要说这三人的爱恨情仇真的是剪不断越理越乱。这是上世纪70年代的上海,江家和慕家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家庭条件也相当:江家是美术工艺世家,而慕家世代开饭馆掌勺在业界也是翘楚。两家素来交好,江家传到70年代,人丁稀薄,只有一独子江枫,慕家却有二女一子。慕家的儿子出生晚,两个姐姐都十几了才有了他,慕家的两个女儿倒是和江家儿子年龄相仿,三人从小玩到大,故事这才开始。
江枫比慕咏晴大三岁,慕咏晴出生的时候,江家父母带着江枫去给慕家父母陪产,等在产房外,慕父格外紧张,当护士把刚出生的慕咏晴抱到四人面前的时候,三个大人格外开心,一个三岁的小不点却不开心了。江父江母抱着慕咏晴让江枫看,江枫却嚷嚷着“丑死了,我不看,我要回家。”的确慕咏晴出生的时候和其他孩子无异,都皱皱巴巴的。江父江母尴尬地直呼“这孩子,懂什么美丑呀,你看看小妹妹,都是这样的。”稍大点,会走的时候,慕咏晴就已经不知天高地厚地开始欺负比她大三岁的江枫了,抓伤过江枫三四回,江枫更加不喜欢她,坚决不和她一起玩了。
待到比慕咏晴小两岁的慕咏仪出生的时候,江枫已经五岁了,开始记事了。慕咏仪是真的漂亮,出生的时候就清清秀秀,整个一病房内所有出生的孩子就属她最俊,那些个新手爸爸都放下自己的孩子不看,专门围观慕咏仪,抱怨着自己老婆自己孩子,夸慕咏仪怎么看都看不够,希望自己也有这么一个闺女。江枫自然也是对这个妹妹爱不释手,成日的跑来看。慕家父母自然也喜欢小江枫,两家父母一来二去就开玩笑为两个孩子定娃娃亲:慕家父母问小江枫“妹妹好看吗?”江枫丝毫没有羞耻心,这个年龄的孩子也就该这样“嗯嗯。我想和妹妹结婚。”“呦呵,好小子,这么小就打我闺女的主意,我可盯紧你了。”慕父口上这么说,心里可是美滋滋的。
“妹妹还小,让她长大了再嫁给你,好吗?”江母忍住不笑,“嗯嗯,好,我会等妹妹长大的。”小江枫一本正经。两家父母逗乐了,“老慕,我看咱必须得结个亲家,这不结说不过去啊。”江父调侃,“可新中国早就将娃娃亲这封建糟粕不用了呀,传出去岂不是□□了?”慕父有这心却没这胆,开开玩笑还行,实践中就没这胆量了。“哎,你看你,这事当然只有你知我知,孩她妈知,又不让别人知道,默认了就是了,担心什么呀?”江父倒是有艺术家的豪放胆子大,慕家两口子也不想扫兴,“哎,内什么,我什么都没说啊。”期期艾艾了一小会,就这样定下了娃娃亲。
慕咏仪和慕咏晴姐妹俩性格是两个极端,慕咏仪温柔内向,慕咏晴豪放外向,从小慕咏晴就是孩子王,敢做敢当,调皮捣蛋的小动作不断,令慕家老两口“擦屁股”擦的头疼,不学无术的坏事一样没落下。不过那个时代,读书都是次要的,参与运动才是主业。慕咏晴的年龄见长后品性倒是同那个时代十分契合,积极参加组织运动,也为慕家长了不少脸。有慕咏晴在的地方,江枫永远是“弱势群体”,她英姿飒爽“搞革命”,他,默默低头搞创作。
十三岁以前,江枫和慕咏仪是慕咏晴的“小跟班”,三人打闹着分分合合,江枫在慕咏晴这里没少吃亏,为了他可爱的慕咏仪他忍了;但也没少受慕咏晴的照顾。十三岁以后,慕咏晴情窦初开,不知怎的就看上了这个受她欺负受她照顾的“小白脸”。江枫确实白,看上去白白净净柔弱书生一个。可能慕咏晴看上的就是与她能互补的人,否则两人既不一见钟情又不日久生情,这爱的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自从慕咏晴看上了江枫,就开始嫉妒自己的漂亮温柔的妹妹了,但嫉妒归嫉妒,她还是很疼自己的这个亲妹妹的,她认为江枫压根配不上自己那德才兼备优秀的妹妹,倒是和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混世魔王很相配。她要让他们两人都发现这一点,早点“醒悟”。况且据她观察,他俩也仅仅是关系很好,也没发展出什么“不对劲的眼神”,只有默契没有爱。这之后,三人从进入青春期到当知青插队,慕咏晴总是在各种努力找两人的茬。
可是后来江枫和慕咏仪也长大了,从小被周围人说惯了“青梅竹马”几个字,且不说两人着实没有爱情的激动,偏偏两人都不是浪漫主义的人,都很务实,倒是对周围人的话很当真,早已经认定彼此是最佳伴侣,慕咏晴这么看来倒是罗曼蒂克了。她也是相当执着,暗恋了江枫十几年,在江枫和慕咏晴之间也作梗十几年,愣是没让所有人看清她的心思。
直到1976年江枫去农村当知青,她才下了一个大决心——她要跟着他。目送火车离开,她回家收拾行囊,留下一封简短的甚至称不上是,家书,决绝地出了门。慕家老两口和慕咏仪回到家看到了慕咏晴的信,打开——“爸妈,咏仪,长河。我走了,去追寻自己的爱情,虽然我很爱你们,但是,他令我心心念念了十几年,实在是放不下,相思难捱。望你们能理解,相信不久就会有我们的好消息,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勿念我,祝家人永远安好。等着我,爱你们的咏晴。”
慕家老两口气得肝疼,直言怎么生出来个这么任性的女儿。更加疼爱从小就乖巧懂事让人省心的慕咏仪。江枫下了火车,脚踏上敦煌的沙地时,心中满是失望落寞。看惯了上海的灯红酒绿繁华喧闹,这么个贫瘠荒芜的土地,要他这个十指都没染过阳春水的人怎么活?浑浑噩噩地跟着大部队进了村子,也没注意村里人的指指点点和一半嫉妒一半不屑的态度,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倒头就睡,毕竟这群人从上海到敦煌长途跋涉,几夜都没合眼了,现在最想的就是睡个好觉。
江枫没有注意到的更有一个人,围观人群中的一个女人,一眼在知青群中就看到了江枫,并且盯上了他。一见钟情对这个女人此时来说着实有点奢侈了,她已经嫁了人,并且以她的家庭背景和生活环境跟江枫真是十万八千里,两人不可能有共同语言,闹个外遇两人间都隔着马里亚纳海沟,根本不可能。这个女人也不是看不清这点,但她从来不小看自己,后来,就像她坚信的那样终是得偿所愿了。
当慕咏晴一路风尘仆仆赶到敦煌时,江枫已经徘徊在“鱼饵”周围了,他们三人的故事又是一种新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