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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救人 ...


  •   随着马车越来越接近国公府,晏清欢心脏不安分地狂跳起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尽可能拖延时间,依旧被曹硅连拖带拽入了后宅,直至房门被关上,屋内视线一片昏暗。

      四下没了人,曹硅的本性渐渐展露无遗,他取来些红绸子,扯过她的四肢,将她拴在宽阔的拔步床上。

      此时的晏清欢犹如一条躺在砧板上的鱼肉,被束缚住四肢,只能任人肆意妄为,她害怕得浑身都在抖,大口大口喘着气仍觉得难以呼吸。

      即便害怕极了,她也强撑着自己不肯服软。

      不到最后一刻,她下的赌还没输,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没一会儿的功夫,曹硅又翻箱倒柜出一把样式精巧的匕首,他踱步至床边,将烛火挑得更亮了些。

      “晏清欢,知道爷最喜欢你什么吗?”

      他把玩着手里的匕首,眼神中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自说自话道:“爷最喜欢你这副病怏怏的模样,第一眼瞧见便喜欢上了,西施蹙眉好不孱弱,让爷心疼极了......”

      “爷待会儿下手轻点,尽量别让你的血流太快了,死了就不美了!”

      他说着,爬上床,一手执刀,一手去扯她的衣服,看架势似是要在她胸口刻下些什么。

      晏清欢丝毫不敢去瞧他,手脚攒着劲想要挣脱开束缚,脑中默默数起了数,只要他再接近三寸,立刻唤沈殊的名字。

      还没输,还不能认输......

      感应到手离胸口越来越近,正当她下定决心唤出名字之时,大门猛然被人踹开。

      一袭黑衣的男人步履如风,转眼间夺了曹硅的匕首,抓住他的衣服将他狠狠扔在地上。

      晏清欢见到符沅的身影,压抑在内心的情绪再也忍不住,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太阳穴滑落下来。

      符沅轻扫一眼,见她衣着完整,松了口气,用刀挑断拴着床幔的绳子,放下帷幔遮去床上的旖旎。

      转身,怒意烧红了眼,他用刀指向曹硅,压低嗓音,一字一句道:“小公爷,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那刀抵在脖子上,刺骨得冷,曹硅颤颤巍巍看向符沅,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晏清欢是何时攀上这个高枝的。

      这偌大的京城他谁都敢惹,唯独皇城司指挥使符沅不敢,他人看在曹国公的面子上尚且不会得罪他,可符沅连他的父亲都敢查办,更何况是他!

      曹硅只觉得大难临头,只得夹紧尾巴,惶恐道:“大人,你也没说这晏清欢是你的相好,我又如何知晓,我若早知如此,定然会把她完完整整送到你床上的,还望大人饶了我这次,我再也不敢了!”

      说罢,他见符沅收了刀,心中顿生窃喜。

      但还未来得急沾沾自喜片刻,他只觉得身上一疼,猛然被符沅踹倒在地,胸口上脚的力道不断加重,疼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秦弘,曹国公家嫡子曹硅强抢民女,取人性命,带到皇城司严加看管,好好审一审他这些年犯下的罪行......还有这国公府,如此富丽堂皇,暗中贪了不少,给我查,查得干干净净!”

      秦弘奉命,将曹硅按住,原本还趾高气昂的小公爷这会儿只觉得五雷轰顶,他拼命地求饶挣扎,奈何符沅都不为之所动,冷峻的面容似是铁面罗刹,容不得他半句讨饶。

      聒噪的曹硅离去后,屋内瞬间陷入寂静。

      晏清欢透过帷幔隐约能瞧见一个高大身影守在床前,可那人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她被拴着四肢,难受得厉害,只好活动下手脚,试探道:“大人,麻烦了,可否先帮我解开?”

      说罢,床外的人影晃了晃,帷幔缓缓被掀开,符沅冷峻的脸庞出现在眼前,明灭不定的烛光晃眼,她不敢瞧对方的眼睛,只觉得十分难堪。

      这分明是她一手策划的,也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不知为何,面对符沅,她就像是入了刑堂,忍不住细数自己的过错,却又生怕被对方察觉什么。

      符沅用刀砍断红绸子,退了回去,同她隔着一层不薄不厚的帷幔,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保持沉默,对床上的尴尬场面视而不见。

      晏清欢整理好衣衫,爬下床,哭过的眼睛泛着红,越发我见犹怜。

      “多谢大人!”她掀开帷幔,缓缓挪到床边。

      符沅只是轻轻点头回应,冷漠的脸上瞧不出多余的情绪,但第一次见面时那种强大的气势此刻却弱了许多,好似变得容易亲近了些。

      “大人,我这几日查到宛娘临走时交给小娘一个物件,是个样式有些老的银镯子,但镯子在主母那里,我还没有拿到手,请再给我几日时间!”

      “允了!”

      见对方冷着的脸渐渐缓和,晏清欢踌躇一二,接着道:“我......我还有一事想拜托大人,大人可否允我早些接回小娘,我想为她寻一处风水极佳的地方好生安葬,一直躺在皇城司停尸房,她会害怕的!”

      她说罢,符沅的眉眼沉了下来,低头看向她,不怒自威的气势转而浮现在脸上:“验尸结果未可知,尸体不能交还与你!”

      晏清欢顿感惶恐,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屈身应下。

      她跟随符沅出府,一路畅通无阻仿若出入自家宅邸。

      皇城司的突然造访似是对这里产生不小的影响,下人纷纷退避三舍。

      直至行至门口,身着华丽的中年妇人守在那里,死死盯着他们二人,似是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一般。

      “符大人,你提刀上门,又带走我儿是何用意?”

      “夫人,曹硅冲入晏家宅院,强行掳走晏二小姐,这可是皇城,天子脚下,曹硅又是何用意?”

      “我呸,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怎配提我儿姓名?把人放了,否则我亲自到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夫人,曹国公这些年来连同吏部买卖官职,培养门生,恐有谋反之意,陛下命我调查临川王一案,我略有些眉目,怀疑曹国公与此案有关,这段时间小公爷和曹国公都得到我皇城司做几天客,您还是留在这国公府,看好自家府邸吧!”

      他说罢,居高临下斜睨了她一眼,大步向前,丝毫没给国公夫人留一点脸面。

      国公夫人见此,匆忙上前,一把拽住跟在他身后的晏清欢,不依不饶道:“你来此不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她早已许给了我儿,是我儿买来的侍妾,我儿带回自己的妾又犯了什么错,什么时候把我儿放了,我再放她走!”

      晏清欢丝毫没预料到堂堂国公夫人会做出如此胡搅蛮缠的事情,这才被她钻了空子,于是极力挣脱开她的手朝符沅跑去,还没跑出去几步,又被身后的丫鬟按住。

      符沅无奈地停下脚步,将手按在刀柄上,眉头紧蹙道:“夫人,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放她走,否则我只能以妨碍公务罪名将你一并带走!”

      “我看你敢!”

      “我为何不敢!”

      声音落地,带着强大的威压,就连国公夫人的气势也弱了三分。

      而那国公府人像是失了神智,嚣张气焰不减反增,一步步逼近符沅,端庄富贵的面容有些扭曲,咬牙切齿道:“符沅小儿,你这些年无恶不作,迟早得自食恶果,这人我还偏不给了!”

      符沅冷笑一声,拔出刀,眸子微眯,带着十足的蔑视:“就凭你?”

      轻飘飘的话语还未落地,他迅速挥刀向前,刀身狠狠扎入地面,离国公夫人脚不过三寸距离。

      “国公爷我都敢抓,更何况是你,这些年你自认为得了一品诰命便无视法度,纵容你儿戕害他人性命,无异于帮凶,我手下的冤魂不计其数,也不差多你一个......不信,你试试!”

      国公夫人纵然再歇斯底里,脚边明晃晃的刀子扎在地上,就如同拿刀架在她脖子上,提醒着她皇城司的滔天权势。

      这一刻她怕了,怒气荡然无存,像个断了线的木偶瘫坐在地上,同陋巷泼妇一样不停地咒骂符沅不得好死,全然没了国公夫人应有的气度。

      晏清欢见此,寻着机会挣脱开丫鬟冲符沅跑去,躲在他身后。

      她在计划这一切的时候,只知道自己对符沅尚有用处,是他手里最趁手的武器,线索未到手,她还不会那么轻易被他放弃。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符沅会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他竟然不惜得罪国公府,亲自提刀上门替她斩断孽缘。

      相较自己的所作所为,晏清欢不禁自责起来。

      她隐瞒一切,故意利用符沅安插在晏宅的眼线,引他前来替自己摆脱曹硅,而符沅却是如此真诚助她。

      她好像玷污了他人真心,错得离谱!

      马车上,两人相向而坐,却一言不发。

      晏清欢心底的愧疚不断滋生,迫使她不得不直面符沅。

      “大人,我做错了一件事,还望您能原谅......”

      她犹豫着开口,眉头紧锁道:“是我故意激怒曹硅,引你前来,若不是如此,你也不会得罪国公府,都是我的错!”

      说着,她像在晏宅一样,习惯性跪下认错。

      没曾想,符沅却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扶住她的胳膊阻止她跪下,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肌肤相触那一刻,晏清欢的伤口被触到,针扎般的疼痛让她条件反射般避开他的手,脖子上明显的掐痕在乌黑油亮的发丝下若隐若现。

      符沅注意到了这些,强硬的态度软了下来,语气却依旧冰冷。

      “我知道,在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全都知道了!”

      “为何?我明明......”

      “你对我的出现并不意外,甚至还有些期待,不是吗?”

      晏清欢回想起在拔步床上见到符沅时,她只顾着流泪,那分明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哪儿有一丁点的惊讶,只觉得无比汗颜。

      符沅见她反应,凤眸灼灼盯着她,颇有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架势,冷声道:“说吧,为何非要如此以身犯险?”

      “大人恐怕早已知晓我在晏宅的境遇,父亲当我是交换利益的物件,母亲更是对我恨之入骨,家中姐弟皆视我如狗彘,可以随意取笑逗乐......他们不会真心帮我摆脱这门亲事,我除了大人,没别的法子可以保全自己了!”

      “很好,你尽管可以利用你周遭能利用的一切,包括我,只要能拿到线索,这些都不足挂齿!”

      他边说,边习惯性摩挲左手大拇指,似是意识到扳指早已交给了晏清欢,骨节分明的手微微一顿,又再次散开。

      晏清欢对他的话有些意外,“利用”二字在她的观念里并不是什么好词,但在符沅的口中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而然,就好像她做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她抬起头,不解道:“大人,我利用了你,你难道不生气吗?”

      “我何尝不是在利用你,以利换利而已,为何要生气?”

      晏清欢得了答案,心中释怀不少,“嗯,多谢大人,我会拿到线索的!”

      刚说完,她隐隐察觉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符沅明明有那么多的眼线,她将银镯子的线索全盘托出,他完全可以派更得力的属下去寻线索,为何偏偏选定了她这样什么本事也没有的人?

      难道是怕被晏晖察觉什么,又或是想利用她的身份掩人耳目?

      可如今,他提刀入国公府的事情是瞒不住的。

      两人之间的关系越近,越是容易引人怀疑,关注案子的人,定然也会关注到她的存在,暗棋变明棋,她照理说应当是没了价值才对!

      除非......这桩案子与小娘有关,符沅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宛娘的线索,更是为了借她的手查出幕后之人。

      想到这里,晏清欢忍不住追问道:“大人,宛娘和小娘多年交好,这件事不难查,宛娘既与临川王的案子有关,小娘的死可否也与这桩案子有关?”

      她说罢,符沅斜睨了她一眼,深邃的眸光中多了些异样情绪,让她琢磨不透。

      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的确,沈氏并非因为杖刑而亡,伤口处验出了毒,但至于是什么毒,仵作尚在验。”

      晏清欢听罢只觉得五雷轰顶,明亮的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

      回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种种,想要小娘死的不止一人。而那深藏在暗处的临川王帮凶,更是借杖刑,鬼使神差般害死小娘,简直是细思极恐!

      平静海面下的暗流,往往才是最凶险,最可怕的!

      晏清欢想到这儿,放在双膝上的手又再一次攥紧。

      蹙眉深思片刻,她深吸一口气好平复汹涌的情绪,再抬头看向符沅时,眸光坚定道:“大人,待回到晏宅,我会查清楚此事还小娘一个公道,害死小娘的贼人与临川王定然脱不了干系,届时还往大人能够鼎力相助!”

      “这是自然!”

      符沅微微颔首,一刹那,他隐隐有种错觉,晏清欢和初遇时似乎不大一样了,同样倔强的眸光,这一次,格外笃定。

      像极了他当年做出选择的那一刻,毅然决然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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