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神尊要我以身相许》一宇成谶

4、灶房，秋分夜找来

　　一如既往的眼神，让她怎么也看不清，也猜不透，仿佛里面藏着太多隐秘，春惊蛰不敢去探索，也不想探索。

　　这位神尊虽然故意把自己困在他的殿中，但看起来却并无恶意。

　　……

　　两人再次回到那个小院里，春惊蛰进去后就一直低头看着院中的摆设，兀自陷入自己的情绪之中，她没有注意到清茗自己走到了靠墙边的一间破屋外。

　　清茗站在门口打量里面的一切，心中涌起一丝对过往的熟悉感。

　　这里……曾经是他的灶房。

　　他轻挥衣袖，挥去了这上面的灰尘，他眨眨眼睛，一时之间仿若看到了这间灶房当初的模样。

　　当年这里虽然简单朴素，光线也不好，看着阴暗破旧，但却也有着烟火气，每到饭点也会如寻常人家一般升起冉冉烟火，证明有人在这院里生活着。

　　可如今他身着一袭绯色神袍走在其中，却只显得格格不入。

　　是啊……这里曾经是他的家。

　　虽然在他最后的日子里，他已经无力起身来到这里，只能够在床上苟延残喘，但他却莫名地有些怀念。

　　怀念曾经有一个她会在窗边露出脑袋，问自己饭菜何时做好？何时可以开饭？

　　他只需要一扭头便可以看见她的身影在不大的院中，或是望着天空发呆，亦或是驱赶隔壁翻墙而入的大公鸡。

　　墙壁上的糕点木印还在像他展露着什么，提醒着他那些回忆，那是他最后一次给她做桂花糕。

　　那一次的桂花糕做得很好，糕点屑掉落在她的粉色衣领上，让他忍不住偏头一笑。

　　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旧事重提，如今竟也隐隐明白了那些执念给自己带来的改变。

　　醒来后的这几日，他不想再在自己的神殿里看见任何糕点，也不愿再去接触那些与过往有关的回忆，可偏偏他越是想要躲避，却越是会在夜晚来临时记起那些痛苦，这些执念让他在夜间无法入睡，只能够坐在不夜侯下饮茶。

　　越是被迫翻来覆去地记起，越是会将一切记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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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经深了，春惊蛰一直待在夜添衣曾经住过的房间里，清茗也一直守在屋外，他在担心她，他看见她的身影被烛火照在纸窗上，一动不动的。

　　不曾听见她哭，也不曾听见她起身，一丝声音也无，仿佛她真的就只是在发呆。

　　可清茗自己却不敢走进去，当年的这间屋子里满屋都是药味，自己被困在那一屋子的药味当中，仿佛是被捆住了双手双脚，怎么也逃不开，心里总想要去挣扎，却宛若陷入了梦魇般动弹不得，脑袋也糊糊涂涂的。

　　外边打更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屋子里的春惊蛰觉得有些恍然，她手里抓着夜添衣曾经穿过的衣裳，双眼红肿的想：

　　和当初她在夜添衣离世五年后的那次归来不同，这一次，这里真的再也找不到他的一丝气息了。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而时间能够带走一切，包括一个人曾经生活过，留下来的气息。

　　她眼神呆滞地抓着手里的布衣，回忆起当初两人最初相处时的日子来。

　　……

　　在油菜花田里遇上春惊蛰的第二日，少年脸红的抱着昨日的旧衣走了出来，取了水后就低头心不在焉地捣着。

　　如今年轻男女居于这样小的院子里，他自然是不自在，就连这一直只有他住着的院子也发生了改变。

　　她身上些微的香气，似乎在这狭窄的院子里显得更加暧昧，明明不强烈，但却带着她独有的味道。

　　少年与她初见时或许心中还对她存在猜疑，可此刻更多的却是羞意。

　　听见声响，原本就坐在院子里的春惊蛰抬眼看去，她看见少年穿着一袭单薄的衣裳走了出来。

　　虽然朴素，但看着整齐干净。

　　春惊蛰昨夜一夜未睡，既是因为她一个仙阶并不需要每晚睡眠，也是因为她昨日失了一缕仙魂，仙魂如今有些不太稳定。

　　如今瞧来，自己那缕仙魂倒是与他的肉体凡胎融合得不错，竟也不见他有任何异样反应。

　　见春惊蛰一直盯着自己看，夜添衣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

　　“我叫夜添衣，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春惊蛰听了他的话，低头犹豫起来。

　　她并不愿意让陌生人知道自己的姓名，不如换个假名？

　　想了想，惊蛰与春至皆是春日节气名，也算有些相似，选这个名字就好。

　　“叫我春至便好。”

　　“春至姑娘，昨日多谢你救了我。”

　　“本就是我误伤了你，是我的不对。”

　　见对方小心翼翼，春惊蛰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看着他推门离开。

　　等夜添衣回来时，手里拎着一条小鱼，春惊蛰看着他手里那条奄奄一息的鱼，不知他要做什么，毕竟它好像随时都要死去，翻出白眼来。

　　等夜添衣拎着它进了灶房没过多久又端着饭菜出来时，春惊蛰才暗暗心惊起来，原来他竟是要做给自己吃的吗？

　　可千万不要邀请她也一起去吃才好……

　　春惊蛰才刚刚在心里祈祷，侥幸地想了一会儿，夜添衣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春至姑娘，一起过来吃吧。”

　　夜添衣说完，先一步坐下，又将那碟子鱼摆到了春惊蛰的面前。

　　他想着，虽然这位仙女姑娘看着强大，但自己被她所救，也该给她做些吃食补补体力。

　　与他而言，平日里最不舍得吃的便是那些河鲜了。

　　春惊蛰心里大惊，忍不住在心里狂喊我不要吃死鱼，却又顾忌着少年的面子缓着语气劝道：

　　“你如今有伤在身，还是不吃这鱼为好。”

　　夜添衣听后不明所以地看着春惊蛰，他年幼时便父母双亡，无人照顾，倒是不知道受了伤是不能吃鱼鲜的。

　　最后那条鱼没有落入他们两个的肚子里，而是被春惊蛰拿去扔了。

　　当晚，夜添衣的小院外，刚自神仙界下凡赶来的三个仙君正躲在院外偷看。

　　他们本该昨日就出现在这里的，却不想在下凡时被妖界绊住了，刚刚才解决了麻烦来到这里。

　　“好久没来这里了，上一次我来这里看到的夜添衣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他那时候被娘亲抱在怀里，乖得很，不像其他的小孩子那般爱哭闹。”云华学着那时见到的夜添衣娘亲，做了个抱娃的姿势。

　　“要不是妖界趁神尊不在神位总是搞事，咱们也不用这么忙。”松萝累得坐在了地上。

　　清友没有说话，只是专心地感受着周边的气息。

　　“清友，你可有察觉到什么？”云华扭头问清友。

　　“这四周没有妖出现过的痕迹，神尊下凡历劫的位置应该没有暴露，只是……院子里似乎多了陌生的仙气。”

　　“仙气？哪里来的仙气？”

　　“咱们三个里就属清友探查的本事最强，清友说有就一定是有的。”

　　恰好此时，春惊蛰走出了自己的屋子。

　　在看见破旧小院中真的多出了一位姑娘时，云华是越发好奇了。

　　“这位就是尊上他的历劫对象？”

　　“就是她？为何我看见她身上隐隐有仙气浮动，不似凡人？”松萝凑过去看。

　　“她就不是凡人。”云华给出了判断。

　　松萝见春惊蛰出来后直接在院中的躺椅躺下了，对清友说：“如今看来似乎没什么异常，对了，之前不是有消息传来吗？说妖界有要乱的意思，咱们得跟着去看看，如今神尊不在我们得替他看着。”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

　　云华说完，又往那边好奇地看了一眼，本打算跟着松萝离开了，却突然发现少了谁，他回头看着清友喊道：

　　“清友，你不走？”

　　清友目带担忧地看着夜添衣的院子，想到之前收到的消息，他还是选择了拒绝他们。

　　“不了，我先在这里陪陪神尊，我总是不放心。”

　　云华过去揽过他的肩膀道：“清友啊，那可是清茗神尊，咱们神尊如今可是神仙界除了遥夜神尊以外修为最高的神，就算是他遇上了劫又能如何？顶多不过是眼下这具肉体凡胎死了，然后神魂回到神仙界罢了。”

　　“正因为神尊修为高，他要历的劫才不简单。”清友摇摇头，依旧决定留下。

　　三个仙君的修为都比春惊蛰高些，所以春惊蛰对这一切毫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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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后，夜添衣小院，院中的躺椅已经破旧不堪。

　　清茗在屋外陪了她很久，直到抬眼时才发现夜已经很深了，他打算进去劝她休息。

　　可还没等他走进去，就从院门外感觉到了许久未见的气息。

　　“看来，是故人找来了。”清茗眯起眼睛，突然说了一句。

　　他浑身气息一变，带着不满扭头看去。

　　下一瞬，一道少年音自不远处响起：

　　“惊蛰，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在忘川边找了你好久都找不见你。”

　　“知道你吃腻了忘川河里的鱼，这不，我去神仙界的河里捕到了一条笨鱼，你要是不嫌弃它太肥，我烤了来给你吃吧！”

　　青衣少年自院门外跑进来，他手里还拎着一条只顾着扑腾的大鱼。

　　“秋分夜？”清茗咬牙切齿，嫌弃地看着他手里的鱼，此刻它正不断地往下滴水。

　　听到这个久违的声音，明显让清茗神尊感觉不好了，他不打算再进屋里去，反而是转了个身挡在屋门口前，等着他靠近。

　　他看着秋分夜朝这边跑过来时脸上的雀悦，握紧了拳头，忍下了想要直接一手将他挥到十万八千里外的冲动。

　　谁想到春惊蛰听到动静还是推门出来了，清茗一见就将她挡在了后面，完全不给她露面的机会。

　　“你是谁！放开她！”秋分夜见状皱起脸，直接将手里的大鱼丢到一边就袭了过来。

　　见秋分夜袭来，清茗也没了耐心，动了动袖子就将他那不痛不痒的攻击挥了回去。

　　见他险些撞倒自己用于晾晒的架子，他还特意让他在半空中换了个角度。

　　这里可是他的地盘，他不会让他随意破坏这里。

　　秋分夜一个利落的翻身又站了起来，远远地对着清茗上下打量，他虽然对神仙界的神仙知道的不多，但也认出了他身上那世间独一无二的绯色神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