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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小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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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声音渐渐淡去,直至全部消失,闵知行才放松了身体,单手撑到了墙上。
他咽了口口水。
心想:他的好老娘怎么在这小村子里都这么出名,难不成她做的那些事都已经飘洋过海传到村里来了?
怎么想都不可能,可为什么他们听到石霞这个名字却是这种反应?
呼。
他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
石霞。
闵华。
这两个污点一样的名字,不知道还要狗皮膏药一般跟着他多久。
“你还好吧?”
寂静的夜里,身边再次有声音响起。
有人去而复返,是石海峰。
今天本该是一个平静祥和的晚上,他本可以慢慢摸索着找到龚梅芳家,然后不要脸地吵醒龚梅芳,再打个不尴不尬的招呼就能有个落脚点。
但这一切因为一个石海峰,全打水漂,他还莫名其妙地遭了一群人的白眼,这事儿怎么想怎么憋屈,所以闵知行现在看此人尤其不爽。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挑衅了句:“怎么,还想挨我揍吗?”
“刚才的事儿真是误会了,改天请你吃饭,就当是我赔罪了。”只听石海峰说。
闵知行睨了他一眼:“可省省吧。”
石海峰接不上话了,他狠挠了两下头,一脸的尴尬。
沉默了会儿,他才想起什么,转移了话茬:“哦,你还不知道你外婆家在哪儿吧?往这条小路直走进去,正对着的那家就是。”说着,他给闵知行指了指。
闵知行这次没说什么,顺着石海峰指的方向,他看到了一栋小平房,随即起身朝房子走去。
“喂,你叫什么啊?”身后,石海峰压着声音喊,“知道你叫什么我到时候喊你吃饭才好有个称呼。诶!……行吧,不说算了。”
“不过还是要跟你说一声,龚阿奶这段时间被接到阳山去住了,现在屋里没人,你有钥匙吗?进得去吗?”
“喂!”
闵知行铁了心没打算领情,石海峰也就没有再喊。
等闵知行走到那平房的铝合金门前,他再回头去看,刚才石海峰站的地方已经没了人。
他收回视线,从门的缝隙里打量起了里面。
占地面积还挺大,门的后面有一块很大很宽阔用水泥砌过的地,再往里才是那平房,那平房的门也是紧闭着的。
也就是说,要想进到那屋里,他一共要开两扇门,一扇是他面前的,一扇是里面那房子的。
闵知行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钥匙。
这钥匙在他妈衣兜里揣了十几年,现在都生了锈了,也不知道能开哪一扇,还是一扇都开不了。
算了,都试试吧,只见他又打量几眼眼前陌生的铁门和旁边连瓷砖都没砌的水泥墙,说了声:“打扰了。”
结果钥匙还没插进去,眼前的大铁门就被推开了。
这铁门竟然没关紧?
不管了,先进去再说吧。
于是他又走到平房门口,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尝试着拧动了几下。
咔嚓。
门居然开了。
铁门随着闵知行的手被打开,样板房一样的客厅在他面前缓缓呈现,闵知行竟一时有些情怯,犹豫了几秒,这才试探性地走了进去。
就像石海峰说的一样,房间里没有人,不然他闹出这么大动静,不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平时看着盛气凌人的他此时却显得极为局促,房间里没有灯,他也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儿,就一直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亮。
房间里空荡荡的,几乎没什么东西,只有几把靠墙放着的木制的矮脚椅子,一个木桌,以及一个一米五左右的像是竹编的床,不过客厅正中央贴着的毛主席相片倒是挺抢眼的。
闵知行朝毛主席的巨幅海报看了会儿,挪动几步坐到了竹床边上。
其实,他这次来也不只是想要躲清净,清净哪儿不能躲,非要来这儿?所以他还是抱有探望下外婆的想法才来的,毕竟说到底,她也是他妈的亲妈,他在这世上唯一一个还叫得上名字的亲人,是该看望看望。
以前没来,一是因为他妈死的时候他年纪也不大,当时正是恨她的时候,她说的话他全当放屁了,二是那会儿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很难再分出精力再管别的事儿。
直到这段时间,京北发生的那些事儿让他难得又想起了石霞,连带着她临终前让他回老家看看她妈的遗言也一并想了起来,又加上自己的一点私心,就非常冒昧地来了。
王鸣骂他老是想一出是一出,他承认,是有那么点儿,但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准备,也带了些燕窝人参什么的见面礼,钱也准备了,也不算白住。
结果刚好碰上人出门儿了,这礼也送不出去,他在这儿就有点儿名不正言不顺了。
话说那些燕窝人参呢?
闵知行朝两边看了看,突然,他一顿。
卧槽!
我行李还在路上呢!
闵知行瞬间弹起,被石海峰搞得不太清醒的脑子一下子像被抽醒了似的,跑出去就要去找行李,结果刚一开那铝合金大门,他就看到自己的箱子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门口。
闵知行一愣。
箱子自己长腿回来了?
不是谁帮他拿的?难道是石海峰?
他狐疑地上前去提箱子,却是看到把手上别了张纸。
他把纸展开,随即打开手机电筒,看到了纸上一排排像鸡爪写的字。
【看你进去了就不打扰了。刚才我们村里人的态度你别放在心上,石霞阿姨这么多年没回来看看,也没打电话问候一声,他们是为龚阿奶觉得不值,不是针对你。
龚阿奶估计这段时间都不会回来,12809657422,这是她的电话号码,你明天记得给她打个电话说一声你回来的事。】
还真是石海峰。
咸吃萝卜淡操心,管的可真够宽的。
他揉了纸条就要扔,顿了顿,又收回了手。
确实是需要打个电话。
这样想着,他把纸条揣进了兜里,拖着箱子进了屋。
第一天到这儿,闵知行没好意思在屋里瞎转,他拿回行李就又坐回了竹床上,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4:06了。
老王3:28还给他发了条消息。
【既然去了你就在那边好好休息一个月,造谣的事儿我帮你调查,我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闵知行回了个:嗯。
而后和衣一头倒在了竹床上。
他还没洗澡,也不好开人家的浴室门,算了,香臭都是自己的,将就凑合一晚吧。
今天晚上实在太累了,他躺在梆硬的竹床上,竟然很快就睡了过去。
——
闵知行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的时候,他感觉被压着的右手臂快要麻了,下意识转了个身。
吸溜。
嗯?什么声音?
算了不重要继续睡。
吸溜。
那声音再次传来。
什么动静啊这是!
闵知行烦躁地皱起了眉,脑子半开机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一张俯视向下,蓬头垢面的娃娃脸就这么直愣愣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那脸的鼻子上还剌着两条长鼻涕,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砸他脸上!
闵知行惺忪的眼睛陡然睁大。
我去!
他瞬间睡意全无,脑子从来没这么快清醒过。
“你谁啊!”他吓得从竹床上弹起,下意识推了眼前的小女孩儿一把。
小女孩儿被推了也不吵不闹,只是用她不知道从哪儿挖过煤的手背往鼻子上一擦,那两条冰棱子就转移到了手背上,然后又被小女孩儿给揩到了衣服上,随即又扒拉了两下鸡窝头后,就一脸好奇地盯着闵知行看。
全程观看的闵知行震惊又嫌弃:“我问你谁呢?怎么进的这屋?”
小女孩儿眨巴两下眼睛:“我来送饭的。”顿了顿,她又说,“你好看。”
闵知行恼了,一下从竹床上站起来,提溜起小孩儿的后衣领就把她给拎出了大门:“好看也不给你看,听不懂人话似的,滚滚滚!”
这大早上的,一睁眼就看见一张大脸,他魂儿差点没吓飞了,脸色比茅坑还臭,恨不得把这没家教的小孩儿提溜到他家长面前喷他们个狗血淋头才好。
结果还没等他怎么样呢,那小孩儿居然哇的一声先哭了。
“呜啊啊啊啊啊啊——”
嗓门儿大的惊天地泣鬼神。
大铁门没关,小路上路过的村民探出一只头来:“潭伢,他欺负你了是不是!”
受害人闵知行:????
不是,上来就我欺负她?判官啊你这么能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