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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返乡 ...

  •   2015年夏,凌晨两点四十分,大石子沟村。

      闵知行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不然怎么会一拍脑门就跑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放眼望去只有成片的水稻,以及相似度高达80%的农村自建房,充斥着一股并不年轻的、沉闷的气质,燥热的空气里参杂的屎尿味儿自他下车以来就没停过。

      他觉得自己鼻子不能要了。

      要不还是打道回府吧,这个点儿拦个车到机场还能打到上午十点的飞的。

      “箱子给你拿下来了啊,看看有没少的。”身后一个男人蹩脚的普通话响起,一把摁下了闵知行打得正响的退堂鼓。

      他放下了打飞的的念头,朝身后望去,摘掉了一直戴着的墨镜。

      载他过来的五菱宏光面包车司机这会儿正在关后备箱门,车尾灯打在了司机师傅的脚上。

      “你等下。”闵知行叫住了司机。

      司机刚准备把行李箱给他推过去,闻言抬头:“咋?”

      闵知行:“你别动。”

      司机:“我这给你推箱子呢?”

      “我自己来。”闵知行眉毛都拧成了麻花,“你万年鼻炎么,脚底板糊了那么厚一层屎都闻不到?”

      司机啊了一声,随即松开了闵知行的箱子,抬起脚底板看了眼:“哟,哪个屋里的狗在这路边上窝了粑粑儿。”

      边说着,他脚底板伸向路边一刮,也没管刮没刮干净,就这么完事儿了,随后不是很热情地交代声:“箱子给你放这儿了,自己推啊。”

      闵知行走过去拿自己的箱子,感觉箱子上都沾了股屎味儿。
      他从背包里掏出个黑色口罩戴上了。

      司机踩着还飘着屎香的脚底板就上了车,他靠着车门,脑袋从车窗里伸出来:“里头一截路是石头路,没多远,我这大晚上就不送进去了。”

      也不等闵知行说话,他就启动了引擎,车尾气喷了一地。

      伴随着车子咻地一声起飞,一句听起来不太客气的方言从车里飘向了空中。

      好巧不巧的,闵知行听到了,还他妈的听懂了!
      “妈的大半夜碰上个死装,戴个黑眼镜儿不知道的以为是个瞎子。”

      闵知行脑门儿蹭地一下冒出一阵火气,条件反射地把手上的墨镜朝车砸去。

      “狗玩意儿车上安个彩灯,跟个激光炮似的,老子还没找你要医药费呢!”

      炮仗一样的话落在大马路上,跟着跑没影了的面包车一起没了响,大路上连个鬼影都不再有,寂静的夜里只剩下一点儿稀稀拉拉的蝉鸣。

      闵知行瞬间就泄了气,他把行李箱拉近了些,又扫了一眼身后漆黑一片的路,打开手机手电筒,叹了口气。

      到底什么毛病非得来这儿呢?他又想到了这个问题。

      是因为那些传出来的流言蜚语让他逃到这儿来,还是因为突然想起来多年前他妈临死前的交代?

      都有点儿吧,总归都是些糟心事儿,糟心得他恨不得从这个世界一键消失才好。

      “真他妈烦人。”闵知行骂了句,最后还是拖着行李往里走了。

      幽深的乡间小路没有一点儿亮,闵知行的手机手电筒只能照到前面一点儿,周围被黑暗吞噬,安静的可怕,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放大数倍。

      “电话!电话!电话!……”

      “卧槽!”闵知行一个大叫,手机差点儿没抖飞出去。

      半夜三点来电话,此时他还在一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跟搞谋杀有什么区别?

      他惊魂未定,拿起手机就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结果一看:
      哦,王鸣。

      王鸣是他穿开裆裤时就一起长大的兄弟,这么些年帮了他不少忙,两人关系很铁,就是说话老招人烦。

      闵知行接通了电话。
      “你是不是预测到明天自己大寿将至?”

      “啊?什么?”还没来得及说话的王鸣给问懵了。

      闵知行拖着行李走着,路特别不平,跟被狗啃过似的,行李轮子都快抡废了。
      他气不顺,说话夹枪带棒:“哦,我还以为你凌晨三点给我打电话是要交代遗言呢,原来不是么?”

      王鸣:……
      “滚你妈的。”

      估计是被阴阳惯了,老王很快就揭过了这茬,语气正经起来:“听声音你还在外面,什么时候到老房子里?”

      “快了,估计十来分钟吧。”闵知行瞎说了一个时间,又抱怨了句,“啧,烦,这乡下的路都流行铺小石子儿吗?拖行李都费劲。”

      “烦你还去?”

      “不都说了么,完成我妈的遗言,免得她做鬼了还缠着我。”

      “你就扯吧。”
      闵知行感觉老王应该是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

      老王接着说:“你妈让你回老家看看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这么些年你都没回偏偏这个时候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

      闵知行表情不耐:“你又要开始烦人了是吧?”

      “我还就偏要说了。你知不知道现在你跟你那个小助理的事儿闹得,都被网友上升到性骚扰了!有说你老牛吃嫩草的,还有说什么果然gay都玩的花的,你要不上上网自己看下呢。”

      闵知行哼了声:“第一,老子年芳二六,风华正茂,要吃也是嫩牛吃嫩草,更何况我没吃;第二,我gay得坦坦荡荡清清白白,造谣的人我祝他们全家祖坟被扒。”

      王鸣急道;“网友听你说这些?他们要听的是你的证据,丁卓那小崽子现在是不把事情闹大不罢休,这个点还奋斗在互联网一线,发小作文搅弄风云呢,你真就这么一走了之,任凭那傻逼给你造黄谣?”

      一听到这个,闵知行眉毛皱得更紧:“不是任凭他造黄谣,只是这事儿需要先冷却一阵。”

      “冷却个屁!我看你就是在逃避,跟当年一个德行,一遇到这种事儿就逃了,平时嘴不是挺厉害的么,跟那傻逼对线两句怎么了?”

      “给你骂爽了是吧?”

      “看看看,一说到这个你就跟我急。”

      “我急什么了?”闵知行臭着脸左顾右盼,“正找路呢懒得跟你掰扯,挂了。”

      “诶!你等等。”

      “啧,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麻溜——”

      滴滴!

      两声尖锐的鸣笛打破午夜的寂静,也打断了闵知行的话。

      闵知行差点儿心脏没给一起滴了,慌里慌张稳住手上的手机后,他这才朝声音方向望去。

      是辆烧油的摩托车,刚从远处的路口拐出来,开车的是个光着膀子的男人,迎着远光灯,他勉强只看得见男人隐在光里那宽厚结实的肩膀以及粗粝圆润的头型。

      闵知行眯了眯眼睛。
      这么晚了居然还能遇上开摩托车的。
      隔这么远的距离,鸣个什么鸟笛?

      这么想着,他把行李拉到旁边站定,不是很乐意地给摩托车腾出位置。

      电话那头王鸣也听到动静,声音发怵道:“喇叭声,是人是鬼?”

      闵知行:“……大半夜的你盼我点儿好吧。”
      边说着边扬了扬手,示意那人可以开过来了。

      那人很快会意,把摩托开了过来,轰隆的引擎声离闵知行越来越近。

      “好了不跟你说了。”闵知行说道,“好不容易碰着个人,我先问个路。”于是就把电话给挂了。

      等他把手机放进兜里时,摩托车已经停在了他面前,不逆光下,他看清了那男人的脸。

      卧槽?还挺帅。
      头发很短,小麦肤色,脸型阔而有力,握着车把手的胳膊肌肉线条明显,还有八块腹肌。
      像匹狼,带着野性。

      闵知行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型号的帅哥,不自觉挑了挑眉,心情稍微好了点儿,正打算客客气气地开口问路,开车的男人倒是先开口。

      他说了句方言,闵知行没听懂,歪头问了句:“什么?”

      男人这才哦了声,用普通话说:“你哪儿来的?我咋没见过。”

      闵知行挺惊讶,这男人普通话说的居然还挺标准,比那面包车司机说的标准多了。

      “我外地来的,来我妈娘家看看,想问——”

      “你妈娘家?”男人腿一后扫,下了车,而后又把胳膊半撑在摩托车头,摆出一副闲聊的架势,“哪一户的?”

      闵知行:“叫什么龚……哦,龚梅芳,应该是你们这儿我没走错吧?”

      男人噢了声:“龚阿奶家啊,没错是我们这儿的,离我家还挺近的,待会儿你搭我车走吧。”

      闵知行心想这人长得很野,没想到性情倒还挺和善,刚想应下,却见这位摩托车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整理起胡乱捆在车头的尿素袋子,闵知行眉头一皱:搞什么鬼?

      男人扯了一个尿素袋出来,边把它抖开边随口问着:“怎么连自己外婆的名字都记不住?”

      闵知行心说你太平洋警察么,管这么宽。
      表面却是尬笑两声:“这不头一次来么,平日里也没什么联系。”

      哦。
      男人不咸不淡的应了句,随即又问道:“怎么这个点儿过来的?”

      闵知行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这大半夜的,在这破路上瞎聊什么呢。
      但碍于这男人刚说可以让他搭便车,长得又还不错,他也不好发作,只能耐着性子敷衍着:“那什么,飞机晚点。”

      “你坐飞机过来的?”

      “是啊,从京北过来挺远的,呵呵。”

      “京北……嗯,我一直想去京北瞧瞧的。”

      “啊哈哈,有机会带——卧槽!!”

      闵知行话还没说完,忽然眼前一黑,紧接着他就感觉身体一横,被人扔到车上,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就又被一阵略带了点潮气的灰呛他一嘴,要不是有个口罩挡着,那灰他估计还能多吃两口。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被那男人用尿素袋套住了头,绑上车了!
      绑他干什么?敲诈勒索?拉去黑厂打黑工?噶腰子?
      卧槽!刚还说是什么和善的帅哥,傻逼吧!

      无数个猜测在他脑子里闪现,让他瞬间慌了神,他只恨自己手贱,跟王鸣的那通电话挂的太早了。

      “你他妈干嘛呢?啊?放老子下来!”闵知行拼命地挣扎着,但那男人身上一股牛劲,一边用手压着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一边用绳子把他捆死在了摩托车上。

      那男人说了句方言,闵知行没听懂,但听那口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他妈的头一天来就中大奖,遇到个人贩子,他闵知行可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降圣体。

      摩托车开动了,闵知行叫嚷的更凶。
      “有没有人,救命!”
      “你他妈的赶紧把我给放了!不然我喊人了啊!”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是要吃枪子儿的,你就不怕我家里人报警吗?”

      男人腿一顶,撞得闵知行鼻子一阵发痛。
      “你尽管报警,我石海峰没什么好怕的,今天你被我逮住,就别想好过!”只听这个叫石海峰的男人发狠的说,再没了刚才的和善。

      闵知行人麻了。
      王鸣啊,刚才不该咒你是在交代遗言的,该交代遗言的是我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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