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恋爱要在告白前》白桃葡萄去冰

21、岩泉一|今天喜欢上你了（上）

　　就读于青叶城西不迷恋及川彻，就好比点章鱼烧不要美乃滋。我是不加美乃滋的那类人，但当分班后新认识的同班女生问我要不要去看排球部练习时，为了这段新建立的友谊，我把婉拒吞了下去。
　　及川彻作为前辈，稳重欠缺，轻浮过载，就算到了三年级还是这样，我怀疑他欠缺的都转移到和他一起的另一个人身上去了。
　　我的口味在一年前就已经和其他大部分人出现偏差，在周围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主将兼二传手的及川身上时，我的视线从他头顶越过，落在四号位的主攻身上。
　　为及川应援的女生居多，而岩泉则是男生推崇的偶像。但我不是很想加入男子应援团，只好扒着栏杆以及川应援团的名义偷偷给岩泉加油。
　　岩泉一处理及川的桃花已经游刃有余，嘴上说着“都说这家伙是浑蛋了纸巾拿去还会遇到好人的”，一边给告白失败的女生递纸巾。见我鬼鬼祟祟露头，还贴心地通知我今天要去训练了别再来自找麻烦了。
　　其实我不是来找及川的，我是来看他的。
　　但及川抱怨他不懂女孩子的心没有绅士风度，带着招牌微笑来到我面前，我不由自主后撤一步，略过他的脸去追踪后面忍不住翻白眼的岩泉。
　　不知道是被我的后退打击到还是注意到我的心猿意马，及川饱受打击地倒退几步，看看我又看看岩泉，一步三回头地被押回体育馆。
　　托这位新朋友的福，有了正当理由和同行人，整个高中二年级我去看排球部练习赛的次数较去年而言翻了一倍。她为及川彻应援的时候，我混在及川应援团里注意着岩泉一的一举一动——当然也有给及川彻声援履行一下应援团的义务。
　　但也仅此而已，最多不过是青春期少女的小心思。擦肩而过时装作不在意其实偷偷关注他的微表情，故意绕到三年级的教室门口假装不经意路过只为了听到他的声音，只要看着走在前面的背影就好，只要能每天见到他就好。
　　朋友给及川送点心的时候我站在女生的包围圈外冲着体育馆探头探脑，不出意外岩泉出来抓人来了，手里的排球被抛起，接着“砰”的一声击中目标。
　　我目送他们进了场馆，在转身的那一刻意识到有人在看我，回过头去却什么都没有。

　　这份感情大致上只会存在于我的青春期，所以我不奢求从中得到什么，但如果机会来了，我也不会让它白白浪费。
　　沟口教练在身后叫住我。“可以麻烦你帮我叫三年6组的及川和5组的岩泉过来吗？”
　　“好的。”我在他的道谢中关上教职员室的门，原地小幅度地激动跺脚，几秒钟后平复了心情，满心雀跃朝三年级的教室走去。
　　及川彻不在教室，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转向隔壁。
　　我在门口找了一圈不见岩泉的踪影，于是拜托前排的女生帮忙喊一下。等她离开之后，又悄悄整理头发和衣服，心里庆幸还好早上起得早有足够的时间画个淡妆。
　　“哎——小岩去哪里了呢？”
　　猝不及防被人点破心思，我整个人热度爆炸，红着脸回头看向罪魁祸首。及川彻撑在门边，无辜地眨眨眼：“哎呀哎呀，脸怎么红成这样？”
　　主人公姗姗来迟，看了眼及川又看了眼我。脸上热度不减，但不能耽误传话，于是我转达了沟口教练的话，及川跟在我的话尾后点点头：“就是这样，小岩你太磨磨蹭蹭啦。”
　　岩泉对我点头，一脸诚恳地说麻烦你了。我侧开身子给他让路，看及川因为嘴欠又挨了一巴掌，还惦记着回头冲我挥挥手散发魅力。
　　几次陪人给及川应援倒也并非徒劳，他记住了我的脸，主动打招呼的时候吓了我一跳。及川彻比我想象中要好相处得多，我多少也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受人喜欢了。
　　和没有部活的排球部主将副主将在回家的路上相遇了，并非偶遇，只是我知道我和他们两人同路，但不确定他们什么时候休息。
　　“同路呢。”及川自来熟一样和我搭话，我嗯了一声算作打招呼，如此冷淡仿佛刺中他的心，那势在必得的表情僵硬起来。
　　岩泉要去便利店，及川拜托他带瓶水，我正想说我也要去，话没出口就被及川拦下。我不明白他的用意，但看他的表情像是有话要说，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你喜欢排球吗？”难得在球场之外的地方见到他正经的样子。
　　“一般，我更喜欢看别人打。”
　　“那我姑且大胆猜测一下，这个人是我吗？”
　　我忍不住抬眼看他，虽然这人的确有这么问的资本。“很抱歉，不是。”
　　“唔，那你是为了什么呢？”
　　我抿着嘴，明明还没亲近到这个地步，却还是在考虑告诉他的话是好事还是坏事。
　　“……谁知道呢。”
　　这位高人气主将敏锐得很，察觉到我一瞬间的迟疑就咬住不放。“既不是来看我，对排球也不是内行，那你是来看谁的呢？松川？花卷？小国见？难道说——”
　　心脏随着他难以置信的语气被吊起来，半空中盛满的少女心事摇摇欲坠。
　　“——是矢巾！”
　　“不，您多虑了。”否认得十分干脆，心脏稳稳落地。
　　“是吗？”他倒是满不在意，向从便利店出来的岩泉挥手，“难不成是小岩？”
　　我垂下头，手指绞在一起，从鼻腔里发出轻哼。
　　“哦，这样啊……诶、真的假的？！”
　　“喂你小声一点！”我跳起来想去捂他的嘴，心里后悔早知道就不承认了，这个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整我，“算我求你了，别告诉他！”
　　他愣了一下，然后用更大的声音呼唤岩泉：“小岩——你听我说……呃唔！”
　　及川捂着肚子连连后退，这迟来的一拳终究还是兑现了。他颤巍巍地指着我说不出话，我弯下腰和他平视，小声地再次请求他：“拜托你，保密，可以吗？”
　　岩泉来到我们面前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不知为何僵硬站立的及川从他手中拿过盒装果汁，挤眉弄眼地说“哎呀她这种小身板拧不开瓶盖交给你了小岩”，随后惨叫一声面容扭曲。
　　不明所以的岩泉照做，我收回对及川后腰施加暴行的手接过橙汁对他道谢，换来旁边及川彻的不怀好意的笑。
　　“你表情好恶心。”岩泉皱着眉把我和及川隔开，我默不作声地享受这份体贴，把头转向另一边努力压下嘴角。
　　像是说话太多渴过头了，及川一口气喝下一半，突然转头正色道：“这孩子，和小岩你说不定很搭啊。”
　　脑中警铃大作，我瞪了他一眼，却发现他好像只是随口感慨。但岩泉反应比之前都要大，说出来的话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笨蛋你在胡说什么啊！”

　　某天晚上把回忆翻来覆去当做睡前故事回味时，淡淡的忧郁将我笼罩。如果在一年前搭上话就好了，这样能够相处的时间就多上一年。但那时的我勇气不足，对伸出援手的岩泉只能小声道谢，甚至不敢看他的脸。
　　“穿成这样爬到高处可不行哦。”他帮我把梯子搬过来，在我准备爬上去的时候制止我：“我来帮你贴吧？”
　　“不、不用了，这种事我来就好，真的很谢谢前辈。”
　　匆匆在制服裙下套上运动裤，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我要贴的彩带分拣好放到了趁手的位置。
　　即使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梯子也没因为有人匆匆走过而动摇分毫。文化祭前夜学校里吵吵闹闹，这边却一言不发，我的大脑乱成一锅粥，手上快速贴着装饰不敢马虎，生怕耽误了他的事。
　　从梯子上爬下来，我垂下眼道谢，余光里是让人移不开眼的手臂线条。有些耳鸣听不清他说了什么，我抬起头，看向他因为闷热而发红的脸。
　　“我说，下次这种事最好找个搭档一起比较好。”他低头靠近，增大音量，而我的注意力全在喉结和从领口露出的锁骨上。

　　又一次的同路少了及川，岩泉说他有事要做，我对屏幕上那句［不用太感谢我］高兴得咬牙切齿，报复似的问岩泉那家伙该不会是陪女友了吧？
　　“啊？那家伙刚被甩呢。”毫无怜悯地讲出事实。
　　“是哦……”我踩在砖块中间，装作不经意发问，“岩泉前辈呢，没有考虑过女朋友的事吗？”
　　他思索了一会儿，摸着下巴开口：“这种事有那么重要吗？矢巾……就是你隔壁班的二传手，每天都在说想要女朋友之类的话呢。”
　　“岩泉前辈不想吗？”
　　“唔，这种事也不能强求吧。”和外表的豪迈不同，反而是个内心纤细的人。

　　新年参拜时在神社碰头，回去的路上又经过那家便利店，依旧是想要去买东西的岩泉，依旧是想要一起的我，依旧是……有话要说的及川。
　　“我们说点悄悄话，小岩你不要偷听哦。”
　　被“孤立”的岩泉看了我一眼，提前打好预防针：“如果这家伙做了出格的事，就算在新年我也会打爆他的。”
　　“小岩，太残暴了！”
　　我不知道及川有什么想说的，我们两个之间除了岩泉一也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朋友知道我就这样把排球部主将当工具人，大概会惊叹为什么送到嘴边的饭不吃。
　　公园自动贩卖机的存货充足，但按键不算灵敏，我明明按的乌龙茶，掉出来的却是和及川同样的果蔬汁。
　　算了，怎么样都好。我认命地插进吸管，坐到秋千上晃来晃去。
　　“那么及川前辈，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及川蹲坐在滑梯末端，看起来十分凄凉：“我呢，毕业后要出国。”
　　这我确实不知道。“啊……已经决定好了吗？”
　　他点点头。虽然我和他交情不算深，但毕竟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心里难免有些不舍。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小岩告白？”
　　好不容易喝到的果蔬汁被我喷了出来，咳得惊天动地的时候及川又把他的话补完：“拜托一定要趁我在场的时候啊！我超想见证小岩害羞的样子！”
　　“啊，那你还是放心地去吧。”
　　“诶？好无情，真的不打算说出口吗？虽然有我这样帅气幽默的人在身边拔高了你的审美，但小岩人还是蛮不错的。”
　　“这用得着你说。”
　　“小岩他是很正直的人呢，”他托着脸，语气像岩泉的妈妈，“老是操心别人，但本人有时候也会让别人替他操心啊！”
　　“你为什么要用孩子不争气的语气说这个？他比你靠谱多了吧？”
　　岩泉就在这时候回来了，他盯着我们两个手里的果蔬汁看了半天，说着“你们想怎样啊”从购物袋里掏出了两盒同样的东西。
　　青叶城西止步于春高预选赛，周围低声抽泣和叹气中，我只是呆呆地盯着擦掉眼泪的王牌。
　　我的高中生活见证了各种各样的岩泉一，但直到这一刻，“存在于青春期的心意在毕业后就会消失”这个念头开始动摇，恐惧的裂缝越来越大，最终碎了一地，自动拼凑成了“想要了解更多、想要奢求回应”。
　　已经要结束了，他们的高中排球生活，我的青春期少女心。

　　三年级开学那天，朋友问我怎么换了卡套，我说不仅卡套我连卡都换了。
　　岩泉老是问我及川就这么跑了你不会不甘心吗，我说不会，他坐电车去机场用的还是我的通学券。我分不清他到底有没有意识到我真正在意的人究竟是谁，还是说他故意忽视我放置及川跟他统一阵营这个事实。
　　他每次提起及川都有点怒其不争的愤慨，这个时候我也会抱有同样的心情，不是对远在地球另一边的无辜的及川彻，而是对不该如此迟钝的岩泉。
　　即便如此，成为三年生后，偶尔也会遇到大学生岩泉一出现在青城，监督后辈的训练结束后有一搭没一搭地送我回家。
　　及川高频率出现在我们的对话中，但说实话有些时候我不想讨论他。要是我和岩泉一两个人只能靠南半球的第三人来维持交情，那离实现及川的愿望只能是越来越远。
　　于是我对岩泉说，我知道你想给及川带来点参与感，但现在就让他睡个好觉吧，能不能和我分享一下你的大学生活？
　　他愣了一下，迟钝地“哦哦”两声，开始给我介绍他的专业课。
　　“我以为你会想聊那家伙的事。”到了分别的路口，岩泉摸着后脑勺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比起担心远在地球另一边绝地求生的人，我更关心眼前的大学新人。”这是实话，虽然对及川来说有些残酷，但谁让他临走时说要当我的僚机呢。
　　即使是大学也不能常常见面，但两人的独处也值得珍惜。三年级就这样在断断续续的见面中过去，暑假帮我补习功课的时候，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打探情况。
　　“岩泉前辈在大学应该也很受欢迎吧？有在意的女生吗？”
　　话题太生硬了，问得太直接了，但没关系，我可以把责任甩给及川，反正及川本人大概也会这样问。
　　“没想过这种事。”他凑过脑袋来看我解题，手指停在我刚解的函数上：“这里，是不是代错数了？”
　　“好像是哦。”我拉过试卷盖住下面的草稿纸，将原本的正确答案隐藏在笑容之下。岩泉说考试的时候可不能这么粗心，又顺手拍了拍我的头。我的诡计得逞了。
　　升学考进行顺利，就连及川也半夜爬起来给我发来录取贺电。毕业典礼那天排球部的OB到场，把毕业同级生的纽扣洗劫一空，岩泉掂着手里的一把，说要报去年差点让他穿不住衣服的仇。
　　“这里还有一颗。”我小跑过去，把纽扣塞进那一堆里。
　　旁边的同级生还在被前辈欺负，岩泉说着感谢，又问这是哪个漏网之鱼的。
　　我扯了扯领结盖住空掉的领口，盯着他的眼睛：“我也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