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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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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卯时,晨光熹微,褚凌清的房门被敲响,客栈掌柜的见迟迟无人开门,无奈开口:“有一位公子托我这个时辰给您送些餐食,还给您留了一封信和一些银两,我给您放门口了,信在食盒底下压着,银子在食盒里面底层。
掌柜的按他说的把东西放好在门口便转身离去了。
褚凌清迷瞪着眼从床上起来,比昨天有力多了,想来是病好了。
她穿好衣袍将门外的食盒和信件拿进来,黄色的信封,上面什么也没有,撕开,里面显露出白透黄的信纸,她将信纸展开,写的很简洁,大概意思就是:我有事要走了,看你没钱,给你准备了一些,好好生活,别再把自己弄病了。
褚凌清把食盒里的吃食全部端出来,最下面是一个秀着莲花的荷包,她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有点重。
今天的早食是素包子,她拿起一个小口小口地咬着,眼眸微抬,漏出了思索的神情。
她荷包上摸到了一个微小的字,着眼一看是一个景。
“景”作为国性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当今皇族就剩皇帝及齐楚两脉,看年龄应该是世子,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
燕璟,应该是楚王世子景宴的可能性较大。
可“他”与传闻完全不符。
装的?是对世人,还是对我呢?荒无人际,大雪纷飞,寒风凛冽的深夜偏偏就是“他”捡到了她。
偏偏那晚上那守她的官兵就都睡着了?她出现在那里就很可疑了,还用化名。
“给我包围这间客栈。”
“这位官爷,我们小店小本生意,没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情啊!”掌柜连忙跑到门口的战战兢兢地说着。
“不干你的事让开。”
“进去搜!”
褚凌清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呵,低头冷笑了一声,眉眼间的冷冽前所未有,楚王世子景宴啊,景宴,装的真像啊,我都被骗过去了。
万分嫌弃的将信纸撕碎,鄙夷的眼神看着那个荷包,真恶心。
逃?能往哪逃,她拿上了那个荷包走了出去,有机会她要把这个砸景宴脑袋上。
“别搜了,我在这。”
“快点,压上带走。”
官兵头头眼前一亮,像是看到了升官发财的宝贝,连忙施号发令。
“你儿子什么时候成亲。”
“今年难啊。”
“再来盘瓜子。”
……
茗香茶楼算不得名贵茶楼,甚至算不上寻常茶楼,和普通茶摊没啥区别,就是价钱贵些,但胜在不用风吹日晒,在此处歇脚也是自在,故而来此处喝茶的人鱼龙混杂,聊什么的都有。
景宴已经在这茶楼呆上半天了。
这些人怎么什么都聊得起来啊,漠不相干的两帮人凑到一起竟然能聊的飞天起地,大脑接收着杂乱的信息让她烦不胜烦。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叫施娉的女人被沉湖了。”
穿着灰衣的男人压低声音,脑袋往前凑,他们好几个人围成一桌,另外的人也把脑袋往前凑,靠近说话的那个男子。
其他桌的客人有没有听清景宴不知道,就在前一刻她起身走向了这桌人,现在就离那个说话的灰衣男人两三步远,他们谈得过于入迷,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在光明正大的偷听。
施娉,她默默记住这个名字。
“是之前王家少爷和童家少爷争的厉害的那名女子?”另一名穿青衣的男人问道。
“就是她!”
景宴还在继续听着,他们压低声音明显就是不想让别人听见。
还好桌子见两两相隔不远,她索性将视线转向另一桌,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身后的那群人,她手里端着一杯茶时不时的抿一口,还点点头,似乎在评价这茶真不错,又或者是再赞同另一桌的人讲的话,假装成她是另一桌的人,只是位置坐满了,她只能站着。
“这是什么事,为什么我没听过。”是另一名灰衣男人,他比第一个灰衣男人高上一些。
“你这憨子,只会埋头干活,知道什么,要不是我们每次占不到桌子会来和你凑?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男人并未反驳,只是脸上有些不岔。
“行了,行了,都别打岔,听我继续说。”
“那个施娉是不是不检点啊?不然怎么被沉湖了。”是一个黄衣男子问道。
“谁知道呢?能在两个纨绔中间周旋,肯定是不干净。”
“但是她被沉湖的原因是因为,王家少爷和董家少爷为了争夺她大大出手,为了不伤两家和气,这王老爷和董老爷就一合计将这女人沉湖了。”
“人都死了,两位少爷也就不争了,又和好如初了。”
“那些达官贵人都说此举胜善,解决祸害及时,未伤两家和气,也挽救了两家大少的兄弟情谊,此乃仁义之举。”
“是及,是及。”众人纷纷附和。
“可惜了那张脸,听说,惊为天人。”
“什么狗屁的仁义,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无权无势被人争抢也不是她想的,她何错之有!该死的是那两个纨绔,你们也真是不要脸极了。”那个高的灰衣男人,巴掌往桌上一拍,大声呵斥,引得茶楼的人纷纷侧目。
“我们也没让你听啊。”
“她既然长得漂亮,还出来招摇过市,就是她的错。”
“就是,就是。”
“我羞与尔等为伍,尔等皆是无妻、无母、无女乎!那灰衣男子面带怒色,手一甩,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茶楼。
景宴的脸沉得可以滴出墨来,这究竟是何等世道,简直荒唐至极!
骑马穿胡服早被换成了袖口宽大的锦袍,她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了又紧,手心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烈,却比不上她心里头的痛苦。
她不知道这样的国家,这样的大令还该不该存在,许魏洲无治国之才,皇帝却对这个舅舅听之任之。
她克制住自己的怒火,直接出手容易暴露,下河城离皇城太近了,不得不防。
不久那一群人就准备起身离开,景宴偷偷的把茶碟放在地上,用脚一踢,茶碟精准的抵达了他们最尾的绿衣男人的脚下。
他扑腾着双手,想要稳住身型,全是无用功,他前面的人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最终摔倒一片,“哎呦”声一堆。
景宴冷眼旁观着她造成的这场闹剧。
他们纷纷站起,怒道:“谁啊,将茶碟扔地上。”
景宴无心再看,匆匆离去,刚才那个高个的灰衣男人是往左边走的,她今天来时也走的那条路,她记得短距离内没有岔道口,快一点儿,还能追上。
她一边疾跑,一边眼神四处寻找,一个糖人摊子前,高大的身躯与脚步冲冲向前走,一看就是刚才的怒火还未消失。
“诶,你等等,等等我。”
景宴速度快的要飞起来,生怕人给跑了,景宴到他背后了都没看见男人要停下来的意思,一个抬手抓住男人的肩膀,嗯?她又用力掰了一下,男人丝毫不动。
她正打算加大力气,男人却突然转过身来,神色带着些许无奈
“别费力气了,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公子怎么可能掰的动我,我一个铁匠,一身腱子人。”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语气淡淡不带一丝情绪。
男人没将愤怒的情绪连带给不相干的人,果然能说出那番说的人是明事理的正常人。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走后我在茶楼给了他们一点小教训,我想和你打听一些事。”
“那你也应该听到了我知道的事情甚少。”
“那也比我这个外地人知道得多。”
“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聊?”
“行。”
两人一齐向下城中心区域最大的酒楼走去。
“两位客官,里边请。”走到门前立马就有店小二迎上来。
“要一间包房,另外把你们的招牌菜都上一份。”景宴悠悠的开口。
“好嘞,您们这边请。”店小二将两人带进二楼的雅间便退了出去。
“你想知道些什么?”男人略显局促,以他的经济能力不足以来这里享受口腹之欲。
“你的名字。”
“什么?”男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的名字。”景宴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为什么会想知道他的名字,男人很疑惑。
“因为你和他们很不一样,和这世道也不一样。”
景宴拿起茶壶,将杯子倒满,又倒掉,反复三次她才开始喝倒在杯中的茶水,一口一口的抿着,茶水热,和冬日的冷产生剧烈的碰撞,大量的白气升起,看不清景宴的神情。
“还有很多同我一样的人,只是你没遇到。”男人也倒了一杯热茶,喝了一口,“嘶”的一声,茶水的热从口腔滚入喉咙,滑落到胃里,暖意泛到了全身。
“但我现在遇到的是你。”
真有趣,这个人很不一样,她也第一次遇见问人名字被反问的。
“黄毅。”男人沉默了会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