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站着一棵树》蔻青瞳

22、新的开始～

　　前一晚沈然更新了朋友圈之后，早上看到他发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状态，两边共同可见好友寥寥无几，光是这几个看他们的评论沈然便觉着脸红。她自己的社交软件同样也被炸翻，点赞的，祝福的，询问的······如潮水一般涌进来。
　　她只在置顶区统一回复了两个字，谢谢。倒是在周坦的朋友圈里驻足了许久。
　　沈然见着一桌子的吃食，挤牙膏的间隙里问，“吃得完吗？”周坦手里握着两双筷子，搁在桌边，又去接了一杯白水，才开口，“你吃着，吃不完有我。”话音没落，沈然关了卫生间的门，她至今接受不了在周坦面前刷牙洗脸。
　　再出门时神清气爽，凑上前来先喝了那杯白水，垂着眼笑，“每一样都想吃一口怎么办？”她冲周坦说。
　　“那就每一样都吃一口。”周坦见她过来，拉了椅子，顺手把筷子递给她。
　　二人挨着坐下，沈然不能把他说的每样都吃一口当真，但也差不离，梅干菜肉馅的包子掐了一半，牛肉灌汤煎包吃了一个，鸡丝蛋汤已经被周坦盛进小碗里，这个可就要趁着滚烫的劲喝。还有小油条，现煮的白水蛋，现磨的五谷豆浆。
　　沈然翘着手指，末了真是把所有的都尝了个遍。她吃饭快，之前跟周坦一起吃饭还有些端着，刻意放缓速度配合着他的细嚼慢咽，逐渐的她每次扫完填饱肚子之后，在一边说话等着他。
　　不怪乎人人对美好的东西都会多看两眼，眼下的周坦一脸神清气爽，单只手慢条斯理地捏着筷子，夹着面前的早饭，一口一口，或是喝一口汤，嘴里有食物的时候只认真听沈然说，等到嘴巴空下来才接上那么几句。
　　“沈然，你销假上班去吧，我暂时不打算回去住，但最近可能要忙起来。”周坦吃完放下筷子，转过脸冲沈然说，“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昨晚认真想了下，今天联系程老师看能不能见面谈。还有，我准备上门拜访你家叔叔阿姨，在这之前我打算买房子。”
　　沈然把他说的话在心里盘了一圈，眼神真切的看着他，仿佛是在问他，考虑清楚了？周坦郑重地点点头。
　　“我晚上过去程老师家，你和我一起去？”
　　“嗯，那我今天过去公司，你自己在家行吗？”
　　“可以，放心吧。”
　　既然决定去公司，沈然起身去准备，留下一摊子给周坦收拾。
　　她打电话给金韵，这个点没出门呢。果然，金韵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手机上有妈妈打来的未接电话，沈然看时间，半个小时之前的，她回拨回去。
　　沈然爸爸最先看到她更新的朋友圈，催着沈妈妈让她赶紧看女儿的官宣词，年轻人现在有个新词“官宣”，沈爸爸秉着活到老学到老的心态，把年轻人的热词学个七七八八。
　　妈妈电话里问她相处的怎么样，先前跟家里说要带个朋友回家，这又昭告天下的态度，大概是认定了吧。沈然打小生活在双教师的家庭里，走的是言传身教的成长模式。踏实做事是第一条，爸爸妈妈见她公开发了这么一句话，猜测着是认准了对方。聊了几句之后，妈妈让她凑休息把人带回来见见。
　　沈然低低的笑，妈妈被她笑得莫名其妙，这才知道，有人因公受伤，在家养伤，时时刻刻都有时间，只不过眼下去，估计面上觉得难为情。
　　临出门前沈然把这话说给周坦听，好歹让他有个事记挂在心上。他倒是实诚，说任何时候都可以，随她安排时间。
　　说话间金韵下来敲门，走了。
　　去公司的一路，金韵不免把沈然这些天心里惦记着的事统统抖出来，旁观者清，金韵的话说，一切结都在周坦，他态度明朗，一片云就散开了。沈然受用的点头，把今早上他跟自己的谈话说给金韵，金韵倒是没想到转变来得这么快，跟沈然打趣，钱都套着呢，赶着结婚的话没有多少份子钱。
　　话说到这里，又不免打趣二人恋爱进行到哪一步了，可不能等有一天给小孩说爸妈结婚的时候你也参与了，小孩问起来我人在哪，回头脸不是脸的说在妈妈肚子里。
　　沈然跳脚，哪有的事，人家还是伤残人士。
　　金韵一副开了眼的模样，怎么着，不是伤残人士你俩还要怎么嘛？你这才交往几天？原本把他接上门照顾，金韵就窝着一肚子倒不出来的火，又把老话重提了一番，你家叔叔阿姨要是知道这事，打断腿，等着吧。
　　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到公司，金韵停了车跟她一起上楼的间隙问她，要不要把车丢给他二人进出用，沈然从后面揽着她的肩，“你就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不用，我们基本用不上。”
　　行，好心肠白浪费。金韵拐着胳膊赶她。
　　进办公室之前先看一眼hr和老板来没来，再扭头进自己办公区，部门下面几个人见她过来，都凑上前去，讲工作的，问恋情的，沈然一一摁下来，开了电脑，稍作收拾，通知十分钟之后开简会。
　　休了几天假，虽然每天手机跟进着工作进度，但总归人不在现场，很多事不能及时有效。眼下大家把工作上的所有言简意赅的互通了消息，重点工作不能一下拿主意的沈然随手记在笔记本上，半小时之内搞定。
　　部门内的氛围一直很好，结束后大家又化身吃瓜群众，问她一些私人问题，沈然一脑门子的笑，笼统地告诉他们，挺好的，都挺好的，能见上，早晚的事。她拿着笔记本起身才算散了。
　　刚在公司内网上看老板和hr都上线了，沈然先去找hr销假，免不了又被打趣一番，hr负责人一颗心上满是心眼，筛子似的，告诉沈然，她直属老板说了，这几天算她外勤。沈然面上不动，记在心里，待会见老板着实要好好感谢他。hr那边也跟她说了，这种不来点卯的外勤仅此一例，不会再对谁开放。沈然又把这茬记下，中午休息点外卖小哥便把咖啡甜点送上来了。
　　沈然直属老板姓江，不是本地人，早年在部队里待了好些年，做人做事一身军旅气息。老板那边没有什么啰七八嗦好应付的，简单问候一句事情处理好了吗？把工作上的事通了气，哪些是需要沈然亲自去盯，哪些甚至要老板出面帮忙才能解决的。又谈到市场部的事，沈然有一丝茫然，市场部虽说也是江老板直接领导，和沈然的部门又有千丝万缕联系，但总归不是一个部门，沈然谈不出来所以然。
　　她一直是这样的人，不管自己和自己部门的事很少去打听，听来干什么用呢，不打听不表示不知道，职场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一点没假，她尽可能地不想去参与到那种江湖里。沈然跟老板汇报工作或是聊天局里，她话里话外表明的也是这个态度，老板问一些事，她也是十句里有九句甚至九句半是真话。
　　原来沈然请假的这几天，市场部翻了天，老大预谋已久，悄摸跑了，当真辞职辞的让人牙痒痒，出国了。要说这出国也不是一天两天临时起意的，早为什么不说？显然是故意为之。招人是肯定的，hr那边意思是招到合用的之前让沈然先带着，江老板可太了解沈然了，一口回绝了。眼下市场部那边没头，所有事直接汇报给他，他一个头裂成多少瓣，把话说给沈然听倒不是想着沈然承情，托她留意着有没有合用的，挖一个都行。
　　沈然摇头，上哪有，这本就是hr的事，不说没有，有都不能掺合。部门与部门之间既要保持联系紧密又不能抱团，大概是hr最想看到的。
　　末末了，江老板才问上一句，谈恋爱了？有结婚的打算吗？见沈然笑不太愿意说，也不打紧，只交代一句，千万不能干市场部那种临阵撂挑子的事。虽然清楚沈然的为人，到底是怕了，特意叮嘱一句。
　　时间一晃眼就中午了，沈然看电脑上微信里没有周坦的消息，又点开手机看，也没有未接电话。她不禁疑惑，这半天连个音都没有的人，干嘛去了。
　　想着便给他发了消息，“干嘛呢，自己在家有没有无聊？”
　　很久没有回音，沈然起身准备去找金韵吃饭，手机在手心里嗡。
　　“吃饭了没？”某人开口关心极饱问题。
　　“没呢，你干嘛呢，吃了没？”
　　“没有，在外面。”
　　沈然这才听出背景声确实不像是在家里，有些嘈杂。
　　“我出来看房子，对不起，自作主张了。”周坦对着手机这头低低地说，“实际也不算看房子，沈阳找了个房产中介的朋友，我上门来打探下情况，拿一些资料信息回去。”听沈然低低“嗯”了一声，又自顾说，“晚上去程老师那边，我去接你下班？”
　　沈然应下了，你来我往地说了一会才挂断，接着进来一条消息，“然然，去程老师家不用操心买什么，我会准备。”
　　沈然回了他一个知道了的表情包。心说程老师一家对你来说这般重要，我第一次上门空着手，你傻还是我傻？
　　下午半天里沈然抽空从小时达买了几样伴手礼，又给平日里相熟的柜姐发消息，让她帮忙去挑一条丝巾，找跑腿送过来，齐齐放在公司前台，等着下班点一起带过去。
　　没到下班点金韵就发来消息，一张图片，一个高挺的男人端着一条手臂，端坐在公司楼下门厅休息区。问她是不是晚上不跟她一起回。沈然正赶着手里的活，用公司内部电话给她打过去，要车。说晚上要去拜访他的一个老师，金韵对老师这个职业有着天然的敬畏，不再打趣，只说了一句，该是叔叔阿姨先见他的。
　　甭管谁先见谁了，眼下这不赶上事了吗？沈然跟她虚虚解释一句。车钥匙沈然也有，不论什么情况她要开走也得先知会一声。金韵只跟她嘱咐一句，“他手不方便，你开车注意安全。”“知道啦，知道啦，你自己回家也注意安全。”说罢便挂了电话，把手头上的工作收拾了，再看看其他几个同事，有出外勤了，有还在埋头的，有已经准备下班的。不管了，什么事都等明天来再说吧。
　　沈然提着包下楼，刚出电梯周坦的目光便追了上来，他起身朝她走来，前台小妹妹多玲珑剔透的人，见状喊，“然姐，东西莫忘了。”
　　沈然一眼看穿她们的鬼把戏，对周坦招手，笑，“男朋友，周坦。”
　　两个小女生早早就注意到这么一个惹眼的男人，一见这般光景，挤作一团笑，“然姐，极品男人啊，你在哪挖出来的？”也不管周坦能不能听见。
　　沈然斜了半边身子凑过去，压着声音告诉她俩，“不许瞎讲话，警察。”
　　两小姑娘连声，“哦，哦～哦！”听明白了。
　　沈然不以为意，自己男朋友，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她对前台导台下努嘴，二人立即会意，把她存在这里的东西一一提出来，接着八卦，“然姐，这是上门见父母的？”
　　沈然笑而不答，见周坦走近了，递给他一个，其他自己勾在手里，冲两个小妹明天见。
　　去车库上了车周坦才多一句嘴，“不必要花钱的。”
　　沈然今天心情还算好，一方面是工作上的事理得差不多，另一方面下班出门见到了他，压根没想到的。她听了他一句后，一脸傲娇，“你别管了，也不光是为了你。”
　　说着让周坦开导航，出车库。
　　沈然的车技，跟金韵都比不了，只能说四平八稳，无功无过吧。又赶上晚高峰，她眼见着一辆一辆车从她的侧面超过去，嘴里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周坦，等你手好了，以后都不要我开车。”
　　再怎么说周坦也是交警出身，他搭过她开的车，切切实实了解她开车的情况，只点头应下。“等我恢复了，都是我开车。”
　　程老师老两口住在学校院子里，进门要登记，周坦下了车跟门卫大叔说明情况，在登记簿上签字，上了车放行进去。经过学生宿舍区的时候，周坦让沈然靠边停车，他下了车去水果超市挑了几样水果拎回来。
　　沈然笑，她下午买东西的时候考虑到水果，转念按照自己的想法，她跟他们不熟，水果还是交给周坦去买，他不会出错。周坦也不问她笑什么，抿着嘴跟着笑。
　　贺启阳也在，周坦告诉他今天要来家里，叫上他一起。程老师住在教职工楼群里，一楼，三间卧室两个小客厅，其中一间卧室连着小院，被改成书房。院子很小，沿墙边种着花，攀在院墙上，沈然凑近了看，贺启阳告诉她，那是他妈妈的最爱，蔷薇墙。
　　沈然递过去带来的东西，那根丝巾本就不是通货，从款式到质感都没在话下，程老师抿着笑接过去，直呼“破费了。”又折过脸去问罪周坦，说过多少次了，上门带些平常水果就行了。
　　周坦只顾笑，不接话，贺启阳把话头引了过去，“看不明白这是沈然的心意吗？”程老师哪眼见着他都烦，正好搭上话，“我是你吗？看不出来，我跟周坦说也就是跟然然说了，以后不论什么时候过来，挑两样自己爱吃的水果好了。”沈然笑着点头应下。
　　程老师已经退休在家，贺启阳她管不着，平日里就盼着周坦能来，心情不好的时候甚至特意交代周坦自己来，不要叫那个人，哪个人不直说大家都明白。
　　多数的时候她自己译一些东西，写写字，书房桌子上堆了一堆手稿。她干了一辈子高中老师，谈吐上跟沈然爸妈相似，沈然跟她很有的聊。
　　无非就是这些事，称赞周坦是个好孩子，问见过沈然爸妈了没，见沈然摇头，一副熟稔的口吻跟周坦说不应该，早都应该上门去拜访的。又让沈然莫要介意，这孩子没经历过这事，不能像其他事一样做到面面俱到。
　　说这些话的时候沈然坐在书桌前，见周坦跟贺启阳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聊些什么，周坦笑，贺启阳更是一脸坏笑上手去拍他肩头。沈然心一惊，那肩头有伤，贺启阳是知道的啊。果然，贺启阳的手也只是虚虚招呼着，都不能算是落下来。
　　贺启阳爸爸是这所高校里某个学院的分管领导，还没下班回来，沈然不知道周坦的这个约是今天的临时起意还是前一天约好的。程老师只是说等贺老师下班回来，今天不在家里吃。
　　几个人话不落地的没聊多久贺老师回来了，进门程老师便迎上去接过东西都没让他进门，不早了，都饿着肚子呢。一行人上了贺启阳的车开去早订好的餐厅。
　　贺老师不喝酒，贺启阳开车，周坦更是不能喝，几个人先可着沈然点菜，沈然哪里能真开口，把点菜的平板又推去周坦面前，只笑。周坦心下明白还是有些拘束，他可着她平日里的口味点了几个，其他就照着平日里吃饭两位老人的口味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