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 银博]《一触即发》》Cupcake糕

36、Chapter 36

　　装饰豪华的贵宾包厢，盘踞着剧场内最佳的观影位置。舞台上男高音深情吟唱，雄浑有力的嗓音极具故事性，没有伴奏的清唱，声效通过厅内的回声增幅堪称天籁。

　　奢华包厢内，年长的贵族倚靠着舒适的真皮沙发，扣在扶手上的指节摩挲着红木的浮雕纹饰。眼神却并未在男高音歌剧演员上停留，不露声色地睨着身侧的青年。

　　相较杰斐逊的警惕，银灰显得漫不经心得多，坐姿随意像是没有注意到杰斐逊的注视，饶有兴味地欣赏着台上的演出。

　　到底是杰斐逊先没了耐性，先开了口。

　　“唐泰斯先生。”杰斐逊叫出银灰的假名，“贵司的报价我已经收到，恕我直言，想要收购格林能源，实在是太低了些。”

　　省略无关紧要的开场白，杰斐逊直接突入话题。

　　几年前，格林对集团业务进行了拆分重组，将主要业务部门分立为子公司，由控股公司统一持股管理。其中格林能源是格林集团全资控股的子公司，也是本次格林想要出售的主要部门。

　　台上盛装打扮的歌舞演员载歌载舞，银灰并没有分出眼神给杰斐逊，像是自说自话一样：“在讨论报价之前，我有一个疑问希望你能替我解答。”

　　不等杰斐逊做出反应，银灰继续自顾自地讲了下去：“我调阅了格林能源明面上产品线，拥有政府特许经营权的化石能源进出口业务，以及在此基础上的化工产品研发和生产，从披露的财务报告来看，一直都在稳定盈利，为何在这个时候慌张挂牌出售？”

　　这是很正常的疑问，能源是工业的基础，在新自由主义盛行的维多利亚，有资本能进军该行业的非国有化企业也是凤毛麟角。

　　天上不会掉馅饼，杰斐逊如此慷慨，背后必定有陷阱。

　　“企业转型的调整罢了，我想卖一样东西一定要有理由吗？”杰斐逊眯起眼睛，对于银灰的直白提问感到不愉。银灰摆明了就是想要压价，才会拿这个由头做文章。

　　年轻人总是以为自己独具慧眼，因此不屑于人情世故。

　　“如果交易没有问题，我当然可以以市场价进行收购，但我作为买方……”就像是没有感受到杰斐逊的不快，银灰笑笑终于转过头来看向杰斐逊，“还是想搞清楚买到的东西到底值不值得我开出的价。”

　　种种表现都说明了格林能源背后的风险，银灰的人设是富商，但是也不是人傻钱多没处花。

　　“什么意思。”银灰所言不虚，杰斐逊对自己的企业的症结自然心知肚明，但是商业谈判切忌露怯，于是出言反问。

　　老毒蛇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青年，他拿不准青年是想诈他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暗自攥紧了拳头。

　　区别于杰斐逊的虚张声势，银灰却不紧不慢地继续开口：“极高的事故发生率，却每每都能被掩盖过去，如今却急不可耐地想要脱手，格林能源背后第二大股东，您的盟友，在政府换届选举中，失势了吧。”

　　一个月前如火如荼的首相换届接近尾声，结果也都已尘埃落定，而杰斐逊回到伦蒂尼姆也是一个月前的事。从他频繁出入唐宁街不难猜出他背后依靠的政治关系，结合银灰知道的一些内幕，推测出真相，并不困难。

　　尽管不是最核心的问题，但是这番话却是掐住了杰斐逊的七寸，他摩挲着手上祖母绿的戒指，看向银灰的眼神愈发冰冷。

　　如果把维多利亚比作汪洋大海，银灰扮演的异国商人不过是一滴水珠，他的死，就像一滴水消失在大海里，无声无息。

　　杀意仅仅出现了一瞬，就好像是错觉，杰斐逊换上温和的年长者的笑继续说道：“年轻人还是低调一点更好，再说了，这只是你的猜测吧？”

　　一切都要凭借证据说话，杰斐逊自认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小心谨慎没有留下任何把柄，面对银灰的暗示他也有恃无恐，官商勾结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政府关系的处理一直都是企业家的必修课。

　　更何况，就算银灰手里真有证据杰斐逊也照旧不会担心，丑闻这种事，有人比他更担心。

　　见他气定神闲，银灰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他自然知道这件事并不能威胁到杰斐逊，提出这件事不过是为了解答他另一个疑惑，在这次内阁换届中失势的那位，刚好连任两届，任期十年，和杰斐逊·格林在商界的崛起时间刚好吻合。

　　“是我多言。”暂且压下心中的那些疑虑，银灰笑笑，耳机那边的博士突然出声叫住银灰，“我有些话想问他。”

　　“比起公关问题，还有一件事需要公爵解答。”依着博士的意思，银灰缓缓开口，“我偶然听闻，公爵除了明面上的那些矿石进出口业务，似乎还在经营着一些特殊的产品。”

　　不等杰斐逊作答，银灰继而补充了句：“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既然是博士主动提出，想必这种特殊业务必定不是小事。银灰虽然也有猜想，但是没有掌握确切的信息，倒是博士如此直接让银灰也有些意外，只是现在他不过是博士的传声筒，忠实地复现博士的问话罢了。

　　甚至，这个问题银灰也在隐隐好奇。银灰知道博士在有意疏远他，考虑到自己之前确实过于心急有些步步紧逼，银灰也非常善解人意地留足了博士思考的空间。加之银灰早出晚归在忙着捏造身份接近格林，在任务没有新的进展前，二人几乎没有什么多余交流。

　　这番可以称作不礼貌的直白成功让杰斐逊感到了冒犯，他冷笑一声：“不妨把话说得明白点。”

　　利用通讯器参与到这场谈话中的博士，在另一端借着银灰之口，向杰斐逊继续发问：“掩盖在能源进出口业务下的，被称之为“源石”的产物，是什么？”

　　“源石”ORIGINIUMS——一种不属于泰拉的矿物名称，从构词法上可以看出与origin计划之间的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听到这个略显陌生的生词时，银灰停顿了一下，手指不自主地攥紧。随即诚实地将博士的话一字不漏地尽数转达。

　　“唐泰斯，听起来是个高卢的姓氏。”杰斐逊眼神一凛，扣着浮雕的手指收紧，苍白枯瘦的皮肤上，血管清晰可见，毒蛇瘆人的竖瞳在灰暗的阴影里闪烁着寒意。“小朋友，你的背后是谁？是龙门的老鼠，叙拉古的鬣狗，哥伦比亚的秃鹫还是乌萨斯的暴君？”

　　俨然是连通着泰拉地下的黑色交易网络，就如博士料想的一样，origin计划的余毒至今还在持续，野心家们共同描绘了一幅阴谋的蓝图。

　　“这重要吗？”银灰淡然笑着反问，尽管不清楚杰斐逊口中的代号指的是什么，眼下却不能心急，自己越冷静，杰斐逊才会自乱阵脚。

　　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出去，包厢只有银灰和杰斐逊在无声对峙。

　　“哼。”杰斐逊轻笑着，“我不在乎你身后到底是谁，既然你清楚我在做的是什么生意，那也该清楚，这是一个多么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银灰却不会被他这故弄玄虚的姿态唬住：“机会？你的盟友，给你特许经营权的人，会放任你随意变卖资产吗？”

　　内阁换届尘埃落定，集中精力的那位大人很快就会知道origin文件失窃的事，瞒得住一时终究瞒不住一世，杰斐逊这段时间频繁到访唐宁街早已心力交瘁，不难看出，他已经要失去信任了。

　　虽然不清楚这份文件对维多利亚政府意味着什么，但是给了杰斐逊这个权利的人一定不愿意看到有心者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身为曼彻斯公爵的格林资产部分来源于财政拨款，因此格林集团被收归国有只是时间问题。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维多利亚资本不敢接盘，因为他们都已经受到过有关部门警告。

　　见杰斐逊久久不语，银灰继续循循善诱：“公爵，‘源石’到底是什么？”为了加重筹码，银灰用低沉的嗓音开口，循循善诱，“如果答案令我满意，我也会给你一个满意的收购价格。”

　　银灰还没有忘记杰斐逊邀请他见面的目的，过低的报价也是为了争取更多利益空间，他是个聪明的商人，自然知道怎么拿捏眼前这位虚张声势的毒蛇。

　　“……我不是只有你一个选择，年轻人，知道得太多了没有好下场。”事到如今，杰斐逊依旧不肯低下姿态，目光闪躲却不愿意放下架子，冷哼一声提高声量对着等候在外的随行人员吩咐，“备车，我要离开了！”

　　门外管家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随后是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一次非常糟糕的洽谈，歌剧演员还在尽兴歌舞，但是看客已经失了雅兴。

　　“你自便，我就不送了。”也许是银灰的冒犯让杰斐逊厌恶至极，甚至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冷冰冰地下达了逐客令。

　　没有戳破杰斐逊的自欺欺人，银灰知道今天再继续下去也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事已至此，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博士一言不发，默许了银灰起身离开的决定。

　　一次会谈并不会左右最后的结局，说到底还是价格没有谈拢。不过银灰也不会轻易放手，更何况，在失去了一切的倚仗后，杰斐逊·格林会发现，接受自己提出的条件，会是他的唯一选择。

　　正当银灰将手搭上门把手，突觉一丝异样。

　　通讯器响起轻微的电流声，是来自博士的预警：“门外有杀手。”